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陽光照射不到的陰郁地方,很難想象這里竟然住著一戶人家。小而破舊的茅草屋矗立在竹林窩里,和它相隔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幢貼著彩色琉璃瓦的小洋樓,兩戶人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村莊已經(jīng)發(fā)展了很多年,家家戶戶都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建起了自家的小洋樓,唯獨竹林窩里的這幢茅草屋還屹立不動,不是因為其他,單純是因為窮。
當然,小小年紀的張曼雖然羨慕別人能住在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小洋樓里,但是卻從來不曾埋怨家人的貧窮,從來不覺得住在茅草屋里是一件丟臉的事,從來不覺得只能住在廚房忍受著每日的油煙有多么委屈。
唯一讓她感到難過的是,為什么她不能和別的孩子一樣,擁有一個幸福和諧的家庭,一個沒有無休止的有爭吵的家庭,一個不會讓她每天挨打的家庭。
可是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期望而已……
寧蓉的房中,張曼蜷縮著跪在地上,膝蓋被坑坑洼洼的黃土地硌得生疼。
因為貧窮,房里連地板都沒有鋪一張,平日里就直接踩在泥地上行走,晴天還好,一到下雨天這地沾上水就變得泥濘不堪,不知道從何下腳。
她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而是出于對母親手里的拿著的那根兩指粗的木棍的恐懼。
母親光著腳站在她面前,剛剛農(nóng)活還沒干完就聽別人說她闖了禍,還沒來得及穿鞋就跑了回來。
“告訴我,我有沒有教過你不準偷別人的東西?”
“教……”
“啪!”還沒回答完,母親就打了張曼一巴掌,瞬間臉上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疼。
“有沒有教過?!”
“教過。”張曼哽咽著,但卻把眼眶里的淚水包的很嚴實,是因為堅強嗎?不是,因為她知道母親要是看見她哭會更生氣,打得更狠。
“那你為什么要帶著你侄子去偷你三嬸家的東西?!”或許是站累了,寧蓉放下手里的木棍,坐在了房間門口的小木凳上,“你明明知道你二姨一家不待見我們,還跑去和她孫子玩,還帶他去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你是誠心要氣死我嗎?!”
張曼莫名的松了一口氣,那木棍打在身上太疼了。
“不是我,是他帶我去的,我都說了這樣做不行,但是他偏不聽—”說是侄子,但其實帶著張曼闖禍的那小子和她相差不到半歲,只是輩分在那放著。
不過二姨一家向來心高氣傲,看不起她們家,所以就連張曼這個所謂的侄子也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小姨,稱呼全都是諸如‘喂’、‘那誰’之類的。
“你還狡辯!”母親氣的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張曼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然后順勢坐在了她背后的床上。
那床差不多有60、70公分高,光是床架就有半米,是她們家唯一看上去不古老的物件兒,而張曼此時正背對著床角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