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共處一夜
野外發(fā)燒,這可就難辦了。
任定宗眉頭微皺,只得先將人暫時放在地上。
這荒山野嶺,只有他們兩人。他手腳不得自由,偏偏別卿筠還在這時候出了差錯。若是沒法好好解決,那么兩人很難走出這里。
得先想辦法幫她把發(fā)燒的問題給解決了。
他看了看四周,暗沉的夜色中,密林間不斷有冷風(fēng)吹來。
任定宗想:別卿筠著了涼,斷不能在這個風(fēng)口吹一晚上的冷風(fēng)。
于是,他單手將別卿筠撈起,同時拄著拐杖,一步步往山洞里走。但他手腳不便,因而這個過程甚是耗費(fèi)力氣。
這個山洞藏在一個一個山包下,雖然洞口狹窄,但好在洞中尚能容納約莫四五人。對他們二人而言,空間還算可用。
任定宗將地上的雜草堆成一塊,然后將別卿筠的頭靠在上面,旋即將人緩緩放下。
此時,別卿筠緊閉著雙眼,身子蜷縮,嘴唇還隱隱發(fā)抖??雌饋砜蓱z極了。
然而任定宗不為所動。他冷笑一聲,說了兩個字:“真重?!?p> 接著,待他將人放下之后,他立馬就要站起來,去將外頭的火種弄到山洞中來。
可他剛邁出一只腳,衣擺便被人給扯住了。
他回過頭,卻見別卿筠兩手一抓,竟是抓住了他的腳,口中還說道:“冷。”
任定宗:“……”
那一瞬間,他的眉梢直跳。這個女人都發(fā)燒了還不消停!
接著,他腳上使勁,狠狠一抽,旋即走出山洞。
沒了別卿筠這個累贅,轉(zhuǎn)移火種的事情就方便得多。此外,他還將別卿筠脫下的衣裳給帶了回來。
這會兒,他前腳剛邁進(jìn)山洞,下一刻便發(fā)現(xiàn)那個麻煩精正蜷縮著身子,藏在角落。
雖說這個女人確實(shí)不怎么討喜,但是非常時期,他不得不先將人保全,否則連他也落不到好處。
重新點(diǎn)上火之后,任定宗在山洞的石壁上靠著坐了下來。
他另一只手拿著剛才掉在地上的魚,去掉弄臟的部分,張口便咬下一口肉來。
而這時,另一邊的別卿筠似乎察覺到了熱度,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篝火處靠了過來。
見狀,任定宗仍是不動,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條魚已經(jīng)吃了一半。
而這會兒,別卿筠已然近乎貼在篝火旁。
人都成這樣了,還知道趨利避害。若非任定宗親手碰過她發(fā)燙的額頭,此刻都要懷疑她是裝暈的了。
任定宗嘴角一扯,嘲諷的笑聲剛落,下一刻便見別卿筠身子一番,登時衣擺一甩,眨眼間那錦袍就落入了火中!
任定宗驚愕片刻,接著馬上就將她一拖。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錦袍便已著了火,并且越燒越旺。
“該死!”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慌亂之際,手一抓,便是將別卿筠濕透的衣裳往她身上一蓋!
衣裳未干的水氣馬上就起到了作用,不多時便滅了火。
任定宗松了口氣,一回頭發(fā)現(xiàn)剛才的魚肉已然被他丟到地上,滾了一圈,滿是塵土。
這下可真不能吃了。
他嘆息一聲,正要將眼前殘局收拾掉,不料想別卿筠卻被濕衣裳一蓋,身子開始發(fā)抖起來。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她一伸手便抱住了任定宗,并且越挨越緊。
任定宗:“……”
好你個別卿筠,竟敢趁病占本王的便宜!
于是他將人往外推,一面后退。
不料想?yún)s是被對方給抓住了手,同時被抱到了懷中。
那一瞬間,任定宗渾身僵直。
作為皇帝最不寵愛的兒子,他從小就不受人待見。嬤嬤也好,宮女也好,雖是表面客氣,可背地里仍是將他稱作青樓女子之子。
沒有人愿意靠近他,也沒人會關(guān)心他。
這二十一年來,他的身邊只留著幾個近身的太監(jiān)。而皇帝也未曾想過,是否要給他安排一樁婚事。
因此,長到如今的年歲,他從未與女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一時之間,他不由得有些發(fā)愣。
片刻后,任定宗掙扎著動了動手,然而這女人就將他抱得更緊了,好像很怕他離開似的。
這一下他不敢在亂動了。
他感受得很清楚。
此刻,他的胳膊正緊挨著少女。
隔著幾層薄薄的衣料,那柔軟之處擠著他的胳膊,教他無法動彈。
幾個呼吸間,任定宗的耳朵燒得通紅,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時間進(jìn)退兩難。
而眼前這個女子,還恍然未覺,自顧自地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蜷縮著,像是睡著了。
任定宗放棄了掙扎。他想:罷了,便這樣熬一晚罷。
*
幾乎是一瞬之間,別卿筠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漂浮在大海之中,茫然無依。
而她的身體就更不好過了,一陣?yán)湟魂嚐岬摹?p> 好不容易挨到了溫暖的時候,不料想?yún)s又被澆了一頭的冷水,凍得她只打冷戰(zhàn)。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與她不過咫尺之間。
別卿筠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就抱住了這個玩具熊。只是不知道這玩偶里面塞的是什么,竟然還有些硬邦邦的。
不過好在足夠暖和。
她調(diào)整了姿勢,立馬將臉埋了進(jìn)去,旋即意識一沉,毫無知覺了……
*
天光放亮的時候,別卿筠睜開了眼睛。
然而她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任定宗的下巴。
別卿筠:“……?。。 ?p> 她立馬驚坐起來:“你、你!——”
一夜沒睡的任定宗抬起眼睛,目光緩緩落在了她的臉上:“看來是病好了,精神的很?!?p> 聞言,別卿筠的臉立馬燒得紅彤彤的:“你、你居然抱著我睡了一晚上,媽的,流氓!”
說完她便揚(yáng)起拳頭,即刻就往任定宗的臉上招呼。
而任定宗則不慌不忙地一抬胳膊,牢牢抓住了別卿筠的手腕。
他冷眼瞧著對方,說道:“別小姐可真會惡人先告狀。若非你是發(fā)燒在先,本王不忍女子受苦,好心照顧你,誰知道你竟心懷不軌,抱著本王就睡了一夜。”
“發(fā)燒?我發(fā)燒了?”別卿筠一聽,傻了:“等等,你說什么,我抱著你,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