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朝拜進行了三天的時間,青瀾抱著單玉冰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硬挺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的清晨,朝拜的人群才停了下來,回到剛剛恢復生機的青玉城,修補建筑的,清理垃圾的,無需別人指揮,大家伙熱血朝天的干了起來。
白毅等人也被城主府的人尊敬的請到了優(yōu)先為他們清理出來的客房內,傾盡整座城的資源,優(yōu)先為他們煉制療傷的丹藥,以及修煉生活所需的物資。
唯有單玉冰,被城主青瀾抱走,眾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白玨和越陽醒來的第一時間,異口同聲的詢問單玉冰的下落,卻都被伺候的婢女尊敬,有禮的擋了回去。
不管是白玨越陽,還是白毅白棋魏然等人,只要問到了服侍他們的婢女單玉冰的下落,得到的答案基本是一模一樣的。
只說對方為了拯救青玉城以及復活城主青瀾,將自己溫陽多年的至寶,萬年金蓮子貢獻了出來,此刻她不管是識海還是丹田都受到重創(chuàng),已經由城主送到了一處神秘的地方修養(yǎng),在傷完全養(yǎng)好前,都無法被探視,以及現(xiàn)身。
若是他們多問一句,或者神色嚴肅一些,婢女們就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連連請貴客息怒恕罪,她們招呼不周,怠慢了貴客云云。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他們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隨意欺辱對方。
往往眾人都無奈的作罷,只能暗暗的吸收青玉城不限量提供的丹藥養(yǎng)傷,期待盡快養(yǎng)好身體后,去見一直沒時間招呼他們的青瀾城主,詢問單玉冰的下落。
那日單玉冰貢獻出自己的金蓮子,不僅喚醒了塵封已久的青玉城,還包括望春山和斷望海,金蓮子的威力如此巨大,一定會讓人垂涎。
他們最怕的就是那些人認定單玉冰的手上還有金蓮子,將人囚禁了起來,嚴刑逼問她金蓮子的下落。
……
單玉冰昏昏沉沉間,感覺自己漂浮在云端,一會上一會下,有時輕飄飄的,似乎在云間遨游,有時又因為失重,急速往下掉。
輕飄飄的位于云端時,她舒適的打個哈欠,沉沉睡去,全身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可是當她因為失重急速往下掉的時候,識海傳來的震蕩,讓她頭暈目眩,內臟猶如受到重拳擊打一般,翻江倒海的惡心干嘔讓她忍不住皺眉。
這種時而舒服時而惡心難受的感覺持續(xù)了很長時間,每每在她惡心難受的時候,總有一股溫和的靈力涌入她的經脈,口中也會傳來淺淺的藥香,以及一陣水流順著口舌劃入內臟中。
隨著藥力被那股溫和的靈力劃開,翻涌的內臟得到片刻喘息,震蕩的識海也稍稍平靜下來,讓她得已安眠。
不知過了多久,震蕩的識海終于平靜下來,翻涌的臟腑也平息了,單玉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處于漂浮在云端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這種境界給她的感覺很舒服,舒服的她想永遠沉浸其中,不再離開,可是自從她有了這種想法后,總有一股力量在干擾她,拉扯她,想把她與那種境界剝離開,將她拖出來。
像是被人打斷了好事一樣,今日她剛剛進入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后,那股惱人的力量又來了,在她耳邊嗡嗡嗡的說著什么,吵的她沒辦法專心致志的沉浸在那股感覺中。
單玉冰生氣的皺起了眉頭和鼻子,秀氣的臉變成了苦瓜臉,惹得站在水池外的男人輕笑出聲,繼續(xù)擺動白皙纖細的手指,一股綠色的光暈順著他的手指涌入水池中昏迷的單玉冰體內,持續(xù)不斷的騷擾著她。
或許是綠光不停的打攪單玉冰,也或許是男人低低的輕笑聲引起了她的警覺,昏迷了大半年的她,微微動了動手指,及后長長的睫毛不停抖動。
