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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筆破虛

第二十四章 初遇

執(zhí)筆破虛 崔玖爺 3397 2022-02-10 00:11:18

  “當然可以。”

  孫囡囡微喜,正要說話時,外面?zhèn)鱽砹诵[聲,只見郭馬領(lǐng)著幾人大步流星地走來:“小兄弟你醒了?”郭馬臉上洋溢著極為燦爛的笑容走到陳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子熱情洋溢的勁讓陳真有些受寵若驚。

  “郭掌門......”陳真說著就要起身,但郭馬一板臉,又將陳真按回了床上。

  “小兄弟你先好好養(yǎng)傷,這次你受的傷可不輕啊,”郭馬感慨道,“我來得有些遲,來時就看到了小兄弟昏迷重傷,不過聽很多人講都是因為小兄弟的拼死相守才讓他們活了下來。我郭某敬你是條漢子!”

  陳真聽得心頭微熱,他輕聲講道:“哪里......這都是應(yīng)該的?!?p>  “還未曾問過小兄弟名諱?”

  “陳,陳真?!?p>  郭馬豪爽地一笑:“好,陳小兄弟真是好身手,那么多......”他猶豫了一下,繼續(xù)講道,“那么多失心瘋的怪物,全讓小兄弟一個人解決了,實在是高手?!?p>  他熱情洋溢,字里行間是毫不掩飾的欣賞之色。

  陳真哪里被人如此夸獎過,臉色頓時有些局促,他小聲講道:“哪里哪里......”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頭問道:“那些怪物都死了?我殺的?”

  “當然,不然為何我們能平安來到此地,“郭馬大笑,“陳真小兄弟莫要裝糊涂,不是陳真小兄弟難不成還是一位路過的仙人率性出手?”

  說罷帳中幾人皆是大笑出聲,陳真實在不知如何辯解,只得含糊其辭地應(yīng)聲下來,心里暗暗思索,自己拔劍后就脫力昏迷了,昏過去之前似乎聽到了師父的聲音,難道師父就藏在自己身邊?

  念及此處,他抬眼向周圍看去,卻被厚密的人墻遮掩,眾人簇擁著他紛紛大聲夸贊。

  一片其樂融融中,囡囡站在遠處,偷偷窺視著,不知為何,她從這一片祥和中嗅見了一絲怪異,就像山嶺間橫著一碗噴香撲鼻的雞湯,香醇濃厚,于寒風中冒著令人沉醉的熱氣,但不知為何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

  “事情就是如此?!?p>  徐長老慢慢敘述著當日發(fā)生的一切,面前的沈圩和齊一勿皆是沒什么反應(yīng),前者面容嚴肅,毫無波瀾,后者似乎醉心于手中的茶,但有些燙嘴,所以時不時吸溜一口,隨后啐出滿口碎茶葉渣滓。

  徐長老話音剛落,就見沈圩長老道:“就說買點好茶葉,你這呸呸呸的成何體統(tǒng)?”

  “不是你的銀子你當然不心疼。”齊一勿輕撫茶盞,瞥了一眼沈圩,冷哼道,“這么奢靡,怎么混上大長老的?”

  沈圩吹鼻子瞪眼,袖中滑出一把戒尺,天地間驟然起了一股浩然正氣。齊一勿也一吹胡子,一根雞腿從衣袍中飄出,在半空中徐徐而行,十分挑釁地劃著弧線。

  “二位別沖動?!毙扉L老見兩人就要大打出手,忙出言勸阻。

  “行了行了,小徐你先出去吧?!饼R一勿揮揮手,兩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徐長老張張嘴,只得苦笑地點點頭,行禮后轉(zhuǎn)身離去了,身后還隱隱約約傳來吵架斗嘴聲,若是外界知道四大宗之一的北青三位領(lǐng)袖之二如此老頑童模樣,真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怪模樣。

  他微嘆息一聲,拂袖朝著山中走去,路過了一些弟子和年輕長老,他們皆是向徐長老見禮,徐長老微笑著點頭。

  熙攘人群中,走出了一位敞開胸襟的笑面老人,這位老人生得白白胖胖,極為和善。他閑庭信步地跟隨著徐長老,徐長老恍若未聞。

  他悠然地走著,逆著人群而上。

  龐雜的人流在他的面前自然而然地分開,又在他的身后聚攏。每個人或平視前方或與身邊的友人交談,沒有人注意到面前的老人,但他們又自然而然地為他讓路。

  他像一塊佇立于河流中的礁石,水流在他面前分開又聚攏,他巍然不動。

  清屬峰,小閣樓。

  一尊小銅獸四平八穩(wěn)地趴著,它的后背有一道青煙筆直向上,于半空悄然消散。

  陸師盤坐在軟墊上,嗅著淡淡的香氣,緩緩睜眼,他凝視著平放于眼前的長劍,沉重地吐息。

  “夢魘纏心,道心受損,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道心不堅,劍心不純。”陸師回憶著師父下山前曾與自己講的那番話,細細體悟著。

  “劍修,修劍,也修心,砥礪心魔才可破開桎梏。”陸師喃喃著師父的教誨,他清楚自己的弱點在哪,在于心智不堅,無論是走試煉之路亦或是修行,骨子里都缺著一股無畏的狠勁。這也許就是限制自己臻入淬神的關(guān)鍵所在。

  此次惡意爆發(fā),北青需要擔責,本來陸師也要隨著師父下山去的,但陸尋讓他在山中安心休養(yǎng),于是他便留了下來。

  他拾起劍,微微偏轉(zhuǎn),秋后冷徹的陽光下落,劍身上銘刻的二字顯露。

  “忍破”

  見字如面,觀字便知刻劍之人的模樣,筆畫內(nèi)斂,卻觀其整體又霸道無雙。好像一位抱劍匿于風雪中的劍客,呼吸微弱,眼瞳卻燃著火炭,隨時可暴起出劍,一劍可破千軍萬馬。

  陸師默默凝視著,忽然閣樓外傳來喧鬧,陸師細細聽去,瞬間動容。

  “小師妹醒了!”

