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的偶像是劉皇叔（上）
長公主家并不比皇宮條件差，至少待客廳要比趙德芳記憶中的自己的暖閣寬闊數(shù)倍。
“來都來了，先看看吧?！遍L公主伸出手，好奇道，“也學(xué)了些醫(yī)術(shù)？”
趙德芳對望聞問切一概是不懂的。
也不算不懂。
至少他能通過一個人的氣色看出這個人大概哪里出了問題。
“這個，侄兒不是很懂，還是讓王大官先瞧瞧，侄兒只知道對癥下藥，卻不知癥在何處?！壁w德芳稍稍有些尷尬。
長公主笑罵一句：“這就是‘好讀書，不求甚解’。不過，你娘可是飽讀詩書的女子，你可莫要墮了她的賢良之名?！?p> 這話……
反正越國夫人聽著很不是滋味兒。
長公主處處維護著孝明皇后的孩子，這原本與她無關(guān)，可若是處處針對她那就令人不痛快了。
她也算是個性情開通的婦人，只是屢次面對這樣隱隱的嘲諷那也心里會有些不爽之感。
于是，越國夫人也擺出長輩的架勢，告誡道：“四哥兒如今也是兄長，須有兄長的樣子，可要給德崇哥兒帶個好頭才是?！?p> 她嫁給趙光義并無所出，為人倒也厚道，夫人李氏生晉王長子趙德崇，如今才是個三歲的小孩兒，越國夫人也算寵愛有加，只不過如今天冷也沒有帶著來見長公主。
趙德芳一笑，叉手站在長公主一側(cè)，微微而笑，道：“是，德芳謹記大姑姑，三嬸娘教誨，定當為德崇弟做個好榜樣?！?p> 幾個跟來的誥命互相目視，這四皇子怎地與傳言中完全不同？
傳說中，這位可是一個烈性的小孩子！
越國夫人也怔了一下，今天所見趙德芳與她了解的四皇子有一些令她錯愕的不同。
具體也說不上，就這種似乎完全對長輩的話心悅誠服的表現(xiàn)那就不是她認識的四皇子。
這孩子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了？
王繼恩賠笑：“長公主不知，晉王妃也很幾天沒見過四皇子，奴婢卻踏踏實實地伺候著四皇子。官家屢次教導(dǎo)過四皇子，今兒個一大早，還與奴婢說，四皇子長大了些，成熟了些，孝明皇后可含笑矣。長公主，奴婢先瞧瞧郎中開的藥方兒，為四皇子打個下手。”
長公主笑道：“看來是教導(dǎo)好了?！?p> 她斜著目光就要擠兌越國夫人，趙德芳輕輕拉了她一下，道：“大姑姑，鳳體要緊先看病罷，可好？”
“剛說你成長了，轉(zhuǎn)眼又小孩子脾氣?！遍L公主目光柔和，回頭道，“取藥方兒來讓四哥兒瞧瞧，我倒要看看，這神藥到底怎么個稀罕法兒，官家急急忙忙著內(nèi)侍來說萬事有德芳。”
趙德芳又目視著越國夫人，道：“三嬸娘身體不爽，可一并瞧一瞧，侄兒只瞧出心肺虛弱，別的可就瞧不懂了。”
王詵的夫人問道：“可有十分把握？”
“這是什么話，俗話說得好，藥醫(yī)不死病，哪里有這般強迫郎中的。”越國夫人怫然不悅，道：“四哥兒既有法子，那也趁個便宜?！?p> 說罷，她將手腕伸出，示意王繼恩瞧一瞧。
王繼恩十分為難。
他當然知道越國夫人的身體十分危險，關(guān)鍵就在于她想要個孩子，哪怕是小女兒也好。
為此，越國夫人聽信各種說法兒，能吃的藥吃了，不能吃的藥也吃了，再加上她幼年時期身體本就不好，連御醫(yī)如今都沒有法子治療了，他哪里敢冒這個險？
何況……
“王大官，你要仔細診斷?！壁w德芳忽然開口，登時給王繼恩解了圍，他說道，“三嬸娘與三叔感情甚篤，一如我爹爹與我娘一樣的理兒，你用十成手段，德芳自會在爹爹面前給你表功?！?p> 這——
越國夫人越發(fā)疑惑起來。
這四皇子瞧著是成熟了許多，可腦子好像也壞了。
“古來皇家政權(quán)事，最是狠毒無情。小曦曦病重，晉王雖也很嘆息，但不掩飾幸災(zāi)樂禍之情。我與晉王算不得情投意合，然符家畢竟可以通過我，與晉王府建立起很難中斷的聯(lián)系，這四皇子不可能不知此事。如今，倘若能通過我一個婦人，斬斷晉王府與魏王府的關(guān)聯(lián)，那對他們兄弟二人可是莫大的利好，四皇子哪怕不知，官家怎會不懂？！”越國夫人心中起了萬千惆悵，直想道，“他將我與晉王，比作官家與孝明皇后，這雖是事實，可……這孩子方才數(shù)件事情上俱都有老成之相，你看他執(zhí)禮時候越發(fā)的恭敬，可知城府已更深。然而在這件事上面，他怎地又犯糊涂了？怎地比以前還婦人之仁了？”
不管她心中想到了什么，王繼恩只好奉命詳細診斷。
他送上自己的診斷結(jié)果，趙德芳一聽與自己的粗略判斷基本一致。
“果不其然，她臉色蒼白，眼睛里卻有猩紅，嘴唇略有些發(fā)黑，正是內(nèi)熱又積毒甚多，”趙德芳仔細一想，心中浮現(xiàn)出此前的記憶，“為了有一個親生的孩子，她也算拼了命的?！?p> 有法子解決嗎？
有！
排毒養(yǎng)顏膠囊大約是騙人的，但運動是可以排除體內(nèi)毒素的良藥。此外，多吃一些水果少一些羊肉，很快也就回復(fù)健康了。
“倒也有法子，不過……”趙德芳微微一皺眉，搖搖頭有些不愿意多說了。
車里有一些調(diào)理肺陰虛的藥物，也有一些排毒的藥物，可他不敢給越國夫人帶回去吃的。
他可以相信越國夫人的求生欲，但絕對信不過趙光義的狠辣陰險之心——一旦這廝在藥物里做一些手腳怎么辦？！
越國夫人聽他說有法子，心里登時一喜。
她還以為趙德芳說的是她還有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呢。
但緊接著“不過”二字讓她心里一冷，本想以為趙德芳不愿幫忙，可轉(zhuǎn)念一想當即明白了趙德芳的踟躕源于何來。
這孩子壓根不相信他那個三叔啊。
“四哥兒不用為難，快給你大姑姑看一下?！彼銖娦α艘幌率疽猓闹型瑫r想道，“看來，找機會要去大內(nèi)走動走動才是了，如若這孩子真有法子，一連用‘神藥’救了曦曦、開平公家的五娘子，又治好了長公主的病根，那就定然有法子，且看他到底靈不靈?！?p> 趙德芳等著王繼恩瞧完了藥方，又仔細診斷過脈搏，再召來府中的郎中仔細詢問之后，基本斷定長公主有高血壓、輕微的哮喘，以及比較重的呼吸道炎癥并發(fā)癥。
“看一下體溫，用這個測量?！壁w德芳拿出體溫計。
到底是太祖的妹妹，長公主拿著體溫計翻來覆去瞧了十幾遍，一翻眼睛問：“吃下去？”
……
趙德芳就覺著，老趙家的二真不是學(xué)來的——那是遺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