最后,她睜開了眼睛。
男人的低笑聲在單玉冰耳邊不停循環(huán),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單玉冰警覺的抬起頭,目光如電盯向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男子,身子也習慣性的動了一下,準備站起來。
可不知是她沉睡的時間過長,還是受損的身體還沒有完全修復,雖然大腦對雙腿下了命令站起來,但也只是讓她動了一下,攪動了一番原本平靜的水面,掀起些微波瀾,她本人卻沒有站起來,還是原封不動的坐在水池中。
而當她看清楚男人的面孔中,原本犀利的眼神變得迷茫,一絲恍惚劃過她的識海,這個男人的面容看著有些熟悉,自己似乎認識他。
可他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一時間又叫不出來,這種矛盾的思維讓她沒有了剛剛醒來時的犀利。
皺起的眉頭,不自覺嘟起的嘴唇,疑惑又帶著些迷茫的眼神,讓對面的男人再次輕笑出聲。
“正式認識一下吧,青玉城的救命恩人,我是青瀾,青玉城的城主?!鼻酁懸娮约旱男β曌寣γ娴呐⒉粣偟陌櫫税櫭碱^,知道再不出聲,就要把人惹惱了,這才清了清嗓子,略帶些調皮的說道。
“感謝你喚醒了青玉城,也救了我,你把你溫陽多年的金蓮子貢獻出來,傷了識海和經脈,已經昏迷了大半年了。”青瀾說到這里,臉上的調笑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認真。
“我將你帶到了此處休養(yǎng)生息,這里是我萬年前開鑿的漢白玉池,里面都是萬年靈乳,盡管我們沉睡了萬年,慶幸這靈乳池還在。”
“靈乳雖然不能修復你受創(chuàng)的識海,但是可以修補你的臟腑,緩解因為識海震蕩帶給你的痛苦?!鼻酁懯稚系膭幼鳑]停,連續(xù)的青光還在不停的涌入單玉冰的經脈中。
“你的臟器和經脈都已經修補好了,只是受創(chuàng)的識海沒辦法一蹴而就,只能通過日常的修養(yǎng),慢慢將養(yǎng)回來?!?p> “不過我觀你似乎修煉過鍛煉神識的功法,想來你轉醒后,運行功法,神識能更快的修養(yǎng)回來。”青瀾一邊說,一邊將充滿活力的靈力打入單玉冰的經脈中,替她完成修復身體的最后一步。
“多謝前輩救護,晚輩還要在這個靈乳池里面待多久呢?我的朋友們現(xiàn)在都還好嗎?”聽完青瀾簡短的介紹,單玉冰也認出了面前的男人就是她在涼亭中見到的那尊石像。
青瀾的臉與印象中,自己昏迷前一刻看到的那張放大的臉重合,她莫名的相信眼前的男人,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只是出于對自己朋友的關切,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靈乳池,不過我建議你繼續(xù)待在里面,利用靈乳蘊含的修復力鞏固你受創(chuàng)的臟腑和經脈,也可以協(xié)助你修煉功法,一個月后你再出來,對你大有幫助?!鼻酁懭讨σ?,對單玉冰說道。
“至于你的朋友們,和你一起救助青玉城的那幾位已經完全好了,現(xiàn)在是我們青玉城的座上賓,他們這大半年的時間沒有離開我青玉城一步,一直在找你?!?p> “黑羽城的那幾個,跟著黑曜早早到了青玉城,此刻也賴在我青玉城,你若不出現(xiàn),想來他們是不會離開青玉城的,更不要說離開蠻荒了?!鼻酁懻f到這里,像是想到了一些特別好笑的事情,原本強壓下去的嘴角微微翹起,一抹溫潤的笑意爬上他的臉龐,為他整個人平添了一股魅力。
單玉冰看到微笑的青瀾,似乎被他吸引,目光直直的盯著對方一眨不眨,呆楞了好一會兒才在對方戲謔的眼神中清醒,秀氣的臉龐一瞬間紅的滴血,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頭縮進了靈乳化作的水池中。
青瀾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著轉身離開。單玉冰等到那惱人的笑聲消失好一會兒后,才將自己略微發(fā)燙的臉從靈乳池中抬起來,這會兒她才有精力好生打量一番所處的地方。
這里應該是一處山洞的深處,被人為開鑿出來,頭頂上方有高低不一的乳石垂下,每隔一段地方,就有一顆透亮的月光石被巧妙的嵌在石壁上。
