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塔
“嚇到了嗎？”
喬巡無奈地回答：
“長官，你不用每次見到我就這么問。”
周思白笑了笑，
“這樣啊，看來你已經(jīng)習慣了?！?p> “事不過三嘛?！?p> “還有，你別叫我‘長官’，我的編制不是軍政官員。叫我名字就行，我叫‘周思白’。”
喬巡聳聳肩，他對稱呼沒什么所謂。
“這次來是問我那個八腿蛙男的事的嗎？”
周思白笑容濃郁，他喜歡喬巡這樣開門見山，不彎彎繞繞東扯西扯的人。
“嗯，你知道，這是我的工作。”
“坐吧。要喝點什么嗎？”
“不用了?！?p> 兩人對坐在沙發(fā)上。
“在這之前，請容我先檢查一些你的身體?！敝芩及渍f著便立馬解釋，“放心，不會對你造成傷害。接觸過污染生物的人按照程序，都應該接受檢查。”
為了表明自己行為的正當性，周思白取出了自己的證件。
喬巡看了看，上面寫著：
“應急處理中心周思白”。
沒有職位頭銜，只有部門和名字。
喬巡問：
“應急處理中心是什么？”
周思白想了想，認為喬巡已經(jīng)算不上普通人了，并且極有可能有資格被吸納，便說：
“這只是明面上方便行事的空殼機構(gòu)而已。實際上，我是‘塔’的成員。”
“塔？”
“你可以理解為專管金屬病、污染生物與進化者的組織。具體的，我無法直白的告訴你，需要你自己在合理探究的條件下一點點接受。畢竟，這是超出正常認知的東西，我不能填鴨式地灌輸給你?！?p> 喬巡眼角微微一收，笑著說：
“看來，這個世界遠遠不是我所認識的世界?！?p> “你很樂觀。起碼，比我見過的大多數(shù)遭遇污染事件的人都要樂觀?！?p> 喬巡撐了個懶腰，
“悲觀又不能讓我過得更好。人嘛，很多時候要自己安慰自己。”
周思白成熟且棱角分明的臉上笑容濃郁，更富魅力了。
“那么，我要對你進行檢查了?！?p> “開始吧?！?p> 周思白在自己的通訊手表上操作了一下，然后以手掌朝向喬巡。
不一會兒，幾行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污染值：0（無污染）
精神值：60（正常）
評價：普通人】
這個結(jié)果讓周思白蹙起眉頭。
喬巡見著便問：
“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周思白搖頭：
“不，你的身體不僅沒有被污染，反而……異常干凈?！?p> 喬巡松了口氣，像劫后余生一樣，喜悅地說：
“那就好，我生怕像秦林那樣感染了金屬病?！?p> 周思白打量著喬巡，從神態(tài)動作上瞧不出半點異常來。心想，這小子連番跟污染生物接觸，居然污染值還是0。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道該怎么判斷。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擊殺那個八腿蛙男的。”
喬巡自然而然地說：
“他太自大了，真的認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實際上，我平時沒少鍛煉，體質(zhì)不錯，而且怎么說呢，心態(tài)比較好吧，沒有緊張，趁著他把我壓在地上的時候，破了他的肚子。然后，我就逃了?！?p> “只是這樣？”
喬巡茫然地問：
“難道還有什么特別的嗎？”
顯然的，喬巡撒了謊，但是他演得真啊。
大多數(shù)人對真假的判定可不是遵循客觀事實的，尤其是在沒有明確證據(jù)的情況下。
所以，在周思白看來，喬巡就像一個僥幸逃生而感到欣喜的人。
周思白無從盤問，他倒是想像審訊犯人一樣，用精神系天賦“第三只眼”去探究喬巡的情況。但歷來追求“程序正義”的他，無法私自對進行審訊，畢竟喬巡是污染事件的受害者，而不是始作俑者。并且喬巡污染值為0，被“塔”判定為普通人，也無法從進化者的角度對其進行吸納性質(zhì)的審查。
他搖搖頭說：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匪夷所思，要知道那個八腿蛙男可是從一只八人控制小隊手中逃走了，結(jié)果居然死在你手上?！?p> 喬巡撓撓頭，笑著說：
“馬失前蹄大概就是對自大者最好的懲罰吧?！?p> 周思白心情復雜。就決策層面，他在對八腿蛙男事件上的判斷失誤很大，所幸沒有造成什么重大公共危機事件。反倒是，八腿蛙男栽倒在喬巡這個“愣頭青”手上會成為他的功績。
