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年，三百八十次？
“平均每年五六次，頻率很高啊。”
林修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么說，你們組織應該吸納了不少非凡者吧？”
黎江晚沉默了一下，卻是搖頭道：“怎么可能？每一次深淵開啟，其實都不是什么好事，大多數(shù)非凡者都不會成為同伴，而是災禍?！?p> 林修微微挑眉，正要再問問，那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的白西裝青年，此時卻忽然開口了。
“黎江晚，這些常識讓他自己慢慢了解，你不用說這些廢話?！?p> 說罷，白西裝青年面無表情地看向林修，說道：“你一個初醒的非凡者，能夠殺死變色龍，即便可能存在能力克制的緣故，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你的潛力，你加入‘群星’之后，就進我的辰星分會吧。”
你這態(tài)度是在邀請別人，我是沒想到的……
林修險些就以為這家伙是在吩咐手下辦事了，未免也太傲慢了點。
要不是知道這些非凡者多多少少都沾點精神問題，而他又不是非凡者的對手，否則他真想一鞋底拍在這家伙的臉上，留下一個42碼的印子，看這家伙還能不能酷得起來。
“咳，林修?！?p> 黎江晚咳嗽一聲，有些無奈地開口道：“這位是‘群星’組織中，我們辰星分會的會長，他能親自來，其實已經(jīng)是誠心邀請了。”
對于會長的這種傲慢態(tài)度，她也很是頭疼，但非凡人格都會對主人格產(chǎn)生一定的精神影響，導致主人格的性格逐漸靠攏非凡人格。
她從辰星分會的老人那里，聽說過會長以前的為人：雖然骨子里驕傲，但也是謙遜有禮，有領袖風范。
而現(xiàn)在，卻是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傲慢了。
“理解?！?p> 林修微微點頭，“在此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了解一下?！?p> 實際上，他是想替余粒粒問問。
“說?！?p> 白西裝青年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語氣簡直像是嚴刑拷打之后的冷漠逼供。
林修沉吟了一下，問道：“群星這個組織，存在是為了什么？”
白西裝青年淡淡道：“黎江晚?！?p> “存在就是為了黎江晚？”林修一愣，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人活著，就是為了黎江晚？
他不由得詭異地看著黎江晚，難道她才是隱藏大佬？
這么牛逼的嗎？
“你誤會了?！?p> 黎江晚輕咳一聲，“會長的意思是叫我來解釋?！?p> 噢，這家伙連句完整話都不會說了，就只負責裝逼是吧……林修無語，這才松了口氣：“我就說嘛，嚇我一跳?！?p> 黎江晚干笑一聲，這才解釋道：“非凡者擁有超越凡俗的力量，又容易受到非凡人格的負面影響，就像是滋生罪惡的溫床，普通人有法律保護和管理，而非凡者也需要新的規(guī)矩進行制衡，群星這類非凡組織，就是為此而生?！?p> 她頓了頓，又說道：“同時，群星也有一些方法，可以盡量避免你被非凡人格吞噬自我，這就是組織帶給你的福利了?！?p> 林修恍然點頭，說道：“那我加入群星之后，要做什么呢？”
“很多情況下……非凡者，只有非凡者才能應對?！?p> 黎江晚說道：“組織存在的目的就是聚攏和維穩(wěn)，所以要求你們的職責，也不外乎尋找非凡者或者解決非凡事件，當然……也會根據(jù)事件的情況，以及你們的能力進行衡量?！?p> 林修背靠著墻壁，抱著雙臂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沒問題了?！?p> “明智的選擇?！崩杞硇α?，說道：“恭喜你加入群星，不過，關于你的合同待遇，還需要稍后等到深淵開啟之后，讓會長確認你的潛力才能決定?！?p> “等等，怎么確認？”林修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黎江晚搖頭道。
而坐在沙發(fā)上的白西裝青年，則是冷然開口道：“并不是我確認，而是我的非凡人格，它會確認你的非凡人格本體大概是位于深淵的多少層，如果有三層以上，就給你A級合同的待遇?！?p> “層？”
林修聞言，不由得好奇道：“深淵是分層的嗎？”
“你以后自己了解?！卑孜餮b青年平靜道。
黎江晚連忙勸道：“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意義，林修你等著就行了?！?p> 林修咳嗽一聲，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說。”
“你說？”黎江晚看著他。
“我問這些問題，只是替別人問的?！?p> 林修攤開雙手，說道：“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也不知道你們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把我當成非凡者，當初銀行劫案的時候，殺死那個非凡犯罪者的人……是余粒粒，而不是我。”
“什么？”黎江晚一愣。
那白西裝青年則是半瞇著眼睛，注視著林修，恍若虎視眈眈。
而陽臺外，那灰色的迷霧忽然劇烈翻滾了起來，一只只暗金色眼睛都盯住了林修，似乎那非凡人格所幻化的怪物也與白西裝青年的情緒共鳴了。
“不可能，你說謊?！?p> 黎江晚立刻說道：“我們情報部三十五組的另一位情報員，也在監(jiān)察余粒粒，由于她是殘疾人，又很少離開福利院，所以才沒有派遣璐璐這樣的特工隨時跟蹤，但從這大半年以來的觀察日志來看，余粒粒從未顯現(xiàn)過非凡能力，而且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很大可能性是普通人?！?p> “粒粒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林修微微皺眉，“你確定？”
