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將鈴鐺撐大后,鈴鐺飛出了酒館,停留在花木圍城的小院高空,“叮鈴叮鈴”的響了起來。
聽到了這聲音的眾人,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輕松,仿若之前壓在心底的愁緒和哀思,以及莫名的煩躁都不見了,一時間只覺得輕松不已,身子恍若在云端。
“吾,天元門單玉冰,道號冰心,現(xiàn)命令所有宗門家族,立刻開啟護山護族大陣,組陣迎敵,不得有門戶,家族,種族之見,就近接納所有在外行走之修士,共同御敵,共護云滄?!眴斡癖?,充滿威嚴的聲音,響徹眾人心底。
“若有不從者,死,陽奉陰違者,死,偷奸耍滑者,死?!边@幾個死字,擲地有聲。
仿若重重的石頭壓在心頭,讓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之前還有心存僥幸,有點小九九的人,在這一刻,都將那點子心思收斂了起來。
太子等人,以及這周圍的百姓,都被單玉冰震懾住了心神,一時呆愣在原地,呆滯中帶著驚恐的看著半空中那個金鈴鐺。
就在他們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完了的時候,從鈴鐺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謹遵女君令?!?p> “謹遵女君令?!?p> “謹遵女君令?!?p> 雖然不是整齊劃一,但那此起彼伏又充滿力量的聲音,將呆楞在原地的眾人驚醒。
從鈴鐺中接連不斷的傳出那句“謹遵女君令”,讓眾人驚恐的看著那鈴鐺,以及單玉冰。
“我說,姑…姑娘,你這戲法一點都不好看,你還是不要再開玩笑了?!被剡^神的南嶼,慘白著臉,顫抖著唇,期期艾艾的對單玉冰說道。
這個時候,單玉冰和金池等人也已經(jīng)全部走出了酒館,迎面出來的單玉冰就聽到南嶼這一句帶著哭腔的話。
她沒有理會南嶼,而是嚴肅的看著不知何時,從各個地方出來的金池,辰元,今塵兮,金石金磊和梅芊芊。
“不要抵抗,放松心神。”
“冰兒,來吧,爹準備好了?!苯鸪厣癫赊绒鹊亩⒅畠?。
“娘也準備好了。”辰元的臉上有怎么也掩飾不住的激動。
“冰冰,我也準備好了?!苯駢m兮上前一步道。
“小師姐,我也準備好了?!泵奋奋芬舱f道。
“冰冰,還有我們。”兩兄弟也是上前一步。
單玉冰沒有說話,而是抬起了右手,從她嫩白的手心,飛起了五色華光。
那華光化作飄渺的羽毛模樣,慢慢飛離了單玉冰的掌心。
在掙脫她的掌心的一瞬間,羽毛猶如離弦之箭,飛速射入金池幾人的眉心。
在與眉心接觸的一瞬間,仿若受到了召喚一般,迫不及待的隱入了眉心中。
同一時間,單玉冰水袖一擺,一股柔和的力道襲來,太子等人就被稀里糊涂的送出了酒館的籬笆,站在胡同街上,癡癡的盯著這一切。
緊接著,一個青衣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她如玉的手中拿著一把同樣的玉傘,笑盈盈的盯著眾人。
“朱弦已為佳人絕,青眼聊因美酒橫?!蹦蠋Z癡癡的盯著清漪,不自覺的低語道。
哪知下一秒,清漪就轉過頭盯著他看,眼中還閃爍著調侃,讓南嶼一下子就醒了,后背的冷汗在瞬間打濕了衣衫。
“書呆子,站穩(wěn)了?!蹦蠋Z聽到清漪對他說道。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清漪,下一瞬,只聽見一聲蕩氣回腸的嘯聲從耳邊響起,一股浩蕩的氣息乍然從酒館中散開。
即便有清漪手持七寶琉璃傘為幾人擋住了大部分的修士威壓,殘余的些微力量,依舊讓書生南嶼頭暈眼花,一頭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金池只覺得困住自己身體的力量,在一瞬間消失,原本被迷霧遮住的丹田再次出現(xiàn),靈力在一瞬間噴薄而出,游走全身各處經(jīng)脈。
之前的沉重,不適一掃而空,一股輕盈,以及力量感再次充盈了全身,讓他忍不住,仰天長嘯。
受他的影響,辰元和今塵兮等人先后掙脫了封印的力量,一個個喜氣洋洋又神采奕奕的看向單玉冰。
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滿了他們的身心,讓他們再次感慨擁有靈力,能夠修行,是一件多么幸福和開心的事情啊。
等到金石金磊也掙脫了封印的束縛后,眾人神采奕奕的盯著單玉冰,只等她一聲令下,就行動起來。
這個時候,先前被單玉冰放出去的四個陣旗突然出現(xiàn)在長安城的上空,圍繞著整個長安城的中心點快速轉了幾圈后,朝著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飛了過去,重重的插入土地中。
