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還魂
回到宿舍，喬巡躺在床上看著新聞。
新聞里，主持人說知冬市的危機已經(jīng)初步解除，后續(xù)隔離政策將逐步放開，請市民們不要著急出門，耐心等候。
之后會怎樣呢？
知冬市發(fā)生的事基本被全市人都知道了，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疫情，是徹底的末日危機。
“也不知道上頭的人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總不能讓一個市的人都簽保密協(xié)議吧，何況這么大范圍，保密協(xié)議能有什么用。
看完每日新聞，喬巡躺在床上，進入“塔網(wǎng)”。
找到白天辛漁發(fā)給他的聊天信息，
是一封文件——
【文件代碼：UN-437736-K
保密等級：虎
文件狀態(tài)：已解碼】
【還魂】
【2032年10月15日下午14時13分，貴省九山市云高縣白木鎮(zhèn)居民朱某向當?shù)嘏沙鏊鶊蟀阜Q他的女兒小薇（化名）被人借尸還魂。事發(fā)后，當天下午14時38分，警方前往朱某家中詢問情況，以下是執(zhí)法記錄儀記錄視頻——
附件一：20321015.avi】
喬巡點開視頻。
視頻里有一個中年男人，表情驚恐、憤怒還有傷心，旁邊一扇被鎖著的門哐哐作響，里面貌似有人在砸門。
“那里面是誰？”
“我大女兒（嗶），前兩天得病走了，昨天是下葬的時候，結果遭人借尸還魂了，瘋求，我給她關起來了?！?p> “開門看看?！?p> “不得行，她發(fā)瘋，要打人?！?p> “你放心，她要是真的打人，我們肯定第一時間控制住她?！?p> “唉，要得嘛?！?p> 中年男人從褲兜里掏出鑰匙。鏡頭一陣抖動，靠近上了鎖的木門。
男人打開鎖，門猛地向外一撞，撞在他身上，將他推出幾米遠。
“吼啊！”
一陣怪異的吼聲響起后，鏡頭開始劇烈抖動！
“你干什么！停下來！”
一名警察出現(xiàn)在鏡頭里，想要沖進門，但一只手將其推開了。
然后，鏡頭里出現(xiàn)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少女體型，臉被頭發(fā)遮住了，衣衫不整，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手背青筋鼓得很高，嘴里不斷發(fā)出“吼啊”的聲音。
“抱頭蹲下！”
披頭散發(fā)的少女不僅沒聽，反而迅速沖上來，一道沉悶的吼聲后，鏡頭快速轉動，直至對著屋頂后一動不動。
【附件二：20321016.avi】
第二個視頻里可以看到發(fā)瘋的少女手腕上纏著鎖鏈，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披頭散發(fā)一動不動。
“別怕，我是醫(yī)生?！?p> 少女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
“你現(xiàn)在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
“兩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少女點點頭。
“想吃什么？”
少女喉嚨滾了滾，居然發(fā)出低沉沙啞的男性聲音。
“吃人肉，喝人血?！?p> 說著，她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眼睛被頭發(fā)蓋著，依稀能看到一點。眼瞳很黑，而且?guī)缀跻姴坏窖郯住?p> “為什么？”
“好吃?！?p> “你吃過嗎？”
“我以前每天都吃，只吃不滿十六歲的。太老的肉柴，太瘦的沒肉，太胖的全是油。爆炒心肝，醋溜人腸，酸筍腰花，烤大骨，蒜香腦花，涼拌人舌，干煸歡喜。我最喜歡醋溜人腸。”
她說完，干澀地笑了起來。一個一個音節(jié)地笑，聽上去十分違和。
【2032年10月18日，中央異常巡查辦公室接手該案件】
【附件三：20321018.avi】
視頻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與少女相對而坐。鏡頭拍攝著他們的側臉。
