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從東梁山退過來的九江清軍狼狽不堪。
為了推脫自己的失誤,九江總兵將奉天軍的戰(zhàn)斗力吹到了一個馮鈐都有些懷疑的地步。
“本官讓他前去偵查敵情,他倒好,中了朱賊的埋伏被打殺至此,兵不及一千了吧?”
蕪湖城內(nèi),馮鈐聽聞九江清軍于東梁山吃了敗仗的消息后,心中大震,因為朱朝先的主力可都是在馬鞍山,這邊出現(xiàn)的朱賊頂天了也就千兒八百人,所以事情肯定不會像九江總兵說的那樣。
而稍微打聽打聽之后,馮鈐便得知了戰(zhàn)敗的原委。
他不敢輕舉妄動,九江清軍的敗績也對安慶清軍的士氣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擊,所以,雖然得到了江南清軍兩萬三圍困馬鞍山的消息,馮鈐依舊是選擇按兵不動,因為在馬鞍山之外,誰也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奉天軍士兵。
“馬大哥,父親有無書信告知,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當涂城,東梁山一戰(zhàn)大破九江清軍的朱移山和他麾下兩個營的水師戰(zhàn)后打掃了一下戰(zhàn)場就撤回了這里,與馬括合兵一處。
本來一切都是朝著利好方向走的,東梁山一戰(zhàn)的戰(zhàn)果更是喜人,誰知道自從高晉捱不住壓力在江南征調(diào)了兩萬大軍將馬鞍山團團圍住之后,局勢瞬間朝不明朗的方向走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和朱朝先取得不上聯(lián)系的第三天了。
“并無,不過馬鞍山城防堅固,韃子圍上個個把月絕無問題?!?p> 馬括也急,他手上這一千人本是作為機動部隊負責時刻支援馬鞍山的,但是現(xiàn)在,圍困馬鞍山的清軍足足兩萬多,他這一千人實在起不到多大作用。
“可如此情況,豈不是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嗎?”
朱移山愣了一下,緊接著皺眉問道。
“清廷,這是鐵了心要把我們拖在這,耗死我們??!”
馬括聞言沒有回話,只是繼續(xù)手上的工作,他擦拭著火槍,半晌說道:“如何動作大將軍會給我們消息的,若要突圍,大將軍必不會作繭自縛!”
“這...”
望著馬括眼中的堅定,朱移山咬著牙沒再說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馬括的魁梧身影,朱移山眼里閃過一絲怒意。
...
山東,東昌府,從京師走大運河南下運抵聊城城外的大將軍炮對此城進行了晝夜不停的轟擊,僅僅兩日之后,清水教教主王倫便趁著夜色從城中撤離,朝廷名將阿桂的怒火,不是誰都能頂?shù)米〉?,更何況這家伙來山東之前剛在河北大破了八卦教,一萬五千清軍,直接擊潰了十萬多八卦教軍隊,斬獲無算。
一時之間,阿桂的名聲在中原大地傳揚開來,作為曾經(jīng)行醫(yī)的王倫還算有些謀略,在他南面有鬧的更兇的朱朝先和單子盧,自己雖然相比這兩位更靠北,對京師的威脅更大,可只要老老實實的退入山林,更加危急的江南勢必會成為阿桂救火的首要目標。
摸清楚乾隆老兒派阿桂南下的主要目的后,王倫果斷撤出,選擇保讓出聊城東昌府,保存實力。
阿桂很滿意王倫的識相,重新占據(jù)了東昌府次日,在下達完讓山東巡撫無論如何保證大運河暢通的命令后,朝廷大軍一萬五千人在東昌府乘船順著大運河向徐州方向挺進。
而自潁州崛起,正在豫南攻城略地的劉之協(xié),則暫時不在阿桂的打擊范圍之內(nèi),江寧的高晉和容保連著向他請求支援,僅僅從信上的言語之中,就能猜到江南現(xiàn)在的處境,為了保住朝廷的財源,阿桂選擇了速攻的方法南下。
一戰(zhàn)大敗八卦教十余萬教眾,令其短時間內(nèi)難以組織起力量,二戰(zhàn)不費吹灰之力奪回東昌府,將清水教主力逼退后,南下徐州的道路暢通無阻!
徐州,八月二十三,坐船四天的清廷大軍抵達城下,而已經(jīng)提前得知了徐州單賊人走城空的阿桂神色還算輕松。
盡管這些人躲進山林,之后還要出兵圍剿更為費勁,可眼下還有更為緊要的事情,只要不阻擋自己大軍的行進速度,什么都可以接受。
乘載一萬五千大軍及其所需武器輜重的是京師發(fā)往江南的船只,江南糧食緊缺,京師的雖說也缺糧食,但是周圍河北,山西,乃至遼東等地,緊一緊還能籌集一些,甚至還能從朝鮮購買糧食應急。
而且有蒙古鐵騎在手的乾隆,對中原千里平地的反賊并不害怕,反倒是江南活動的朱朝先威脅更大,所以這些船只上,不僅載著阿桂的一萬五千大軍,還有從京師糧倉中抽調(diào)的一部分糧食,是運往江南解江南的燃眉之急的。
“江南,為天下要地,失之則半壁江山不復存矣,朕此次命你南下,首當其沖便是解決江南危機,逆賊朱朝先,朕希望你回來的時候能將此獠人頭帶上?!?p> 回想起臨行前皇上的話,阿桂舔了舔嘴唇:“高晉,容保,兩個廢物!”
...
“殺!”
劉能領著親兵隊督戰(zhàn)東城頭,馬鞍山城堡是一個正方形,西、南兩面背靠人頭磯,北面一條雨山河從人頭磯下不遠流過,東面則有一個獨立的小山包,而正是這座小山包,將城堡的防御,分割為三部分。
城東,城西,城東南,在八月二十四號這一天,相繼出現(xiàn)了極為兇猛的攻勢。
“嘭!”
槍聲在城上與城下響起,幾乎每一秒都有槍聲,早已分辨不出是敵是我了,劉能望著城下一波又一波的清軍,額頭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
而這里,其實已經(jīng)算好的了,城東山頭已經(jīng)被清軍攻上去了,朱朝先調(diào)急了城內(nèi)的預備隊緊急支援,正在和清軍爭奪小山的控制權(quán)。
至于他這個親兵隊隊長為什么在城東督戰(zhàn)?
劉能看了看清軍人群中的攻城車和數(shù)不清的云梯以及遠處的投石車和火炮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今天,能不能守住都是個問題。
城東南,狹窄的城墻不僅是絕佳的防守陣地,同時也聚焦了攻擊這里的清軍的全部火力。
朱朝先感受著每個一會兒就會出現(xiàn)的震動,攥緊拳頭在藏兵洞中徘徊,藏兵洞上方,是在硝煙中呼呼作響的奉天軍大旗,而在一旁的地上,已經(jīng)有好幾面斷裂的大旗了。
大旗不倒,士兵就仍然能繼續(xù)作戰(zhàn)下去,這是朱朝先在戰(zhàn)場上的代表。
“我說怎么之前都是小打小鬧,原來憋著勁想一次沖垮我!”
先前的日子里,已經(jīng)完成了火炮布置和攻城器械打造的清軍并沒有發(fā)起正式進攻,反而是不急不慢的清理外圍的工事,一點點的逼近城墻。
而朱朝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做這一切,至多也只是派出裝備了線膛槍的精兵出城零散的射殺清軍。
至于人頭磯和城墻上的大炮,則只能老老實實的縮起來。
沒辦法,狗韃子的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