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淑玉便趕緊扶她起來,那幾個皇妹皇弟更是湊過來噓寒問暖,陶晟儒只好默默退出人群吩咐奴才去傳太醫(yī),而好不容易擠進來的青纓則是急紅了眼眶攙扶著她去涼棚那休息。
至于摔了個狗啃泥的衛(wèi)盈早就拍干凈灰在涼棚等人來了,待顏珂哼哼唧唧地落座,她頓時哭出了聲:“嗚嗚嗚,二殿下你閃了腰,今晚誰陪我去喝花酒??!”
眾人簡直滿頭黑線,陶晟儒更是忍不住一拳頭揮了過去,將人按在地上打,清朗的聲音罵起人來都不結(jié)巴了:“你個天殺的家伙,二殿下都這樣了你還只顧著自己,本公子今天就要將你弄死在這里,免得你帶壞殿下!”
“救命啊!將軍你快管管他!”衛(wèi)盈哪是他的對手,沒兩下就鼻青臉腫了,陶淑玉倒是想讓自家兒子再教訓一下這混賬東西,但顏珂發(fā)了話:“停停停,再打就出人命了!”
雖然衛(wèi)盈這個紈绔不怎么討喜,但是她懂行會玩啊,要是少了個陪玩的人自己得少許多樂趣呢,所以給點教訓意思意思就夠了。
陶晟儒再怎么氣憤,也還是聽顏珂的話,當下便放過了她,任其在地上哀嚎,隨后就退在一旁默不作聲了。
太醫(yī)院的人來得也很快,聽聞是長陽公主傷著了便趕緊提了藥箱跑來,身后還有兩個藥童負責抬擔架,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場一番診脈后,這擔架給了衛(wèi)盈用。
顏珂只好目光同情地看著這丫頭被抬走,心道對方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經(jīng)由這么一折騰,大家各自散了場,陶將軍帶著小兒跟犯錯的公子去向女帝請罪,顏珂則是坐上轎攆在青纓和太醫(yī)的陪同下回了馬車進行針灸治療,又領(lǐng)了副藥方,這才送走太醫(yī)打道回府,臨走時正好與宰相府來的馬車擦肩而過。
看樣子衛(wèi)羽煙知道了自家嫡女被陶淑玉之子揍進太醫(yī)院的事了,想來這兩位文武重臣怕是要在女帝的御書房里爭執(zhí)一番。
顏珂頗有良心地想,但愿母君還有心情吃晚飯吧。
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氣派的長陽府前,等車夫放好矮凳,青纓便攙扶著顏珂緩緩下來,要知道今早去時她還能一躍而下,現(xiàn)在卻是跳不了了,真是世事無常。
然而等她進了府中花廳,剛一落座,便有奴才前來稟報:“公主,今個兒您走后不久,大駙馬爺便來了,說是給您送前些日子您托長公主向人求的畫,待他走后不久,后院里的公子不知怎的就小產(chǎn)了,如今他傷心過度,滴水未進,身子更虛弱了。”
顏珂擺擺手示意他退下,而后緊蹙了眉頭思索起這蹊蹺事來,接著便讓青纓扶自己去看看人家。
“公主您還是休息著吧,有事吩咐奴婢去就行?!鼻嗬t擔心她的身子,有些不愿扶她去后院見人,顏珂卻是忽然正經(jīng)了神色,說:“我本不欲再多管閑事,但某人的手已經(jīng)伸進了我長陽府,此事怎能罷休?”
她只好扶著顏珂去了后院的廂房見一見人,剛到庭院內(nèi),便聽聞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從屋內(nèi)傳來,隨之“咚”的一聲,哭聲戛然而止。
顏珂也顧不得腰傷,當即跑過去撞開門,只見池幼璟已掛于房梁之上,面色通紅,腳底的凳子滾開了好遠。
她趕緊取下頭簪一甩,便準確地割斷了繩索,跌落的人正好壓在她的身上。
顏珂覺得,自己今天也挺倒霉的,我的老腰啊……
晚來一步的青纓趕緊推開嚇懵的池幼璟,手忙腳亂地扶起面色蒼白的顏珂,沖屋外哭喊著:“快來人吶,快去請?zhí)t(yī)??!”
于是剛到回家準備吃飯的張?zhí)t(yī)又被人請過去給顏珂看腰了,沒想到這么一會兒不見,她的腰傷居然變得嚴重起來,不趴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
知道自己可以十天半個月不用去國子監(jiān),顏珂還是很高興的,她大方地給了些賞錢,隨后吩咐道:“青纓,你帶張?zhí)t(yī)去給池公子瞧瞧身子,要瞧得仔細些。”
“是?!鼻嗬t雖是疑惑不解,但也并未多問,只當自家公主是菩薩心腸,見不得別人受苦罷了。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送走太醫(yī)的青纓才折返回來,氣質(zhì)慵懶的人兒則是趴在床上一面吃著男婢喂的水果,一面享受著女仆捏腿,見她進來這才詢問:“張?zhí)t(yī)說什么了?”
那美婢如實稟報:“太醫(yī)說池公子好生奇怪,并非陰陽同體,又宮砂艷目,怎的懷過孩子?公主,張?zhí)t(yī)是不是搞錯了?”
通俗點說就是對方既不是雙性人,也沒有行過房事,又怎么會懷過孕還流產(chǎn)了呢?
顏珂倒是對這蹊蹺事越發(fā)感興趣了,她吃下男婢喂的枇杷,若有所思,隨后笑道:“張?zhí)t(yī)乃華佗再世,并非庸醫(yī),定不會誤診,你先下去吧,我想吃三鮮羹了?!?p> “是,奴婢這就去做?!?p> 顏珂便繼續(xù)享受著下人的伺候,心下卻是暗忖今日皇姐所說的話不一定屬實,畢竟有時候還眼見為虛呢。
用過晚膳泡了澡,她便早早地睡下了,與此同時,長公主府的書房內(nèi)正擺著一封信和一張紙條。
那信是晚上重新送來的,說的正是池幼璟懷孕在長陽府之事,而那張紙條則是飛鴿傳書帶來的,上面只有簡短的兩行鉛字:
信曾被拆過銷毀,他已小產(chǎn)。
顏瑾斂眸,隨后將信和紙條都點燃放進了火盆。
能有機會拆她信的,只有唐頤。
而且與顏珂作別回府后,唐頤還同自己說過他將秋山居士的畫送去了長陽府,不過因著顏珂去了國子監(jiān),他并未進府吃茶。
在沒有充分證據(jù)的情況下,她也不好問罪于人,此事只得擱置一旁了。
半晌,顏瑾看著火盆里的灰燼長嘆一聲,眼里是道不明的情緒。
那孽種死了也好,念安身子骨弱,又孤身一人,是不好再多個累贅的……
次日早朝后,顏瑾才從母君那里得知顏珂受傷的事,她便帶著母君的囑咐去了趟長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