男人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抵在桌子上，撐著下巴。
“你本名叫什么？”
“……”
“你是特意嫁接到這個女孩身上，還是被迫嫁接的？”
少女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如果你還是選擇沉默的話，那我會對你采取特別手段了?！?p> 少女依舊沉默。
男人坐直，右手手掌掌心向下，放在桌子上。
然后，以他的五根手指為出發(fā)點，五根藤蔓開始生長，順著桌面很快蔓延到少女身上。
藤蔓一點一點將少女完全包裹住。
約莫半分鐘后，男人收回藤蔓，端著下巴說：
“翟志文，1990年3月出生人，家住浙省知冬大都市圈秋水縣角樓區(qū)三花小區(qū)9單元A棟1102室。對吧?！?p> 少女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男人。眼神十分怨毒。
男人笑了笑，站了起來說：
“非常感謝你提供的信息?！?p> 少女口中再次發(fā)出低沉沙啞的成男聲：
“你們會后悔調(diào)查這件事的?！?p> 第三個視頻到此結束。
【2032年10月19日，“塔”共和國分部中央異常巡查辦公室派遣四人調(diào)查小隊前往浙省調(diào)查】
【2033年1月4日，調(diào)查小組僅逃離一人，其余三人全部死亡。逃離者精神失常，開始接受特別治療】
【2033年1月14日，調(diào)查小組幸存者身亡】
【2033年1月15日，“塔”共和國分部中央異常巡查辦公室決定將該案件命名為“還魂”，同年2月18日、4月9日、6月30日，三次派遣調(diào)查小隊調(diào)查該案件，全軍覆沒】
【2033年7月31日，“塔”共和國分部中央異常巡查辦公室決定將該案件封存】
整份文件到此結束。
喬巡躺在床上，毫無困意，十分亢奮。
“借尸還魂？”
這聽上去太像是地攤靈異話本里的故事了。如果不是文件出自“塔”共和國分部中央異常巡查辦公室，喬巡肯定會認為這是某個不入流的導演拍攝的偽紀錄片。
“一共四次派出調(diào)查小組，但四次都是全軍覆沒，唯一一個逃出來的也是精神異常了，并在十天后死亡?！?p> 這傷亡率高達百分之百。
喬巡想，辛漁不會是想要調(diào)查這件事吧。
反復想了想，他在“塔網(wǎng)”中給辛漁發(fā)了條消息，
“能聊聊嗎？”
對方很爽快，直接跟他接通了電話。
因為是用的“塔網(wǎng)”，所以聲音直接反饋在了意識當中。
“那封文件你看了？”
“嗯?！?p> “有什么想法。”
“死亡率百分百，沒有前因后果。你不會想調(diào)查這件事吧？”
“當然?！?p> “為什么？僅僅因為風險極高嗎？”
“當然不。我對文件里的借尸還魂很感興趣?！?p> “感興趣？還是想要得到這種能力。”
“驗證一個猜想?！?p> 喬巡頓了頓，略微謹慎地問：
“什么猜想？”
“或許所謂的進化者，神選之人，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也許在遙遠的過去，他們被愚昧無知的人稱之為‘神’。而現(xiàn)在，他們正在以某種方式，復蘇?！?p>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猜想？”
這聽上去匪夷所思。
辛漁笑了笑，
“喬巡，如果你打算做我的隊友，我自然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你。但是現(xiàn)在嘛，你我并沒有共同的目標。好了，我要去洗漱了。我預計還會在知冬市控制中心待三天，交接后續(xù)工作，期間你隨時可以找我聊天。”
掛斷電話后，喬巡退出“塔網(wǎng)”，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神……正在復蘇。”
這句話令喬巡想起存在于自己意識中的燦金色長階，與長階盡頭凝望自己的偉大浩渺意志。
那是神嗎？
他身體的反常現(xiàn)象——污染值一直為0，精神值不會增長，吞噬消化能力——容不得他不多去想這些。
后半夜無眠，在沉思之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