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在經(jīng)歷過槍聲后,周圍又陷入了沉寂,躲在樓梯邊的幾個人張著嘴不敢出聲。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舉起手中的槍來拯救自己的性命。有時候知道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好比學(xué)醫(yī)學(xué)的都知道手術(shù)的過程,但真正站在臺上的時候也不一定能穩(wěn)住。
“叮咚,恭喜第四組獲得四積分,目前排名第一名?!蓖蝗灰坏辣涞呐曂ㄟ^廣播響徹整個校園,打破寂靜。
另一邊胡月月也朝我笑了笑:“走吧?”
沈宇明顯對得分通知有些欣喜,但見了剛剛的怪物,此刻警惕的跟在胡月月身后,生怕哪里又蹦出一個什么怪物。
我跟上胡月月,身后的那群同學(xué)也小跑著跟出來。
胡月月有些不樂意了,癟著嘴側(cè)著身子擋住了另一組的去路。
“這游戲是排名前幾組的能活,你們不去殺怪取分,來跟著我們干嘛?”
被胡月月一說,走在前面的女生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咬著下嘴唇不敢看胡月月,她身后的女孩倒是大膽些,見氣氛尷尬,從后面冒出頭來,賠笑著道:“雖然是前四組存活,但這怪這么難殺掉,不如我們一起走,互相幫忙,存活率也會更高些。”
胡月月聽了冷哼道:“互幫互助?你為什么覺得你能幫到我?”她瞄了眼剛剛被打死的怪物尸體,又說:“你是想找個大腿抱吧?”
被點破心思的女生愣了一下,她好像忘了蕩秋千時在一邊把人命當(dāng)戲看的胡月月,從來就沒有什么情誼可言……
“可是我們也是同學(xué)……”女生試圖掙扎一下。
但話未講完,胡月月打斷她:“同學(xué)而已,我有必要救你嗎?”順便還白了我一眼,罵道:“就你事多?!?p> 我:“……”感情這還嫌我多管閑事?
見情況不對,我連忙推了在旁邊一臉呆愣的沈宇一把。沈宇一臉懵逼的被插進(jìn)兩個女生的中間,面朝胡月月,正好擋住了胡月月的視線。
“你干嘛?”胡月月白了沈宇一眼。
沈宇反應(yīng)極快,趕忙笑嘻嘻的擺擺手:“這不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們該走了嘛,在這浪費的時間都夠我們再拿幾分了?!?p> “……”胡月月看看沈宇,又看了我一眼:“算了,走吧?!?p> 我松了口氣。
胡月月手里拽著槍走在前面,黑色的裙子有些融入夜色,搖搖晃晃的。
我小跑上去和她平齊。
胡月月看了我一眼,淡淡開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要問?”
我有些吃驚,張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出聲。
胡月月也發(fā)現(xiàn)了,她停下腳步,偏過頭看著我笑起來:“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但是這些禁忌的東西,規(guī)矩不讓你說,那你到死都是說不出來的?!?p> “但我可以說?!?p> “禁忌?規(guī)矩?這些是……”什么?
