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撒嬌
“既然人都到了，王夫人，開始吧！”
大長公主徑直坐在了正賓的位置，所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劉夫人識趣的坐到其他位置。
跟著大長公主來的一眾夫人，皆是家底清白，身有誥命的。原本接到公主府的請柬她們還疑惑所為何事，直到被帶來尚書府，這才明白。大長公主是帶著她們來給王三姑娘撐場子了。
趙氏低頭應下，給黃媽媽使了個眼神，讓快去廚房重新布置。便是對王婉寧有再多不滿，她也不敢在大長公主面前造次。
婉寧在正院的廂房換上了一身常服襦裙，裙擺繡著大朵的墨綠色牡丹。
笄禮開始。
婉寧在元慧的陪同下，從廂房出來，向諸位夫人行禮后，面向正西而跪。
大長公主起身，在銅盥盆里凈手，用棉布仔細的擦干水分。
她接過平陽縣主奉上羅帕和發(fā)笄，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將發(fā)笄簪好。
“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以介景福?！?p> 元慧上前，為婉寧扶正發(fā)髻。等她起身后，又陪同到東廂房。
平陽也跟了進來，趁她還素衣襦裙時，問道：“你可有備下的發(fā)釵？”大長公主都準備好了，但畢竟是對她有重要意義的發(fā)釵，她還是問了一句。
“小橘?！?p> 小橘將隨身帶著的金絲編花的發(fā)釵遞給了平陽。
等她換好衣服再出去，面向著趙氏禮拜，跪坐后，元慧拿下發(fā)笄，由大長公主插上發(fā)釵。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壽胡福?！?p> 婉寧起身行禮，再次回到廂房，換上曲裾深衣。
出來后，面向賓客，稽首禮拜。
去掉發(fā)釵后，大長公主為她戴好釵冠。金絲鑲玉的釵冠，一拿出來，就有人認了出來。正是大長公主及笄時，懿孝和皇后賜給她的。
最后一套的大袖長裙禮服，是十位繡娘，連夜趕制而成。
以黑色為底，紅色繡邊，金絲線陪著紅繡線，在衣擺和大袖處，刺繡著大多的祥云。
婉寧出來后，向兩邊的賓客做展示。
大長公主端著醴酒，嚴肅神色漸漸散去，眼中帶著慈祥和愛護。
“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p> 婉寧跪拜叩首。
“兒雖不敏，敢不袛承。”
她這一叩首，直接省了趙氏對她教誨的環(huán)節(jié)。諸位夫人隱晦的看著如同吉祥物一樣的趙氏，心中到底是同情還是嘲笑，約莫對半吧！
婉寧接過酒杯，傾手，撒于地上做祭，剩下的沾唇后，放到一邊。
在元慧的攙扶下，她起身向眾人做揖拜謝，至此禮成。
自高祖后，女子及笄禮就做了簡化，像今天這樣“三加”“三拜”行完全套的笄禮，許多年不曾見過了，尤其是在婉寧這樣的庶女身上。但大長公主有意給她做臉，哪有人不識趣的說不行。
立在趙氏身后的王瓊蘭，眼中的嫉妒，如兩柄利劍，刺向婉寧。
若不是被黃媽媽扯著，她只怕立刻要甩袖離開。
王璇瑤的涵養(yǎng)功夫比她好的許多，只是面上慣常帶著的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索性，就不笑了，反正這會兒也沒人注意到。
“今日勞煩諸位了，”大長公主端了酒杯，向眾人致謝。
其他人要回敬時，手邊卻只有茶盞。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還是左相夫人端起茶杯笑道：“我等，就以茶代酒了。有幸觀禮王姑娘的笄禮，也是我等之幸。”
今天的事情，就像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趙氏的臉上，但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大長公主招了婉寧上前，嗔怪的看著她：“你這孩子，這樣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若是等到二十七才來，豈不是鬧了笑話?！?p> 婉寧羞愧的低下頭。
她雖把元慧當做朋友，但到底身份有別，有些事情不好向她開口。跟不提要麻煩到大長公主了。
“元慧生了好大的氣，你可小心著?！睏钍蠋Я诵┐蛉さ恼f道。
婉寧目光去尋元慧，見她坐在老遠的地方，跟平陽說著什么，就是不看婉寧。
時辰不早了，大長公主也不好久留，起身要走。
婉寧一直被她握著手到府門口。
“你此次的行事，不僅元慧生氣，我心中也有些難過。我以為你是當我們?yōu)橛H人的，這樣客套，屬實讓人寒心?！?p> 婉寧聽著她責備卻依然溫柔的話語，忍不住紅了眼眶。
“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想想?！?p> 說完，大長公主跟楊氏先后上了馬車。
婉寧來不及感動，忙拉住了要跟上去的元慧。
“你還拉我做什么？”
雖這樣說著，但她還是沒有甩開婉寧的手，只是俏麗的臉上，寫滿了“我在生氣”。
“我錯了，你莫要惱我了，好姐姐?！?p> “元慧姐姐。”
婉寧扯著她的衣袖晃了晃，見她沒反應，又上前幾步，在她肩膀處蹭了蹭，壓低聲線，嘟嘟囔囔的說道：“元慧姐姐，我保證你沒有下次了。你就饒我一回吧！”
“我馬上就要回溧陽了，這一走可就要兩個多月，你若是不原諒我，我一定會寢食難安，走也走的不安心的。”
“好姐姐。”
元慧抽了抽被她抱著的胳膊，沒抽出來。
“王婉寧，你就是個小無賴?！?p> “無賴就無賴吧，只要你原諒我，小王八，小狗，小豬，都由你叫一回?！?p> “好了，松開?！痹勰睦镆娺^她這樣做低伏小的樣子，有氣也撒不出來。
婉寧以為她還在生氣，抱緊了就是不放。
“我原諒你了，快松開，別人都看著呢?！?p> “看就看吧?！?p> 說著，還是松開了手。見元慧臉上烏云轉晴，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由著她掐著自己的臉。
“等你回來，若是不來找我，我就……哼！”說完，就提步上了馬車。
“嗯嗯，我?guī)т嚓柕奶禺a給你們?！?p> 直到大長公主府的馬車遠去，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
趙氏送其他夫人離開后，見婉寧還站在門口，沉默的盯著她頭上的發(fā)冠，許久，轉身進了門。
“恭喜妹妹了?！?p> 王璇瑤意有所指的笑笑，也回去了。趙氏能讓王婉寧這樣一直壓著她的一雙兒女嗎？好戲就要開鑼。
她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