陳懷民仰頭看向天空,只見一個形如倒扣的碗狀光幕,正緩慢的朝著下方的長安城一層層灑下來。
“陳將軍,本君沒有同你調笑,虛空魔物兇殘成性,沒有神智,只依靠本能追殺一切有血氣的生物,你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出城營救這些百姓,一個時辰后,防御大陣成型,所有凡人,不許進出?!眴斡癖⒅悜衙裾f道。
“一個時辰后,就算是你,也無法進出,你的時間,不多了?!眴斡癖f完,就不再理會他。
“爹,你和塵兮鎮(zhèn)守東門,娘和芊芊鎮(zhèn)守南門,兩個石頭哥哥鎮(zhèn)守西門,臨川,你鎮(zhèn)守北門。”單玉冰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側的臨川說道。
說完以后,她又拿出六枚小巧的玉佩,手一揮,一股輕柔的靈力將玉佩分別送到六人身前,慢慢轉動著。
“我的呢?”臨川瞪著眼睛問單玉冰道。
“這是防御大陣的通行符,爹你們佩戴著它,在陳懷民收束凡人時,你們鎮(zhèn)守四座城門?!?p> “若是有虛空魔物提前到了,就在一旁保護他們,但不可離開長安城一百里范圍,感應到靈力不濟,就立刻退回防御大陣中休整?!眴斡癖仁墙o金池等人介紹完,才轉頭對臨川說道。
“你是我的契約靈寵,你不需要通行令,也可以隨意進出大陣?!?p> 單玉冰的話剛剛說完,剛剛還很不服氣的臨川,突然一下就氣順了,還用得意的眼光,看著一旁的今塵兮等人。
“陳將軍,你再不走,這些人可就要因為你的磨蹭,而喪命了?!眴斡癖膶﹃悜衙裾f道。
陳懷民定定的盯著單玉冰看了好一會兒,最后他轉身看向太子,似乎已經(jīng)下了決定,他身上的氣質,也在一瞬間發(fā)生了改變。
從之前的書生意氣,變得有些冷冽,還有些肅殺,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從他的身上傳來。
他目光堅定,步伐從容的走出清漪的包圍圈,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阿蠻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后,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司相,勞煩你即刻進宮,向父皇稟告這里的一切,請父皇坐鎮(zhèn)宮中,孤在外穩(wěn)住整座長安城?!碧訉λ鞠噜嵵仄涫碌男卸Y,目光中帶著決絕和肅殺。
原來,這位被稱作司相的人,就是李世明的左膀,文臣之首的左丞相司又難。
“老臣,定不負太子所托?!彼居蛛y也是鄭重其事的對太子說道,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們,你們不會都把那瘋婆子的話,當真了吧?!蹦蠋Z在一旁嘀咕道。
“噤聲,不得無禮?!蓖趵项^兒在一旁嚴厲的呵斥道。
“是,老師?!蹦蠋Z被嚇了一大跳,趕緊羞愧的對著王老頭兒行禮道。
“姑娘,我這個學生,讀書讀傻了,還請你大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蓖趵项^兒鄭重斂衽,對單玉冰行了一個大禮,謙卑的說道。
南嶼這個傻子,讀書讀傻了,不代表他們這群人沒有見識。
雖然單玉冰說的情況,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感知到,但憑著這些年的生活閱歷和經(jīng)驗,他們能感知到氣氛的凝重,以及從單玉冰身上傳來的那股凝重。
莫名的,他們就是相信,單玉冰說的都是真的,一場災難正在降臨,而對方,是在保護他們。
單玉冰沒有理會一直謙卑的保持著行禮的王老頭兒。
這會兒臨川和金池等人已經(jīng)運起靈力,朝著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飛了過去,根本不理會,青天白日的,他們這么大剌剌的飛在空中,會不會對長安城的凡人帶來的影響。
而單玉冰的面前,正有一面水鏡,水鏡的那頭,出現(xiàn)了震玄熟悉的面孔。
“冰兒,按照你的吩咐,沒有閉死關的弟子們,都叫出來了?!闭鹦谒R中正色說道。
“師伯,宗門的護山大陣全部開啟,所有化神以下弟子,不得隨意進出,聯(lián)合其他幾方勢力,將煉虛以上修士,組成小隊,立刻奔赴我這里,忘憂海,原御獸宗宗門駐地,嚴陣以待,您居中調度這一切?!眴斡癖啙嵜髁说姆愿赖馈?p> “好,宗門交給我,冰兒,照顧好你爹娘,還有塵兮他們幾個?!闭鹦嵵氐恼f道。
“吾等謹遵女君號令?!闭鹦纳砗?,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鄭重的對單玉冰行禮道。