石壁本身帶有五色靈光,被月光石瑩潤的白光反襯著,露出深淺不一的光暈,但這些光暈很是溫和,并不讓人覺得刺眼或者低俗。
在垂下來的乳石尖處,一滴滴乳液順著乳石在慢慢的滴落,但它們似乎都被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力量所約束,所有的靈乳并沒有順著依附的乳石滴落,反而是在快要低落的時刻,莫名出現(xiàn)在單玉冰所在的漢白玉池打造的水池上方,準確的滴落到她身處的漢白玉水池中。
就像青瀾說的一樣,這些靈乳并沒有隨著青玉城的塵封而干涸,似乎萬年的封印對它不起作用一般,此刻一個成年男子身高的漢白玉池早已被靈乳填滿,還有大量的靈乳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約束著停留在漢白玉池池壁的上空。
不過因為單玉冰在這里待了大半年的緣故,漢白玉池內的靈乳存量只是高出了池壁一根食指的高度,并且這些流動的液體還在源源不斷的涌入單玉冰的身體內。
直到此刻,單玉冰才覺察到身體在不需要自己控制的情況下自主的吸收著外界的力量,且吸收的速度比之前她融合了五行的力量時更加快速,吸收來的力量也更加精純。
單玉冰干脆不再去研究自己所處的地方,轉而專心致志的吸收起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這些靈乳。
有了她主動的控制和吸收,漢白玉池內的靈乳高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很快便看不到原本被神秘力量約束的,超過漢白玉池壁的靈乳,它們在快速的減少,化作精純的力量涌入單玉冰的經脈中。
元嬰歡快又迅速的吸收經脈中涌進來的力量,那股磅礴又溫和的力量充盈了整個丹田,待元嬰吸收到了足夠的力量,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后,那股力量依舊源源不斷地涌入,不過卻是繞過了元嬰,朝著蓮臺下方那個霧蒙蒙的八卦圖涌去。
……
青玉城,城主府迎客廳
“青瀾城主,這都過了大半年了,玉冰究竟怎么樣了,你一直不許我們探視她,她現(xiàn)在是否活著,還在不在青玉城,我們都不知道,你是否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痹疥栕谇酁懙南率祝豢蜌獾馁|問道。
隨著他話音落地,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正中央的青瀾身上。
青瀾面對如此多的目光,以及越陽不太客氣的行為,依舊保持了他溫和的笑容,過了大半天,下面的人好幾個臉上都露出了不悅和焦急的神色后,才老神在在的說道。
“單姑娘已經醒了,只是她現(xiàn)在沉浸到了修煉中,若是你們不怕打斷她的修煉,我可以帶你們去見見她?!?p> 青瀾的話音落下,大廳內瞬間安靜,此刻哪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也會清晰可聞。
眾人都不知道青瀾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單玉冰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修煉中,他們這一群人呼啦啦的涌過去,會立刻打擾修煉中的單玉冰。
單純的驚醒她都還好,若是她此刻的修煉恰好到了關鍵處,他們的出現(xiàn)有極大的可能讓單玉冰走火入魔,毀了她的根基和修行路,最壞的是害她入魔,修為全毀,最后死在天雷下。
可若是青瀾說的是假話,單憑單玉冰拿出來的金蓮子,就有極大的可能讓她被囚禁,甚至被搜魂,亦或者她此刻早已身隕道消,閉關修煉不過是青瀾拖延時間的說辭罷了。
“青瀾城主,你敢發(fā)下心魔誓,證明玉冰現(xiàn)在還好好的活著,蠻荒的任何人都沒有傷害她,甚至為了搶奪她身上的寶物虐殺她嗎?”沉寂了片刻后,白玨鄭重其事的對青瀾說道。
青瀾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靜靜的盯著白玨。
一瞬間,白玨只覺得那雙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靈魂深處,自己的所思所想,皆被人看穿,靈魂深處傳來陣陣戰(zhàn)栗。
