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時間回到早些，手機(jī)的鈴聲響起一陣后被接通，女人粉嫩的唇離著屏幕很近。

　　聲音軟語溫存，細(xì)細(xì)體會卻又能品出疏離感，就像九天上的玄女，目光關(guān)注著蕓蕓眾生，既慈悲又冷漠：

　　“什么事。”

　　電話那一邊男子一手捂著緩緩流血的傷口一手拿著手機(jī)，聲音盡量平穩(wěn)：

　　“神隱鎮(zhèn)的位置確定了，匠門很大可能也在這里，再具體的我打探不了了，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p>　　女人黛眉微蹙，聽不出是急切還是關(guān)心：

　　“受傷了？”

　　男子稍稍驚異，隨后心中暗嘆對方不愧為組織的醫(yī)療擔(dān)當(dāng)。望聞問切，僅僅靠耳聽便能辯出他的血虛，哪怕他已經(jīng)極力掩飾了。

　　“小傷，之后我自己能處理?！?p>　　得知對方能處理，女人便不再關(guān)心，轉(zhuǎn)而詢問起匠門和神隱鎮(zhèn)的具體情況。在得知“那個人”弟子竟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時，溫軟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急迫起來。

　　“具體多大？”

　　男子驚訝，但還是如實匯報：

　　“十三四歲的樣子，長的很可愛，眼神很有靈性。”

　　女人深吸了口氣，之后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男子也沒有多嘴，靜待后文。

　　“知道了，我會來一趟，麻煩你再去盯著，損失我會補(bǔ)償?shù)?。?p>　　他思考了兩秒，點點頭：

　　“好?！?p>　　“鹿三言，謝謝。”

　　明明是上位者，女人卻向他誠懇道謝。名叫鹿三言的卒子灑脫一笑：

　　“可別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喜歡的對象不是你，是文墨小姐。”

　　電話直接掛斷了，鹿三言收了手機(jī)，咬著牙用防風(fēng)打火機(jī)一點一點地醺著傷口。皮肉翻卷焦黑，粘連到一起，許久后終于是止住了血。

　　“……”

　　他動了動嘴唇，像是要罵出口，但卻沒有出聲。

　　遠(yuǎn)在千里之外，桃夭扔掉了手機(jī)，看向身旁女子，語氣溫婉又夾雜著調(diào)侃：

　　“聽見了？他喜歡你。”

　　女子一身素裝，青絲綰起成一個精致的髻，一抹眼影透著墨色，整個人像是從水墨中走出來一般。

　　“桃夭，人和妖是不可能的?！?p>　　“我去機(jī)場了，你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鹿三言可能會死，你的護(hù)身符不一定能保住他?！?p>　　桃夭莞爾一笑，好整以暇地等著文墨的反應(yīng)。

　　女子纖手輕抬，有暗香席卷，顯是動了火氣：

　　“你讓他送死?！?p>　　“那你親自和他說啊，別去了，回來吧，我舍不得你死。”

　　紅唇啟闔，平平淡淡地把話說出來。

　　佳人沉默了，低垂的眼眸看不出神色，桃夭揮了揮手，款款地離去了。

　　“幾百年了，沒有結(jié)果的?！?p>　　臨別，文墨把話說了出來。

　　**

　　時間向后些，暴雨忽至。腰系漢劍的老人上車離去，暗中窺視的卒子傳出了最后的情報。

　　鹿三言掛斷了電話，笑著。有人攔在他面前，等他結(jié)束手頭事情。

　　來人漫不經(jīng)心地拋著紫檀木制作的名貴驚堂木，滿是滄桑的臉很平靜，就像是送別友人的表情。

　　“情話說完了？”

　　“讓前輩見笑了?！?p>　　說書人搖搖頭，慢慢開口：

　　“被當(dāng)作炮灰用掉，后悔不？”

　　鹿三言鄭重道：

　　“心有所歸，死得其所?！?p>　　“哪怕她心里沒你？”

　　鹿三言沒有回答，說書人也不糾結(jié)答案，繼續(xù)說：

　　“原本都放過你了，可你偏偏又要回來，神隱鎮(zhèn)歡迎來客，容忍窺探者，但是絕對不會放任惡意。是誰讓你又來的？你愛人嗎？”

　　“前輩別套我話了，不會說的。”

　　說書人不再開口了，鹿三言也很識相地等著他，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思考著脫身之法。

　　文墨心里有沒有他，他先前已經(jīng)試探出答案了，唯一隔著兩人的，也只是人與妖的身份?；蛟S死在今天也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

　　“前輩，能告訴我名號嗎？”

　　鹿三言很禮貌地向前施禮，失去力量的折扇已經(jīng)被他貼身放進(jìn)了口袋，護(hù)在衣服內(nèi)測。

　　驚堂木被接住，與手掌碰撞發(fā)出“啪”一聲脆響。

　　“臭說書的，姓臭，名說書的?！?p>　　鹿三言啞口無言，不知怎的他竟然開口反駁了一下：

　　“臭姓不讀臭啊。”

　　驚堂木敲在了鹿三言頭上，說書人有板有眼地解釋：

　　“啟功大家都可以自創(chuàng)啟姓，我整一個臭姓有問題嗎？”

　　鹿三言覺得爭不過，換了個話題：

　　“臭前輩能不能把狹路相逢勇者勝之后的劇情給我講完？”

　　“罵誰臭前輩呢！”

　　驚堂木又一次敲在腦袋上，說書人慍怒，

　　“你不是臭寫小說的嗎，《亮劍》沒拜讀過？”

　　“我以為前輩你講的是同人?！?p>　　“悲劇就是悲劇，喜劇就是喜劇，瞎改什么結(jié)局。”

　　說書人意有所指。

　　“閑聊到此結(jié)束，安心上路吧?！?p>　　說書人伸出了右手食指，慢悠悠地向鹿三言額頭戳去。浸淫多年的炁灌注于指尖，無形無質(zhì)，卻極盡危險。

　　一指未能建功，鹿三言早以先一步跑遠(yuǎn)。

　　“就知道你小子沒那么乖巧?！?p>　　說書人笑罵一聲，獅吼功化作道道音波，明明相隔數(shù)十米，鹿三言一口血噴吐出來，肺腑內(nèi)一片絞痛。

　　“鉦——”

　　墨色的光暈蕩開一圈，聲波震蕩，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說書人呼出口氣便是一道炮擊般的攻勢，墨色光暈終究是無根之物，勉力擋住三兩下之后，轟然破碎。

　　**

　　靈燁拿著工具，在庫房內(nèi)給先前練手打造的武兵靈兵一一保養(yǎng)，秋靈在身旁乖巧地幫忙。

　　雨聲不停，但落不進(jìn)屋內(nèi)，師徒兩人躲在屋內(nèi)，和諧地好像身處另一方世界。

　　“無事獻(xiàn)殷勤，說罷，你又謀劃什么了。”

　　靈燁抬手捏捏秋靈的臉，小姑娘也不嫌灰塵臟，一臉乖巧樣。

　　“師~父，手機(jī)上到賬800萬?！?p>　　“所以？”

　　“轉(zhuǎn)我十萬唄，我抽個卡。”

　　靈燁回過頭，有些不解，現(xiàn)在玩游戲那么費錢嗎？

　　“說起來這事情還要怪師父你?！?p>　　“怪我？怎么怪上我了？”

　　靈燁更加奇怪了。

　　“都怪師父一直揉我頭，導(dǎo)致我的運氣變得更你一樣糟糕?！?p>　　靈燁沉吟兩秒，試探著解釋：

　　“其實，我是在給你戒網(wǎng)癮。都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