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警局不遠(yuǎn)的街道邊兒,停著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wù)車。
車內(nèi)空間很大,裝飾豪華,太空座椅、會議桌、甚至冰箱、電視這種電器都一應(yīng)俱全。
駕駛位和后排空間隔開,玻璃上也都拉著簾子,可以保證司機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況,私密性做的很不錯。
后排一共坐著兩個人,一位是長著鵝蛋臉的女子,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容貌甚美,氣質(zhì)出眾,只是眼神始終有著幾分憂慮。
坐在女子對面的,是一位穿著白色汗衫,黑色褲子,腳踩布鞋的干瘦老頭,乍一看就像馬上要下地干活的農(nóng)民。
但老者氣度從容,尤其他的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般純凈無暇。
“左大師,確定是這里嗎?”
女子倒了兩杯泡好的綠茶,忍不住問道。
她名叫蘇俞,是羊城蘇家的嫡系長女,眼前的左大師,全名叫左云凡,年輕時名號極大,被稱為“神算”,出手次數(shù)不多,但每次都能逢兇化吉,逆轉(zhuǎn)乾坤。
不論到哪里,他都被奉為座上賓,甚至無數(shù)海外富豪不遠(yuǎn)萬里,回國花費重金,只是為了求他算上一卦。
但十多年前,左大師不知為何突然選擇隱居,跑去鄉(xiāng)間老宅種地,不再插手凡事,后來有多為大人物愿意付出巨大代價請他出山,結(jié)果全都被他拒絕。
蘇家在走投無路之下,最后才嘗試去請左大師出手,本以為會像其他人一樣被婉拒,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yīng)了。
左大師微笑看著蘇俞,說道:“你不用著急,我既然答應(yīng)了幫你們,心中自有把握。你弟的命格雖然兇險,卻也并不是完全無解,只是條件異??量?,需要找到天命之子,方才有破解之法。
這本來沒有希望,因為天命之子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就連我祖師也未曾見過,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余下那一,便有無數(shù)可能。
我當(dāng)初為你弟算了一掛,發(fā)現(xiàn)他命數(shù)并未走絕,說明那個一,是存在的。若非是為了親眼見一見那天命之子,我也不會選擇出山?!?p> 蘇俞點了點頭,不管對方是因為什么答應(yīng)蘇家的請求,只要能夠救她弟弟,怎樣都可以。
左大師近來每天都要算上一卦,但卦象始終都是亂的,直至昨天,才終于算出了那天命之人所在的大致方位,于是兩人連夜坐飛機來到了這座城市。
“若是我祖師還活著,想來能夠直接算到那人的姓名和具體位置,但可能是我們這一派泄露太多天機,遭了劫,傳到我這里,已經(jīng)是大不如前了?!?p> 左大師嘆了口氣,將兩顆玉珠丟到桌上,順手又算了一卦。
他看了一眼玉珠停下的位置,情緒頓時有些激動。
“竟然就在附近!”
“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就在旁邊?”
蘇俞聞言趕緊拉開簾子,望向窗外。
下意識的,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邊樹蔭下的趙玄。
不知為何,左大師第一眼,也是看向了趙玄。
“難道是這個人?”
左大師凝神看去,隨后失望地?fù)u了搖頭。
“這人心神萎靡,精力流失,手上又纏著繃帶,想來剛見過血腥,走了霉運。天命之子有大氣運加身,順風(fēng)順?biāo)?,心想事成,斷不會如此狼狽。這年輕人看樣子活不了多久,只是個短命鬼罷了?!?p> 左大師將兩個玉珠拿起,說道:“下車,咱們在附近轉(zhuǎn)一轉(zhuǎn),天命之子運勢遠(yuǎn)超常人,必能一眼認(rèn)出。”
蘇俞激動地點點頭,心想弟弟終于有救了。
……
……
天氣炎熱,體內(nèi)水份流逝較快,趙玄買了瓶礦泉水,一邊等葉晴出來,一邊擰開瓶蓋,小口補充著水份。
他心里還盼著自己的富婆今天什么時候才能出現(xiàn),就看到一老一少兩個外表相差巨大的組合從自己面前走過,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胸奴人趙玄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女人所吸引,不論容貌身材還是優(yōu)雅高貴的氣質(zhì),皆是絕佳。
一直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趙玄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看那姑娘的穿著打扮,應(yīng)該挺有錢的,是個富婆。
“我的富婆什么時候出現(xiàn)啊……”
他望著頭頂?shù)木G葉,富婆只要一刻不出現(xiàn),他心里就仿佛有螞蟻在爬。
沒過多久,警局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
……
一到外面,面對著熱浪和灼熱的陽光,葉晴感覺身體更不舒服了。
因為時間比較急,她今天沒有吃早餐,以前不吃都沒事,結(jié)果剛才突然就低血糖了,胃里陣陣痙攣,還有點心悸。
這毛病自打她高中畢業(yè)之后,還是第一次犯。
無奈,她只能出來,打算買兩個包子吃,現(xiàn)在還不到九點,早餐店應(yīng)該還沒有關(guān)門。
“咳咳?!?p> 剛走到路對面,一聲咳嗽吸引了葉晴的注意。
“你怎么在這兒?”
