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奇怪怪小姑娘
不過一日，三姑娘病重閉門謝客的事府里就傳開了。
尚書府的幾位主子聽著，態(tài)度便各有不同。
王恒先是皺了皺眉，跟趙氏確定過后，面上表情平淡：“仔細著人照看著，別再出什么亂子。”
趙氏看著他毫無起伏的表情，心中好笑。雖是庶女，但也是他的血脈，老爺卻是這番表現(xiàn)，也不知是“大丈夫志在天下，不為兒女私情”還是“負心多是讀書人”。
她用手帕沾了沾嘴角，掩住嘲諷的笑意。
王璇瑤面露幾分擔憂，語氣也滿是遺憾：“女兒本想著晚上去看看三妹妹，現(xiàn)下倒是不能了?！?p> “你有這個心便是好的?！蓖蹊た粗难凵駶M是疼愛，“等日后她身體康復，你再去看她。”免得過了病氣。
王瑾淮便沒有他這樣含蓄：“她靜養(yǎng)才好呢！出來就知道找長姐的麻煩，最好一直病著……”
“淮兒！”
倒不是王恒心疼婉寧，在他的觀念里，男兒不可學那長舌夫人，論人長短。
王瑾淮心中不滿，但礙于父親威嚴，只能乖乖閉嘴。
王璇瑤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日后可莫要這樣說你三姐姐，她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罷了?！?p> “再過幾個月她便滿十五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蓖醐偺m撇撇嘴。王婉寧要是能安心靜養(yǎng)，不出來礙眼自是最好了。
下人們端著餐盒魚貫而入，幾人便安靜了下來。
清揚小筑里，婉寧起色好轉(zhuǎn)了許多。
黛眉一邊教翡翠打著絡子，一邊繪聲繪色的給她講府里的傳言。
“開始他們只說姑娘病種，身體虧虛，等后來，傳言就變了樣子。都說姑娘被翠荷打成重傷，內(nèi)腑受損，漿洗的婆子竟然在手帕上發(fā)現(xiàn)了鮮血……說的仿佛她們親眼所見一般，若不是奴婢在姑娘身邊伺候，怕也真信了。”
“真實才好呢。”
婉寧幫兩人分著線，嘴角含著一抹柔和的笑意。
“姑娘，奴婢有些不解……”
黛眉問道。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有些病痛也極力遮掩著，更不用提高門大戶了，可三姑娘偏偏反其道而行。
“黛眉……說起來，府里的大丫鬟按理是該由主子改名的。我這兩日病著，倒是忘了?！?p> 黛眉先是一愣，繼而跪倒在床前：“奴婢請姑娘賜名。”
“可是想好了？”
黛眉答道：“姑娘不嫌棄奴婢出生，留奴婢一條生路，奴婢當牛做馬無以為報。”
“倒也無需如此。”婉寧面容在燭火的照映下，顯得溫柔和順，“我在這府里的處境，你這兩日也該看得明白了，日后只怕會更艱難，你若不愿，我也能幫你周轉(zhuǎn)一二?！?p> 黛眉毫不猶豫的便選了留下。
她在別人手中流轉(zhuǎn)半年，能有一個棲身之所，已經(jīng)是萬幸了，哪里還會挑挑揀揀。況且，三姑娘看著不像是外人傳的那邊軟弱無能，也是有成算的。
“你既然選擇留下，那我自當護你們周全。我看你平日對吃食頗有幾分研究，那便叫小橘吧，你覺得怎么樣？”
“小橘謝姑娘賜名?！?p> 黛眉恭恭敬敬的行完禮，在翡翠的攙扶下起身，往后她便是尚書府三姑娘身邊一等丫鬟小橘了。
主仆三人繼續(xù)著手中的活計。
“你方才問，我為何要閉門靜養(yǎng)，還廣而告之。其一，我先前打發(fā)翠荷用的手段并不高明，若是在老爺夫人眼前晃悠，不就是反復提醒他們之家不嚴，苛待庶女，只會更不討喜罷了。其二，我身無長物，能依仗的唯有尚書府，然而他們卻是我最不能相信的?！?p> 距離她及笄還有一年多。這段時間，她需要為自己想好出路。梁王說不定已經(jīng)記恨上她了，若是王璇瑤再暗里挑撥一番，只怕是要走上夢里的結(jié)局。
周大哥給的話本里，那些女子要么是聰慧無雙，智勇雙全，要么就富可敵國，一擲千金。她夜里睡不著就會細細琢磨這些女子，除卻她們有愛重自己的丈夫，最主要的還是她們能立得住。
婉寧自問沒有無雙的才智，也沒有深沉的城府，所以她選擇先躲起來。
她于王璇瑤的矛盾還沒有激化到生死不休的地步，梁王和王璇瑤也沒有互定終身。以她對王璇瑤的了解，不會在梁王面前直接表現(xiàn)出對庶妹的不喜，頂多說幾句壞話罷了。
等她及笄，到時候想躲父親和夫人怕也不愿意。
“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了?！毙￠傧肓讼雴柕?，“既然是靜修，院子里怕是要裁減下人了?！?p> “嗯，這兩日你們且盯著，哪位小丫頭往主院跑的勤?！?p> 趙氏的人，勢必要留下，不然怎么讓她相信自己是真的病重。
主仆三人又細細規(guī)劃一番，直到亥時方才散去。
次日一早，婉寧用完早膳，便吩咐翡翠在門口看著，別讓人進來打擾，她要練會兒字。
翡翠低聲應下，在門外放了把繡凳邊做手帕，便守著門。
婉寧已有兩日未曾去見周平，她有一肚子話想要跟他說。
推開衣柜出去，房間里靜悄悄的，周平并不在屋里?？创巴馊展?，他應當是去學堂了。
婉寧也不著急走，便拿了書坐在走廊下看。
周大哥的院子屬實漂亮，有寬闊的庭院，種類繁多的花草，窗戶又大又亮，也不知鎮(zhèn)子上是否家家戶戶皆是如此。
第一次，她有了想出去看看的沖動。
但周大哥叮囑過，不能隨意外出。
她盤算著等他休沐，便能帶著她去看看了。
周平大學時的好友出差路過瀾安市，便說要來看看他。
下課后他從學校出來，便看到跟門衛(wèi)大爺閑聊的柳盛東。
“平哥！”
他跟門衛(wèi)擺擺手，朝周平跑去，快到跟前時一下子撲了上去。
周平身子微微一側(cè)，躲開他的熊抱。
身后幾個小姑娘遺憾的嘆了口氣。
“沒抱上！”
“就差一點兒！”
“兩個帥哥，真是養(yǎng)眼啊?！?p> “你說周老師是那啥還是那啥？”
“我覺得是那個……”
“兩個都好可……”
周平：現(xiàn)在的小姑娘怎么奇奇怪怪的，一定是作業(yè)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