青瀾是誰,他是萬年前的大乘修士,只要他愿意,可以隨時進階渡劫,甚至有極大的可能,他早已具備扛過飛升雷劫,羽化飛仙的實力。
若不是萬年前突如其來的仙魔大戰(zhàn),波及了蠻荒,為了蠻荒和其他世界的生靈,他也不會獻祭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從而被封印了萬余年。
要知道,萬年前的蠻荒是三千大世界之一,是靈氣極為濃郁,修士力量極為強悍的大世界,身為其中的翹楚,青瀾的修為和閱歷,甚至是力量和心胸都比現(xiàn)如今的渡劫道尊強了不少。
青瀾不僅是大乘修士,還是一城之主,越陽一開始的質問就已經冒犯了他,如今白玨更是要求青瀾當著一眾小輩的面發(fā)下心魔誓,相當于將青玉城和青瀾的臉按在腳下狠狠摩擦。
沒有在第一時間親手了解了他們,已經是看在眾人有幾位是協(xié)助單玉冰喚醒青玉城,喚醒青瀾的面子上了。
“青瀾城主,小子不懂禮貌,冒犯了您,是我這個老子教的不好,我代替白玨向您賠罪?!?p> “只是玉冰是我們的晚輩,說她是整個蠻荒的恩人也不為過,如今蠻荒因為她,恢復了不少,光是青玉城,可以說是她一手解救出來的。”白毅見白玨臉上滲出來細密的汗珠,上前一步擋在了白玨面前,替他擋住了來自青瀾無聲的攻擊。
“我們和玉冰一路走來,早已把她當自己人看待,如今從青玉城復蘇到現(xiàn)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依舊不見她的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著實讓我們很著急。“白毅繼續(xù)說道。
“白毅道友,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妨說的清楚一點,單姑娘是我們青玉城的恩人,也是我青瀾的恩人,金蓮子是很寶貴,但本尊還不是那等沒有見識的人。”青瀾不等白毅說完,就截過他的話頭說道,一邊說,他還用眼睛環(huán)視了在場的諸人。
“那顆金蓮子應該是溫陽在她的識海內的,金蓮子被魔劍穿透,重創(chuàng)了她的識海,即便是本尊修為不低,也著實耗費了不少精力才保住她瀕臨崩潰的識海。”
青瀾的話讓在場的眾人吃了一驚,他們都知道是單玉冰拿出了萬年難遇的金蓮子,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挽回了危急的局面,甚至因此喚醒了塵封已久的青玉城眾生靈,以及恢復了望春山和斷望海。
卻不知道原來那顆金蓮子是溫陽在了她的識海,若是青瀾說的沒有錯的話,金蓮子被打碎,化成金色細雨凈化了繚繞的魔云,那單玉冰付出的代價絕對不低,識海震蕩是一定會出現(xiàn)的,若是救治不及時,她真的有可能就此隕落或者成為癡兒。
“一個月前她才終于從昏迷中醒來,雖然身體和經脈的創(chuàng)傷已經修復,但識海還需要長時間的溫養(yǎng)。”
“本尊將她安置在一個隔絕魔氣,靈力極為精純濃郁的地方,就是希望她在溫養(yǎng)神識期間能夠不受打擾,安全且全身心的投入其中?!?p> 看到眾人臉上的神色,知道在場的眾人對單玉冰的關心做不得假,不像之前那波打著關心單玉冰的旗號,實際上是想從他這里打探單玉冰的下落,以及對方手上是否還有金蓮子的算盤后,青瀾臉色緩和了一些,語氣變得溫和,繼續(xù)說道。
“昨日本尊才去看了她,原本是想將她挪出來,與你們見一面,讓你們確認她安好?!?p> “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沉入了自己的修煉中,此刻最是不能受打擾的,你們若是為她好,就再等一段時間,她總是會出現(xiàn)的。“青瀾說完,也不等眾人有更多的反應,甩了甩袖子,回書房去了。
青玉城雖然已經蘇醒大半年了,可是之前堆積的事務太多,加上現(xiàn)如今蠻荒的境況很不妙,他身為蠻荒的一員,還是一城之主,每日很是繁忙。
不僅要盡快全面且詳細的了解蠻荒目前的境況,更要快速且安穩(wěn)的將青玉城的一切恢復到正軌上去,這樣才能盡快與黑羽城完成聯(lián)合,更好的解救蠻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