她看到了旁邊樹蔭下的趙玄,緊接著,就注意到了他被紗布包裹的手臂。
沒辦法,實在太醒目了。
趙玄包扎的并不專業(yè),可以說很粗糙,尤其包扎的時候,一些傷口并沒有完全止住血,還有些傷口隨著他的運動又滲了些血,紗布上到處都是暈開的血跡,看起來傷勢就特別嚴(yán)重。
“你受傷了?”葉晴有些驚訝。
距離上次見面才過去一個多小時啊,不久前還好好的。
“沒事,差點被車撞死而已。”
趙玄并不在意自己胳膊上的小傷,直接問道:“昨晚我離開警局之后,你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有沒有碰見什么奇怪的人?”
葉晴審視地目光看了他一眼,搖頭拒絕道:“這個不能……”
“能?!?p> 趙玄打斷她:“你會告訴我的,我很想要知道?!?p> 昨晚趙玄就給自己定下了規(guī)定,以后盡量保持沉默,說話前要先思考自己的話有沒有目的性,會不會造成現(xiàn)實影響,以及除非特殊情況,不能利用能力來操控別人。
不過現(xiàn)在明顯就是特殊情況了,那詛咒的問題不解決,說不定還會有其他被詛咒控制的人要來謀害自己。
葉晴本來想嚴(yán)詞拒絕的,不過聽到這句話后,莫名猶豫了。
透露案件信息是被嚴(yán)厲禁止的,但其他的,應(yīng)該可以說吧?
“奇怪的人倒沒有看到,不過值得注意的事,倒是有一件。昨晚我做了一個噩夢,很長的噩夢?!?p> 趙玄說道:“噩夢的內(nèi)容是什么?告訴我。”
葉晴停頓了一下,趙玄注意到,她的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恐懼:“我夢見了案發(fā)現(xiàn)場,那個人瘋了一樣,在拿刀捅自己,但他又不像是在發(fā)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看到他用自己的血在墻上畫了一個圖案,和我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圖案一模一樣,就連細(xì)節(jié)也分毫不差,可是我現(xiàn)實中那圖案的線條太過混亂和復(fù)雜,我看兩眼就開始頭疼,根本就沒記清楚具體樣子。
然后我就站在墻邊一直看著那副圖,感覺頭越來越疼,意識越來越昏沉,直到醒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我以為現(xiàn)實才是夢境。
而那夢境和那副混亂無序的畫,才是永恒不變的真實?!?p> “那是什么圖案?”
葉晴不愿回答。
趙玄換了種方式,循循善誘道:“你很不安,你知道自己很難擺脫那個噩夢的陰影,我已經(jīng)幫你了一次,現(xiàn)在也只有我能幫你,告訴我,我能解決這個麻煩?!?p> 他用的全是陳述句,沒有刻意用疑問句式,這也代表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生效。
葉晴掙扎了一下,掏出手機,里面有現(xiàn)場照片。
那是一面血淋淋的墻壁,拍攝時,血液已經(jīng)變干發(fā)黑,看著觸目驚心。
白色的墻面為背景,那副圖案的線條清晰可見,確實正如葉晴所說,無比的復(fù)雜和凌亂,就算是小孩子的涂鴉,也比這好看許多,更像是精神病人發(fā)病時的杰作。
隔著屏幕,趙玄都能感受到那線條中蘊含的能夠侵蝕心靈的瘋狂與憎惡。
正常人看一眼,就會產(chǎn)生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不適,根本無法仔細(xì)觀摩圖案,更不會理解它的內(nèi)容。
但是趙玄看懂了。
他眉頭擰在一起,雖然理解了圖案的內(nèi)容,卻依舊極為困惑。
因為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線條,實際是在努力勾勒出某種生物的外觀,但因為那生物本身的存在就無法被人理解和描述,所以這幅畫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無意義的線條。
趙玄困惑的原因,是因為這種生物,他熟悉。
上高中時,他的同桌沉迷于某種跑團(tuán)游戲,并偶爾發(fā)神經(jīng)一般,喜歡到處去騷擾別人,每次都不忘帶上那一句口頭禪
——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我希望能跟你講一下我們的天主和救父……
受到同桌的影響,趙玄在不情愿的情況的下,被動了解了她的愛好和信仰。
“觸手、噩夢、不可名狀,和使人瘋狂的特性……”
趙玄咽了咽口水,看著手機中,那副由血液構(gòu)成的,類似章魚頭的模糊肖像畫。
“克蘇魯這玩意兒,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