黎江晚嘆了口氣，“林修，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這樣逃避也是沒有用的，等會兒深淵開啟時，會長就能確認你的非凡人格了，你想裝成普通人也不行。”
“都到這種時候了，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林修搖頭道：“粒粒她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穩(wěn)定，我今天去見她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她的非凡人格忽然出現(xiàn)了，我不知道你們的情報員是怎么監(jiān)察的，但這里面肯定有問題?！?p> 黎江晚見他說的這么篤定，不由得微微蹙眉道：“你確定？”
“確定?！绷中撄c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說？”黎江晚忍不住問道。
林修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道：“因為我擔心粒粒，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組織，雖然察覺到你們可能沒有惡意，但是不確定，而且有太多未知了，所以我要先問清楚?！?p> “你……”
黎江晚看著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因為她也很清楚林修和那個殘疾女孩兒的感情。
她只好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白西裝男子，開口道：“會長，你看這？”
“無妨?！?p> 白西裝男子依然穩(wěn)如泰山地坐著，“沒有確定之前，無論多大把握，結論也只是‘林修很可能是非凡者，余粒粒很可能是普通人’，但沒有確定，所以那邊我也派人去了。”
“那就好?！崩杞硭闪丝跉?。
“等著吧?！卑孜餮b男子冷漠地瞥了林修一眼，“是偽裝普通人，還是真的普通人，很快就能知道結果?！?p> 可惡，被這家伙裝到了……林修暗自無語。
黎江晚又蹙眉道：“不過，如果林修沒有說謊的話，另一位情報員的監(jiān)察結果，怎么會錯的這么離譜？難道有其他組織在暗中搗鬼？”
白西裝男子平靜依舊，只是說道：“我派去的是二組組長徐濤，有他在，只要發(fā)現(xiàn)問題，我隨時都能過去?！?p> “徐組長？”黎江晚眼睛一亮，這才放下心來，安心等待了。
林修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神情放松了下來。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面對怪物般的非凡者，面對非凡組織這樣的龐然大物，并沒有什么反抗掙扎的余地，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手背上的那個神秘刺青，到底意味著什么，但顯然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否則余粒粒今天也不會用告別般的態(tài)度對待他了。
說不定……這就是他對粒粒最后的幫助了，所以他要問清楚，至少能讓自己安心。
他不是沒想過偽裝成非凡者。
但，對方既然等待了大半年時間，再怎么懷疑他是非凡者，也從來沒有確認，卻在今天這樣找上門來，就必然是有把握確認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非凡者。
別說非凡人格了，他連自己的人格幻獸都看不到，或者說……沒有？
僅憑他這點能力，就算能分辨非凡者和普通人，又能怎么樣？
或許在群星這種非凡組織的眼中，這項能力挺有用，但也僅此而已。
等會兒他還打算讓對方幫忙看看手背上的刺青，或許，這項能力還能作為籌碼來交易？
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這個神秘而危險的世界，就像是無邊的汪洋，而他是隨波逐流的一葉扁舟。
當一個浪頭打過來時，還可以堅持抵抗。
當被卷入暗流湍急的渦流時，還能找尋一切機會，拼命掙扎。
但當遮天蔽日的海嘯奔襲而來時，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是無法抵抗的恐怖。
就如同現(xiàn)在的他。
除了等待命運的宣判，別無他法。
“還有一分鐘?！?p> 那白西裝男子忽然開口道：“深淵馬上就要開啟了，林修留下，你們兩個去徐組長那里吧。”
黎江晚和童璐看了林修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這才離開。
客廳內(nèi)，只剩下林修和白西裝男子兩人。
氣氛一片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分鐘，恍若走過了一個春秋。
終于，時間到了。
這一刻，林修的意識驟然陷入了如失重般的渾渾噩噩，恍惚之間，他聽到一個似有若無的聲音在呼喚他，仿佛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他不知道那道聲音來自何處。
他只能感覺到，那道聲音的來源與他之間，似乎隔著很多很多層，是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傳來的。
就像是深淵那么深。
————
PS：這是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