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筱冉走后,北辰瑾沒著急回家,其實對于她來說,哪一處都不是家,所以就無所謂在哪里。會在這座城市,也只因有個南宮玨。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突然間不知道該去哪里。
思緒不由得回到十年前。
她從小就長得丑,不愛說話,嘗過人情冷暖,受過白眼歧視,唯一的溫暖是養(yǎng)母帶來的。
只是那幸福太短,十四年,來不及說聲感謝,來不及承歡膝前,來不及再吃一口蛋糕,光便走了。
心如死灰,如果說第一次被拋棄是因為無能為力,那第二次便是因為放棄了生的希望。
但人始終是貪婪的,哪怕有了異樣的想法,在別人給了一袋饅頭的時候還是接住了。世態(tài)炎涼,終究還是有人又做了她的光。
二十四載以來,她欠下了幾份情,養(yǎng)母的救命之情與撫育之情、管家的憐惜之情、給了她一袋包子的女人的仁愛之情、還有南宮玨的生命之情。
十四年前,絕望之際,本就快要結(jié)束此生的她間接被南宮玨的心頭血救活了。
“主人,歡迎你。”是一個白團(tuán)子在說話,確切地說是一只小狐貍。
“你是誰?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人心有時候比妖魔鬼怪更可怕,她早就見過前者,自然不怕后者。
“我叫小貍,你叫我小貍大人就好。”白團(tuán)子有些傲嬌,“這里就是你手上的戒指里。你可以算是我救的?!?p> 小貍是空間的守護(hù)者,為空間而生,空間因它而在。空間里除了人,什么都有,就是一個世界。空間里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小貍也不知道它到底在這里生存了多少年。
小貍會修煉,它的修煉就是睡覺。不知道修煉了多久,反正它睜眼的時候即將成人型,喜出望外的它不由得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
那時候它被南宮玨拿在手里,可以看到外面神奇的世界,也看到了水里即將死亡的北辰瑾。
它生而善良,怎會忍心見一條生命從它眼前流逝?
于是就想打開空間出去救她,可它忘了它是出不去的,但這點小事難不倒一身本領(lǐng)的小貍。
空間開啟的條件是人的心頭血。
小貍的初衷只是救人,是要回到南宮玨手上的,畢竟戒指是南宮玨的,取的也是他的血。意外的是等他回南宮玨身邊的時候發(fā)現(xiàn)無法落在他手上。
那時它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段新的記憶,空間開啟的條件是心頭血沒錯,但必須是相愛人的心頭血。它會成功只因為南宮玨和北辰瑾羈絆很深。北辰瑾生而丑陋,歷經(jīng)磨難,全因為他,而南宮玨的心臟疼痛只因北辰瑾在受苦。
于是本該在南宮玨手上的戒指落在了北辰瑾的無名指上。
小狐貍救了北辰瑾,卻傷了自己,原本即將成型的它又變回了本體。
“姐姐,別發(fā)呆了,你已經(jīng)在這個地方坐很久啦?!?p> 腦海里響起小貍的聲音,北辰瑾才從回憶里走出來,撫摸上無名指上的戒指。
過去已成往事,她只看現(xiàn)在和將來。而她的現(xiàn)在是南宮玨,將來也是南宮玨。
不是因為他給了她重生的機(jī)會,而是因為他就他,她愛到骨子里、愛到靈魂深處的南宮玨。
從最初的感激,到現(xiàn)在的深愛,北辰瑾一共用了十年的時間,從十四歲到二十四歲,只為一人。無關(guān)報恩,就是愛了。
不是沒想過找他,成年時想著去告白的,也行動了,只不過那天南宮玨出國了。
北辰瑾也出國了,去了他所在的城市,一待就是四年。四年里,除了學(xué)習(xí),大多數(shù)時間她都會悄悄去看那個叫南宮玨的男人。
直到兩年前,南宮玨二十六歲,他回國了,北辰瑾也回國了。
她早將此生許給他,會用余生奔赴他,只為一場歡喜。