正是文淵和楊雨兮,若水,唐筱月等人,他們竟然速度奇快的,在這個時候就出現(xiàn)在了泰然大殿上。
“冰兒,幾位道友原本是來商量送門下弟子到其他世界歷練事宜的,碰巧就趕上了?!币妴斡癖鶡o聲的挑了挑眉,震玄趕忙解釋道。
“師伯辦事我放心,不用對我解釋的,家里就交給師伯了。”單玉冰說道。
“好,保證冰兒回來后,宗門一切照舊?!闭鹦呛堑拿拥馈?p> ……
“長公主,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這么熱,您要不要再喝點酸梅湯解解渴?”寬闊的路上,一輛豪華的車架正在慢慢的行走著,從車架內傳出來一個恭敬的聲音。
驕陽熱辣辣的照射著大地,一層層熱浪將大地上的人兒包圍,慵懶的蜷縮在車上,有氣無力的盯著車窗外光禿禿的道路,以及那刺眼的陽光。
“不喝了,喝的我肚子不舒服,還有多久才到相國寺?”護國懶懶的問道。
“回長公主,咱們走了一半了,再有小半個時辰就可以到了?!避嚰芡猓粋€侍衛(wèi)恭敬的回道。
“知道了,下去吧?!弊o國聞言,漂亮的眉頭皺了皺,有氣無力的說道。
揮退了侍衛(wèi)后,護國對著跪坐在一旁伺候的婢女抱怨,
“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了,若不是母后非要本宮今日去相國寺見那勞什子的大師,本宮才不受這個罪呢。”
“公主說的是,您受苦了?!辨九ㄎㄖZ諾,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之前的婢女死在了那場刺殺中,新調上來的婢女對于護國的脾氣秉性還沒有完全摸透,又不是從小陪著護國一同長大的,所以言談間,就沒有之前那個自然些,自然也就讓護國沒了說下去的心思。
她厭煩的看了一眼一直低垂著頭,不敢拿正眼看自己的婢女,彈了彈指甲,正準備閉上眼睛養(yǎng)養(yǎng)神。
突然,平穩(wěn)走著的車架猛地停了下來,讓剛剛合上眼睛的護國一個趔趄,朝著身前跪坐的婢女撲了過去,雖然沒受什么傷,但也很讓她惱火。
再看看眼前這個一句話都不說的婢女,護國強忍著怒氣,一把推開對方,親自摔開車簾子,打算問責車夫。
卻在看到外面的景象后,仿若被定住了一般,渾身顫抖僵在原地,半點動彈不得。
……
陳懷民離開胡同街后,先是回了一趟將軍府,從書房中拿出一個物件揣進懷里,再匆忙的離開了將軍府。
同一時間,阿蠻在將軍府的院子里,放出了軍隊專用的召集信號彈。
及后,他和陳懷民一道,從將軍府的大門處,飛身上馬,一路城門口的方向奔去。
在剛剛出城后,就有幾個體格健壯的男子,突然從城門口附近竄了出來,陳懷民掏出懷里的東西對著幾人晃了晃,又收了回去,然后朝著幾人吩咐了幾句,就再次騎著馬狂奔出去。
這一路上,不管是正準備進城的,還是剛剛離開了城門,正打算出城辦事的,全部被陳懷民和阿蠻,以及那幾個分頭行動的男子,強硬的驅趕回了城中。
緊接著,城中出動了大量的城防營士兵,開始驅趕著百姓盡快入城,而陳懷民和阿蠻,還在一路朝著城外的方向縱馬狂奔。
……
“公主,快跑?!笔绦l(wèi)長渾身是血,驚恐的對著長公主喊道。
侍衛(wèi)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高大的,渾身散發(fā)著駭人氣息的怪獸一口吞了下去。
護國只能驚恐的保持著拉動車簾的動作,死死的盯著已經(jīng)將侍衛(wèi)長整個吞下去的那個龐然大物,渾身癱軟,依靠著身后的婢女和車架,勉強保持著坐立的姿勢。
她眼前的那個怪獸,身長足足有一丈有余,渾身漆黑,散發(fā)著駭人的氣勢,四只眼睛散發(fā)著兇狠的光芒,一張大口,一口就將那侍衛(wèi)長給吞了下去。
這會兒,周身漆黑的怪獸,正將最后一個侍衛(wèi)抓住,一手送進了自己的口中,咀嚼了兩三下后,將目光看向了瑟瑟發(fā)抖的長公主。
被那兇獸冷冷的看了一眼,長公主再也忍不住,雙眼一翻,整個向后倒去,重重的壓在了婢女的身上。
“公子,那個,好像是長公主的車架?!焙艉舻娘L聲中夾雜著熟悉的公鴨嗓。
正在全力策馬奔騰的陳懷民,定睛一看,果然是護國長公主的儀仗隊。
而此時,正有一頭高大的怪獸,一口吞噬了長公主的侍衛(wèi)長,想也沒想的陳懷民,立刻掉轉馬頭就朝著前方不遠的長公主車架追去。
陳懷民抵達長公主車架的時候,那個瘦弱的婢女正好將長公主拖出了車架,吃力的拖著人朝后方挪動。
那怪獸正好將最后一個護衛(wèi)吃掉,也不見它是如何動作的,整個身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婢女和長公主的旁邊,厚重的掌紋已經(jīng)朝著長公主抓去。
“啊…“被婢女拖動的長公主剛剛醒來,就看到怪獸放大的,駭人的臉龐,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