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獵
別卿筠并不知道她們主仆倆的盤算,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她只悶在房間里,專心抄寫《女戒》。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問題。
她并不是“別卿筠”本人,字跡肯定是不同的。
而且……
她也不會毛筆字。
這可難壞了別卿筠了。
原來那個別卿筠是個大家閨秀,所受的教育肯定差不了,寫的字想必也難看不到哪兒去。
若是她那一手狗爬字入了別人的眼,豈不是要穿幫了?
她心想:這該死的破系統(tǒng),也沒說穿幫了會怎么樣。
別的還好說,若是被安下一個“中邪”的名頭,別說女配逆襲了,她可能會被當(dāng)場捉住,送到道觀或者寺廟里驅(qū)邪。
到時候,全京城都會知道,兵部侍郎別重山的家里,出了個瘋癲的女兒。這宣揚出去,可不是什么美名。
別卿筠愁得都要掉發(fā)了,這邊春雪又拿了個奇奇怪怪的布娃娃出來,問:“小姐,這個還留著么?”
別卿筠原本只是隨意地瞄了一眼,這一看,就嚇了一跳。
好家伙,這是個寫了生辰八字布娃娃,上頭還插著好幾根針。
憑借她生前看古裝偶像劇的經(jīng)驗來看,這十之八九就是傳說中的巫蠱之術(shù)。
這難不成是原來的別卿筠做的?
多大仇啊,還整了這個玩意兒。
別卿筠把布娃娃拿在手上,仔細端詳。
別說,這做工還挺細致的。
她道:“生辰八字看著挺眼熟,誰?。俊?p> 聞言,春雪奇怪地瞧了她一眼,道:“這是小姐您做的,自然是……”
縱然她沒把話說完,但憑別卿筠對這劇情的了解,也能猜得到——
這個布娃娃詛咒的是別卿婷。
能想象到原主對女主的怨恨有多深了。
別卿筠“嘖”了一聲,旋即將布娃娃上的針都扒了下來,然后將娃娃往春雪懷里一丟,道:“從今以后,在我的院子里,別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封建迷信不可取,明白么?把這玩意兒燒了罷?!?p> 春雪愣了一下:“小姐您說什么?”接著她又愕然道:“燒了?”
別卿筠點了下頭:“嗯,燒了。不過這些針可以留下,還能用來手工女紅,別浪費了?!?p> 聞言,春雪呆呆地應(yīng)了聲“哦”,隨后便帶著布娃娃出去了。
支開了春雪,別卿筠即刻取來一支毛筆,頃刻間便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片刻后,她放下筆,低頭端詳。
“一個字,丑?!?p> 別卿筠丟開筆,心煩道:“要是有鋼筆就好了,這毛筆我哪能寫啊……”
等等。
鋼筆……
好像也不是不行。
別卿筠的目光落在手邊的毛筆上。
*
這邊,春雪剛將布娃娃拿到僻靜處,點了火盆子燒掉,回頭便聽見別卿筠在喊她。
春雪應(yīng)了一聲,便急忙跑了回去,哪知道一回屋,就看見別卿筠拿著把小刀,竟是將一管毛筆給削斷了。
春雪一驚,忙道:“小姐,那可是前日老爺送來的玉湖筆!”
聞言,別卿筠聳了聳肩,道:“我管他是什么筆呢。”
說完接著削,直到將那筆管的切口處,削成一個尖出來。
看她神態(tài)認(rèn)真,春雪不禁有些好奇:“小姐,您在做什么?”
別卿筠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你等著瞧,我要做一根攜帶方便,又書寫流暢的筆來。”
羽毛筆,是鋼筆的前身,通過把羽毛的端面削成斜尖形,再醮上墨汁來進行書寫。
別卿筠要做的,就是類似羽毛筆的一種簡易蘸水筆。
她將毛筆筆管的切面削成尖,再從中間切出一條細縫。
為了讓筆管具有蓄水的功能,她還將筆管的中央給挖空一塊,同時塞進一點棉花。
約莫一個時辰后,簡易蘸水筆就做好了。
春雪在一旁看了半天,沒瞧出這有什么特別的。
她道:“小姐,這是?”