龍城的東南西北四處中,西面最具風(fēng)情,亭臺樓閣,池館水榭,古色古香。此處產(chǎn)茶,來這里的人都喜歡坐下品嘗一番。
長輩們愛茶,南宮玨難得來一次,不免多挑了些。提著裝有茶葉的盒子走在幽靜雅致的小巷里,南宮玨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穿過巷子,來到一座古橋前。
不遠(yuǎn)處的亭子里,北辰瑾在接電話,是季筱冉打來的。
季筱冉回來后一心想著北辰瑾,忘了去她父親那里報道。今天回到家時接到父親的電話,父親的語氣中不難聽出有些難過。不能讓父親失望,于是就決定和母親一塊去看父親。
可原本她和北辰瑾相約一起去晨曦的,這下時間沖突,就打電話說下次再去。
掛了電話,北辰瑾剛準(zhǔn)備回去,卻沒想在這也能看到他,笑逐顏開,
那站在池畔的人不是南宮玨又是誰?她說過,見到他,她就沒了矜持。
生怕驚擾他,北辰瑾沒有飛奔著撲進(jìn)他懷里,也沒快跑到他身邊,步子就比平常更密集一些。站在他身后,北辰瑾開口道:“好巧?!?p> 有人靠近時,南宮玨就已知曉,只是周圍人不少,也沒在意。有些熟悉的聲音讓他不得不轉(zhuǎn)身。想過再次見面的場景,卻不敢想再次見面她就站在他面前笑著看他。
“是買了茶嗎?”
“嗯,買了一些?!?p> “你喜歡喝茶?”
“長輩喜歡?!?p> “那你喜歡喝什么?”
“不挑。”
北辰瑾問啥,南宮玨就回答啥,也不知找個話題。北辰瑾淺笑,這是她了解到的南宮玨,紳士,話少,不愛說話。
可她不信。
她想見他不被人知的一面。
“我可以看看嗎?”微微彎腰湊近南宮玨手里的茶葉,“是這家的呀,他們家的茶葉確實不錯。”
站起后見南宮玨向后退了一步,北辰瑾裝作沒看到反而邁進(jìn)一步,嫌棄離他太遠(yuǎn),又邁了一步。
見他又要退,北辰瑾挨近幾分,抬頭看著他,“你別退了,別離我那么遠(yuǎn),我想看你?!?p> 她語氣中帶幾分祈求,又帶幾分埋怨。南宮玨沒舍得再動,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動作,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你是在調(diào)戲我?”
“可以嗎?”
北辰瑾話一出,南宮玨就后退了好幾步。眼看就要無路可退,北辰瑾伸手拉住他的手腕,道:“別退了,我不鬧你就是?!?p> 瞧見旁邊石凳上的人走開后,北辰瑾拉著南宮玨走到那里。
在北辰瑾放開他的那一瞬間,南宮玨感到了失落,明明他不喜女性碰觸他的。
北辰瑾笑著問:“坐一會?”
見色起意也好,一見鐘情也罷,南宮玨不得不承認(rèn)看到北辰瑾對著他笑、滿眼是他,他心里樂開了花,覺得這世間唯她一人如此美麗。
“你很喜歡一直盯著一個男人看嗎?”
每次見到他,她都盯著他看,是因為他好看,還是因為她就喜歡這樣。不知為何,想到她也這樣看別的男人,竟有幾分不悅。
“見你一次不容易,見到了不多看幾眼,怎么夠思念?!?p> “你都是這么對男人說話的嗎?”
“不是。只對你?!?p> 南宮玨被她撩到了,耳垂微紅。離開的時候他主動說:“我叫南宮玨?!?p> 北辰瑾回道:“我知道的?!边^了一秒,又說:“我叫北辰瑾。”
南宮玨說:“我記住了?!?p> 回家后,南宮玨滿腦子都是“見你一次不容易,見到了不多看幾眼,怎么夠思念”。
想到他今天的反應(yīng),南宮玨質(zhì)問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性格不是那樣的!
她問“可以嗎”的時候,就應(yīng)該回她一句“好啊”。
還有他一直后退是什么回事?就應(yīng)該更逼近她幾分,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f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