他開心不起來，也沒有絲毫成就感。這個功績完全就是撿來的。
沒能從喬巡這里了解更多，周思白吐出口氣，略微勉強地笑了笑，然后說：
“喬醫(yī)生，那就這樣吧。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喬巡想了想，看向玄關(guān)的門，然后問：
“我的鄰居秦林家里貌似有臟東西，你們會處理嗎？”
“會的，有專員進行處理?！?p> “我有機會去看他嗎？”
周思白遺憾地搖頭：
“并不能，污染生物一般是不被允許與外人接觸的。當然，如果他踏上了進化之路，被塔所接納的話，就可以?！?p> “進化……難嗎？”
“從‘塔’最新的數(shù)據(jù)看，目前常人的進化率只有1.5%?！?p> 喬巡忽然沒來由地說：
“全球80億人，如果全都被污染，豈不是有1.2億人進化？”
“不是這么算的。污染源不同，污染等級也就不同，所造就的傳播度、污染率也就不同。1.5%只是個綜合數(shù)值，你朋友是被源金屬感染的，而源金屬感染的進化率只有0.08%，絕大多數(shù)被源金屬感染的人要么承受不住直接死亡，要么成為與進化者對立的污染生物?！?p> 喬巡頓了頓，語氣有些沉悶，
“源金屬，到底是什么？”
周思白下意識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遙遠而神秘。
“對于源金屬的研究，我們的了解還很少，只知道，里面隱藏著‘成神’的奧秘?！?p> 喬巡沒想到“成神”這個詞居然會從周思白口里出來。他本以為這只會出自像八腿蛙男那樣極端的有神論者之口。
周思白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便站起來，緩了緩心神，然后微笑著說：
“喬醫(yī)生，就這樣吧，我不能告訴你太多。目前這些事還處在保密階段。”
“這個階段會持續(xù)多久？”
“誰知道呢，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一個月。世界的變化是劇烈且無法預測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司其職。明天一覺醒來，你可以照樣過著你的生活，我也可以照樣四處巡查污染事件?！?p> 喬巡笑了笑說：
“我一直想會不會出現(xiàn)像喪尸電影里面那些事呢?！?p> 周思白深深看了喬巡一眼，沒多說什么，只是溫聲說：
“喬醫(yī)生，懷揣一顆對未知的敬畏之心吧。這不是壞事。永遠不要溫柔地面對夜晚?！?p> 說完，他點點頭，然后離開了。
敬畏之心。喬巡念叨著。
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身體擁有的新能力，想著八腿蛙男那句話，“你都不知道你多么有吸引力?！边@個吸引力絕非是男女之間荷爾蒙的調(diào)節(jié)，極大概率是美食之于人的那種吸引力。
喬巡不得不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境地，然后再去思考自己該做的事。
整個后半夜里，他都沒有睡意，一直在購物網(wǎng)站上“進貨”。
主要是食物、水、藥品、防身武器等東西。
今天發(fā)生的事太過超乎認知，像秦林那種人畜無害的家伙都會眨眼間變成一個怪物，何況其他人。
如果金屬病大面積爆發(fā)，那么這些資源將會變得極其珍貴。光是一句關(guān)于“缺鹽”的大話都能讓市場的鹽被哄搶一空，何況真正的危機呢？就算那樣的危機短時間不會到來，食物和水也是生活必需品。
總之多準備一些不是什么壞事。
即便是一夜未睡，喬巡也絲毫不感覺疲倦，甚至充滿了活力。
站在梳洗臺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精神面貌比之前好上不少。本來長相帥氣陽光的他因為工作原因，長期坐在電腦前，整個人皮膚情況變得很差，但是現(xiàn)在，只是一夜，就發(fā)生了肉眼可見地變化，就像——
一夜之間回到青澀的大學時代。
那個僅憑長相就能討女孩子歡心的時代。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喬巡露齒一笑。
“世界在改變，我亦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