別卿筠沖她一笑,道:“磨墨?!?p> 春雪:“噯?!?p> 片刻后,別卿筠執(zhí)著筆,蘸了墨,旋即在紙上上從容地寫下一行字。
春雪看著她寫,眼睛逐漸睜大。
她驚喜地道:“小姐,這能寫字!”
聞言,別卿筠自豪地一挑眉梢,霎時間神采飛揚,靈動非常:“那是當(dāng)然?!?p> 還好還好,提前看了一眼原身的字跡,加上她原本鋼筆字就寫得不錯,短時間內(nèi)也能將字,寫得跟原身有七八分像。
別卿筠頓時松了口氣,心道:這樣就不怕穿幫啦,而且寫起來還方便,完美!
“我可真是聰明??!”
聽到這句話,春雪登時眉開眼笑,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是是是,小姐最聰明啦!”
她一面說,一面將一本《女戒》給遞了過來:“那小姐要現(xiàn)在抄么?”
此時的別卿筠一點也不虛了,立馬坐得端端正正:“抄啊,當(dāng)然要抄。來,給我磨墨?!?p> *
半個月后,皇家春獵。
三月初五,是當(dāng)今周國天子欽定的日子,特此舉辦皇家狩獵日,文武百官皆可參與,甚至允許官員們攜帶親眷出席。
這天清早,別卿筠就被春雪給叫醒了。
“小姐快醒醒,今日是春獵,您可不能再貪睡了。”
而別卿筠卻將被子蒙過頭,道:“好春雪,你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這半個月來,她每天不是抄書就是吃飯睡覺,一點休閑時間都沒有。抄書抄的她手都快斷了,終于趕在春獵之前,將手抄本送到了別重山那里。
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有個休息的時候,居然還要早起?
別卿筠欲哭無淚地抱緊被子:“就一會兒,就一會兒!”
春雪:“不行!”
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春雪總算摸清了大小姐的脾氣了。
雖然她也有過困惑,怎么大小姐自從落水之后,性情就變得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但是數(shù)日相處下來,她發(fā)現(xiàn)改變之后的大小姐,比以前更好相處了。
雖然有些懶,但是和藹可親,對下人也寬容得不行,甚至還讓大家伙兒一同上桌吃飯。
這在以往,春雪是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在別卿筠的“驕縱”之下,他們這一屋子的丫鬟,也變得膽大了。
現(xiàn)在即便是別卿筠賴床不起,春雪也敢一掀被子,抓著她的胳膊將人撈起來:“您必須起床了!”
別卿筠認(rèn)命了。
她從床上做起來,任由丫鬟們給她梳妝打扮。
一個時辰后,她乘坐轎輦到了別府門前,發(fā)現(xiàn)別卿婷已然坐在了車馬之中。
今日的別卿婷格外青春靚麗,見到別卿筠,立馬笑著要請她進來。
別卿筠:“……”
她立刻抽回手,往后一退,然后上了另一架馬車。
和別卿婷在一個空間里,那不得悶死?
另一架馬車內(nèi)端坐著名淑女。女子見到了別卿筠,即刻讓開了一個位置來:“長姐請坐?!?p> 別卿筠看了她一眼,登時認(rèn)出這是別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她的另一個妹妹,名叫別卿姍。
原作中對于這個二小姐的描述并不多,只說是個溫婉賢淑,與世無爭的人。
別卿筠心想:不是個鬧事兒的就好。
于是點了點頭,道:“二妹好。”
然后坐了上去,自顧自地翻出一本話本來看。
一路上,她們都不言語,相安無事。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車馬終于停了下來。
別卿筠牽著春雪的手走下馬車。
一下來便見得四面八方的人群,還有嗡嗡的說話聲:
“你們快瞧,是別府的車駕!”
“是啊,那不是前些日子,被定王一掌打傷的別家大小姐,別卿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