  他拉開門,朝著不遠處的院子飛掠而去,他剛跑了沒兩步就看到院門口立著的靈越,她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扶著門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清屬峰,眼神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師妹?!标憥熑滩蛔『暗?。

  靈越緩緩抬頭,眼神逐漸有了焦點,她愣愣地望著不遠處清雋的人影,眼淚簌簌而下,囁嚅著想說話,卻止不住地跌坐下去。

  所幸身后有長老隨行,一把攙住了她,隨后將靈越扶進院內(nèi),陸師望著眼前虛弱無比的小師妹,嘆息一聲,同時他心底也泛起些疑惑:“小師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p>  除了恐懼失神以外,好像還夾雜著極深的悔意和愧疚。

  陸師凝神思考了一會,卻不得,忽然他憶起徐長老曾告知自己,若是心魔不破,可以去尋他,他有方法可以一試,于是陸師喚來仙鶴,朝著北青深處行去了。

  ......

  另一邊,陳真蜷縮在帳中,精神萎靡地小口小口喝著熱茶,說是茶,其實混雜了點泥沙。這種稀罕物在如今亂成一鍋粥的云州可不好弄。

  孫囡囡滿是泥污的臉頰此刻也被仔仔細細地擦了擦,露出一張憨態(tài)可掬的小臉。她蹲在一邊,看著陳真喝水。

  陳真無奈道:“囡囡,我這是受傷,喝水不管用的?!?p>  孫囡囡搖搖頭道:“我爹說過,熱水就好比那長生藥,喝了身體棒。”

  陳真無言,也不能拒絕囡囡的一片心意,只得在囡囡的注視下繼續(xù)小口小口地喝著。滾燙的液體滾入腹中,逐漸喚醒了冰涼的身體,各種酸澀感和疲憊感一涌而出,令他神智昏沉,想要直直睡去。但陳真強撐著眼皮,默默保持著清醒,尚不清楚一會會發(fā)生什么,要是就這么睡過去了可能會很危險。

  忽然陳真瞥到帳外多了道影子,那道影子瘦長,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影子被火光直直透入帳中,讓人看個一清二楚。

  陳真與孫囡囡對視一眼,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忽覺手中被孫囡囡塞了一個硬物,低頭看去,居然是自己的那柄小劍,他捏緊小劍,將其藏在被褥里。孫囡囡緊張地盯著那道影子,慢慢地躲到了陳真身后。

  兩人一影隔帳對峙了良久。

  陳真渾身緊繃,酸脹感令他呲牙咧嘴,但他凝視著前方,隨時準備拔劍。

  那影子忽然動了,閃身進帳。

  “那個......你們好啊?!边M賬之人低著頭速地講道,語氣靦腆,神情羞澀,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位高人,我......你尊姓大名啊。”

  陳真暴起,掀開被子直直沖了出去,卻聽到對方客氣又討好的問話,登時愣住了,急忙開始收禮。但帳篷就那么大,于是他直接鉆進了對方的懷抱。

  那人大驚,也是順勢抱住陳真,嘴里喊著:“高人,這樣不妥吧!”

  陳真默默地站穩(wěn)身子,推開那人坐了回去,冷著臉,權(quán)當無事發(fā)生。他仔細看著面前這人,瘦高如竹竿,皮膚也蒼白沒有血色,雖看起來年輕,但感覺弱不禁風,一拳就倒。

  怕是死了三天都沒他這么白,陳真暗道。

  孫囡囡也從后面鉆了出來,瞪著那人,倆人都不說話,進賬那人見氣氛冷凝,忙圓場道:“高人,我叫劉唐,就是一小平民,見高人身手不凡,于是想要向高人請教請教。”

  “請教什么?”陳真繃著個臉,方才的場面令他寒毛直豎,只得板起臉講話。

  劉唐嘆息一聲:“不瞞高人,我腦子不好使?!?p>  “看出來了。”孫囡囡小聲吐槽道。

  “你個小娃娃......”劉唐豎起眼,剛要講,就被陳真的眼神瞪回去了,只得期期艾艾地講道,“高人,我三個月前大病了一場,好了以后什么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要人告訴,郎中說我是中了邪,只有山上的高人才能有辦法?!?p>  說罷,他期許地看著陳真:“所以......”

  “沒辦法?!标愓胬^續(xù)繃著臉。

  劉唐苦笑一聲,本來他就沒抱多大希望,只得點點頭:“那就打擾二位了?!闭f罷他轉(zhuǎn)身欲走。

  “陳,陳真?!焙鋈灰坏缆曇魪纳砗箜懫稹?p>  劉唐愣了一下回頭去看,只見陳真輕輕咳嗽了一聲:“你不是問我叫什么嗎?”

  劉唐連忙點頭,欣喜地走出帳篷,不管如何,能與這位小高人攀上關(guān)系都是好事,只是......

  陳真.......劉唐粗糙的兩條眉毛擰在一起,心想道,原來叫陳真,怪不得這么能打。

  這念頭剛剛閃過,劉唐臉色便苦痛起來,頭腦翻江倒海,劇痛就要將他淹沒,他竭力思索著,陳真?為什么叫陳真就能打?這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嗎?我為什么會這么想?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究竟從何而來?

  痛......好痛,他不自覺地握了握兜里的硬物,跌跌撞撞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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