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綠帽
別卿筠登時瞪大了眼睛,心說:是啊,她身上的毒還沒解!
當時春雪請的大夫都一一瞧過了,愣是沒看出她中的什么毒,也沒能給出解藥,這半個月下來,補氣血的藥方吃了不少,卻沒能解毒。
她懷疑自己根本就沒中毒。
“虧你還有臉說,就看你這下毒害我的行徑,哪里像個光明正大的男人!”
任定宗冷笑道:“是,本王不是正大光明之人,因此,也不必給你解藥,無需管你的死活。今日是你最后的期限,要死要活,你自己看著辦?!?p> 說完,他一松手,轉(zhuǎn)身就要走。
電光火石之間,別卿筠連忙拉住了他:“等等!”
那一瞬間,她心中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
任定宗給她的解藥,有可能是假的么?
這好像不太可能。
以他的脾性,哪有可能拿假毒藥來騙人?而且下毒殺人的事情,他不是干不出來。
這樣一推算,那藥,十之八九就是毒藥。
是毒藥,就得要人命。
別卿筠還不想死。
于是她拉住了任定宗,立馬陪起笑臉:“哎呀你急什么呀?是我錯了,我該打,王爺別跟我這個小人生氣。”
任定宗側(cè)目一瞥,嘴角勾起一絲笑:“小姐是堂堂永寧郡主,即便是有錯,也是旁人的錯,怎么能怪你呢?!?p> 別卿筠:“……”好家伙,你還來勁了是吧?
她忍了忍,仍道:“這永寧郡主的封號,沒有王爺您,我還沒資格夠上呢。說起來,您還是我的再生父母呢,不是么?”
話音剛落,任定宗便甩開了她的手,道:“滾開,本王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女?!?p> 別卿筠忍無可忍:“……你他娘的還有完沒完!”
任定宗:“看吧,這便露出本性了?!?p> 別卿筠已經(jīng)沒脾氣了:“……對不起,我錯了。算我求你,給個解藥吧大哥?!?p> 話剛說完,任定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來,丟到了別卿筠懷里:“拿去。此藥依然保你半月無虞?!?p> 別卿筠頓時眉開眼笑:“謝謝您嘞!”
說著,兩人便走出了假山石。
確認了解藥無誤,別卿筠當即將其收到懷里放好。
哪知道剛抬頭,就差點撞上任定宗的背。
“干什么呢——”
話未說完,她便抬頭一看,忽的見得不遠處立著兩個人。
不就是任定簡與別卿婷?
瞬間,別卿筠愣住了。
她瞧瞧那兩個人,又瞧瞧她與任定宗,登時腦中就閃過一句話:行唄,這下好了,雙方都抓了對方的綠帽。
*
氣氛有些尷尬,別卿筠不禁拉開了與任定宗的距離。
此時,任定宗口中喊了一聲“皇兄”,而任定簡則眼光如刀地盯著他們兩個。
別卿婷呢,則一臉震驚地看著別卿筠:“姐姐?你怎么……”說著說著,她還捂住了嘴,小聲說:“姐姐果真心悅于謙王爺!”
別卿筠:“……你可閉嘴吧。照你這么說,你與定王爺不就是情投意合了?這讓我情何以堪呀!”
別卿婷一急:“姐姐誤會了,任哥哥與我只是同道而已呀?!?p> 別卿筠:“那我跟他也是同道?!?p> 任定簡顯然是不信的:“同道?從一個假山后面出來,也能算作同道?本王竟不知,你是如此傷風敗俗?!?p> 聞言,任定宗眉頭微皺:“皇兄,此話言重了。臣弟與別小姐,只是恰好路上碰見而已,并非有私情?!?p> 別卿筠沒忍住白了任定簡一眼。她破罐破摔了,反正也沒打算跟這個渣男成親。
于是她說:“那你們坐著同一輛馬車來,豈不是更啟人疑竇?真正有私情的,是你們兩個吧?!?p> 她原以為任定簡至少會否認一下的,畢竟她未婚妻子還在這里。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承認了!
“本王與婷兒情投意合,若非是你嫉恨在心,處處刁難婷兒,本王何須時時刻刻都守著婷兒。”
別卿筠:“……那你早點把她娶回家不就好了!”
“你以為本王沒想過?若非與你有婚約,本王絕不允許婷兒在別府中受你欺凌。”
“哈,可以呀,你這就去跟圣上言明,取消你我的婚約??!”
“你以為本王不敢?”