我話還沒說完,身后啪的一聲巨響,我回過頭,身后的沈宇正撓著手臂。見我面色如墨,沈宇立馬尷尬的笑起來;“夜里有蚊子咬我,你們繼續(xù),無視我就好?!?p> 我繼續(xù)想著如何才能向胡月月表達(dá)出我的疑問。
其實從去學(xué)校后草坪那次,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明明我的身份是學(xué)校里一個很普通的學(xué)生,可胡月月卻是像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似的,有時候甚至看似不經(jīng)意的舉動,卻幫了我許多。
想了想,我還是抬起頭問她:“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明明看你對其他同學(xué)態(tài)度都很惡劣?!?p> 胡月月咧開嘴角,她知道我在問什么,不是簡簡單單的態(tài)度好壞,而是因為什么原因,畢竟她在這個游戲里絕對是重要的NPC,不可能會幫著玩家過關(guān)。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彼⑽⒌椭^,腳下像是踢了一塊石頭,發(fā)出石頭壓過草窸窸窣窣的聲音。
“星期一,這是一個很好的日子……”
胡月月降臨的時候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軒哥,你看我們的小寶貝多漂亮啊?!?p> 她勉勉強強睜開豆子般大小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面前是一個穿著藍(lán)白色條紋衣服的女人,臉色蒼白,卻面帶笑意的抱著自己,而旁邊坐著一個看不清長相的男人向著這邊靠來。
那時的風(fēng)很涼爽,帶著一絲絲梔子花的香氣,從窗邊飄過,望向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后來胡月月才知道,就沖著她從出生就能記事開始,就注定她的未來不會平凡。
就像她從小就能記事一樣奇怪,當(dāng)她第一次走入那個教室,看見那塊上面寫滿板書的黑板,她就知道自己將會是這塊黑板的接手人。
而在那天放學(xué)的時候,那塊黑板悄悄告訴她:“胡月月,你的身份是不需要感情的。”
那天晚上,胡月月回到家在餐桌上坐了一夜,等來了父親殉職,和母親車禍的消息。
她面無表情的像是沒有一點感情,倒掉了昨晚準(zhǔn)備好的飯菜,背上書包去上學(xué)。
她的腦袋里有個聲音告訴她,她的人生本該就是這樣,她沒有理由去難過。
就這樣,她一日復(fù)一日的一個人獨自生活著,而那個說悄悄話的黑板也再也沒有開口。
到了高二,突然班上有位同學(xué)突然直接變了人,她明明記得那女生是白苗苗,可大家都說她叫黃曉莉。
在那一天,那塊好久沒說話的黑板總于開了口,輕聲告訴她:“副本激活,歡迎來到詭異教室,我的主人?!?p> 然后她的腦海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好多東西。
例如她知道了接下來要進(jìn)行的游戲,和她該如何去做……
于是第二天,學(xué)校從高處墜落一個老師,一個同學(xué)被掉落的電風(fēng)扇大卸八塊。胡月月走上講臺,按照腦袋里的步驟介紹了第一場游戲——考試。
可惜的是,那個叫黃曉莉的女生雖然第一場游戲沒有被投出去,可第二場卻受傷落在了后面,被淘汰。
但奇怪的是,在那個叫黃曉莉的女孩淘汰的那一刻,時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所有的人都卡在了最后一個動作,然后和回放一樣,胡月月又回到了她出生的那一天。
胡月月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回到出生的時候。但是她發(fā)現(xiàn),接下來的一切依舊按著原來的軌跡走著。
仿佛像是一場電影,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循環(huán)播放著。
從她來到那個教室,到父母去世,再到那個白苗苗變成其他女孩……
這次白苗苗變成的女孩叫趙沁君,與上次的黃曉莉相反,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剛來就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就連游戲中都有許多同學(xué)幫襯。
但女孩玩到了第五關(guān),還是失敗。
胡月月也依舊如上次一樣,回到了那家醫(yī)院,以及母親的懷里。
看著雪白的墻壁和熟悉的床頭號。
一切又重來了。
當(dāng)?shù)诙位氐竭@懷抱的時候,她迷茫的看著這一切,心里有些空蕩蕩的,好像有些麻木了,又好像有些憤怒。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就像流水上漂浮的樹葉,水流往哪他就得順著水流走,她好像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獨獨自己記得這一切。
來來回回。
她甚至有些羨慕提前去世的父親母親,還有那些在校園聚在一起依舊笑臉盈盈有著說不完的話的同學(xué)們對即將到來的事的無知。
“她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可能是什么電視或者游戲里的世界?”她緩步朝前走著,一步踢一個石頭,聲音很輕:“她看過一本書,是一個女孩得知自己是書中人的故事,她在想她是不是也和那個女孩一樣,在一部游戲里反反覆覆,玩家淘汰了,她就重來了?!?p> “一次兩次三次……女孩早已經(jīng)厭倦了這反反覆覆又一致的人生,她也想嘗試結(jié)束,可是無論怎樣,她都跳不出這個圈。她也嘗試過去幫助白苗苗變成的女孩,讓她們通關(guān),結(jié)束這一切,但她們都會在女孩的幫助下邊的更慘,好似背后有一雙眼睛盯著這一切,操控著這一切……”
她回過頭看著我的眼睛,嘴角帶笑的吐出幾個字:“甚至至今未有人通關(guān)?!?p> “又或許,你會成為一個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