他們兩人越吵越兇,別卿婷一臉為難地看著他們。
而任定宗……
他則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仿若眼前的鬧劇完全與他無關(guān)。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走了過來:
“瞧瞧,這是怎么了,辯得這樣面紅耳赤?!?p> 是雍親王。
別卿筠扭頭一看,只見華服男子身后,還跟著許多丫鬟奴仆,看樣子是剛過來。
她躬身行了個禮:“請王爺?shù)陌??!?p> “平身罷。”雍親王道,“正好,拙荊正等著郡主呢?!?p> 說完便叫了身邊的丫鬟過來:“帶永寧郡主到鳳鳴軒?!?p> “是,王爺。”
那丫鬟比了個“請”的手勢,別卿筠便只好跟著去了。
“那么臣女先行告退?!?p> *
別卿筠跟著丫鬟,一路來到一處庭院。院中樓閣水榭,假山與樹木交相掩映,隱約可聽見鳥鳴之聲。
那丫鬟說:“王妃娘娘就在里頭,郡主請隨奴婢來?!?p> “嗯?!?p> 別卿筠略看了看此處的景色,旋即轉(zhuǎn)入一條回廊里,接著又到了一處花廳。
剛進門她就聞見空氣中飄散的檀香,沁人心脾。
丫鬟在一扇門前停下,并且為別卿筠掀開了簾子:“郡主請?!?p> 別卿筠抬腳邁入,立馬就聞見里頭的暖香。
她轉(zhuǎn)了個彎兒,瞧見了一個一扇畫著秀麗河山的屏風,而在屏風后面,則是被紗帳所遮掩的床榻。只聽——
“是永寧郡主么?”
女人的聲音動聽婉轉(zhuǎn),教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別卿筠即刻行禮:“是,臣女別卿筠,見過王妃娘娘?!?p> “起來罷?!?p> 別卿筠直起身,一抬頭,卻見一名穿著青衫的婦人掀起紗帳來——
只這么一眼,別卿筠就看呆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算好看的,沒想到更好看的竟然在這里!
雍王妃雖已嫁作他人婦,可眉目間的清雅美艷的模樣卻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在不遠處的軟榻上坐下,口中說道:“雖說是見你,可見著你,我亦沒什么話可講?!?p> 別卿筠:“?”什么意思?
是了,方才任定宗說,他是委托了雍親王下帖,這才讓她能到雍親王府來,拿到解藥。
看來雍親王妃只是配合他們兩個男人,演了一出戲。
接著,王妃又道:“且當做閑聊。卿筠小姐,與謙王是否交情不錯?”
這個問題應(yīng)該怎么回答?
別卿筠想了想,說道:“當日墜崖,謙王與我曾有搭救之恩,雖談不上有太深的交情,但救命之恩,臣女絕不敢忘?!?p> 這樣說應(yīng)該合情合理了吧?
既沒有表現(xiàn)她與任定宗交情匪淺,也沒有表現(xiàn)他們倆關(guān)系生疏。
她自認為很好。
隨后,王妃又與她說了會兒話,當真是閑聊,說了飲食喜好,又談了詩詞書畫。而后,王妃推脫身子不適,別卿筠便告辭了。
別卿筠從王妃的住處出來,卻不見丫鬟的行蹤。
“看來只能我自己回去了?!?p> 她自言自語地走到院外,心中卻想:說來也奇怪,這雍親王妃也算是地位極顯赫的了,怎么身邊伺候的人那么少?
而且……
她眉目間總有一種說不盡的哀愁,好像有幾分厭世的情緒,說話也懶懶的。
難道是日子過得不舒心?
怪了,她已經(jīng)是堂堂王妃,還有什么是不稱意的呢?
這么想著,她已經(jīng)從這個院子到了另一個院子。結(jié)果走了半天,還是沒能走出這長長的回廊。
“……”
她悲觀地想:糟糕了,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完蛋!
頓時,別卿筠急的團團轉(zhuǎn),正發(fā)愁呢,忽然,另一側(cè)的院門一開,兩名灰衣仆役走了進來。
她當即高興地拍了下墻,正要說話,沒想到手邊的墻竟然動了!
原來,那不是墻,而是一道門。
別卿筠沒有防備,下一刻,人便栽進了一個房間里。
“嘶?!?p> 她一屁股摔到地上,疼得倒吸口氣。
隨后,她從地上爬起來,結(jié)果一抬頭,就看見了前方的衣架子上,掛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衫。
“那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