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強帆影業(yè),會議室內(nèi)。
董事長兼導(dǎo)演張弛強及一眾主創(chuàng)坐在這里,只盼著另一間工作室里能傳來一個好消息。他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回家休息過了,只為了能選出一首主題曲來。
副董兼制片人的張弛帆當(dāng)先問道:“張導(dǎo),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原先預(yù)定的播出時間可就在這幾天了,芒果臺那邊都催了好幾次了。全華國的曲子都送來了,就這幾天,咱們審閱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難道你一首也沒看上?依我看,就歌后阮詩娜送來的那一首就很不錯?!?p> 這張弛帆與張弛強本是一對兄弟,共同創(chuàng)辦了強帆影業(yè)。但因為在公司,所以叫他張導(dǎo)。
而張弛強本人,年近五十,卻絲毫不顯老態(tài)。比起董事長來,他更喜歡別人叫他張導(dǎo)。這樣更能體現(xiàn)自己的專業(yè)。
當(dāng)下他就拍著桌子,反對道:“看看這些年,你們都拍了些什么垃圾,簡直砸了我的招牌。這次我重新執(zhí)掌這部劇,不光是因為我看好它,更是為我強帆正名。讓那些看笑話的,說風(fēng)涼話的都老老實實給我閉嘴。
“我強帆在影視的地位,沒有誰能撼動。所以這部劇,務(wù)必要做到完美。而這首主題曲,達不到我的要求,選不出來,我寧愿這部劇不播出,也不能讓別人看了我的笑話。
“阮詩娜這妮子,什么歌后,不過就是個準(zhǔn)歌后。真當(dāng)我老了看不出來,她不過是想借著我的東風(fēng),沖擊一下歌后的位置。這首歌雖說還不錯,但比我想的還差遠了,與這部劇也不相配,怎么也輪不到它。
“哎呀,現(xiàn)在這些作曲人都是些什么臭魚爛蝦,一首像樣的歌也寫不出來,丟人。就這還想搭我的順風(fēng)車嗎?
“至于芒果臺那邊,二弟,你和他們說說,實在不行,讓他們再往后拖拖,找個其他什么劇先頂上?!?p> 張弛帆苦笑,心道我的哥呀,廣告宣傳都打出去了,怎么改呀??蛇@話他是不敢說的,只因張弛強在公司威信頗重,說一不二,沒有人敢反對。
他也只好豁出這張臉去,求爺爺告奶奶,看看芒果臺那邊能不能賣個面子,給重新安排一下。至于放觀眾鴿子的事,這就不歸他管了,讓大哥解釋去吧。而廣告花的錢怎么辦?
錢?這就是小事,他都不放在眼里的。
沒辦法,有錢就是這么豪橫。
而其他主創(chuàng)呢,此刻都是瑟瑟發(fā)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能默默陪在這等消息。畢竟老板還沒下班,誰敢走?
視線放到另一間工作室內(nèi)。
這是一個老大的辦公室,只見里面放了起碼有五十臺電腦,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哪家網(wǎng)咖呢。
又見每臺電腦前坐著一個辦公人員,戴著耳機,一個個都是一臉的麻木,呆滯的眼神。
這些人都是派來篩選新劇主題曲的,好幾天了,他們幾波人輪軸轉(zhuǎn),愣是沒能挑出一首大boss中意的曲子來。
現(xiàn)在石榮的心情非常差,都有點生無可戀了。他都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被告知卷鋪蓋走人了。作為挑歌的總負責(zé)人,這幾天他都沒有怎么好好休息過,一刻也不敢停歇,只盼望著天上能掉下一尊大神來,拯救他這顆弱小的心靈。
“現(xiàn)在這些人都是什么阿貓阿狗,連首曲子也寫不出來,簡直丟了我華國的人。要知道,我華國可是音樂之鄉(xiāng)啊。這事要說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再選不出一首讓老板滿意的歌來,我非得被炒魷魚不可?!?p> 石榮罕見地發(fā)起了感慨,把自己和華國的音樂命運綁在一起,頗有點一體同悲的意思。
突然,在這安靜的房間里,石榮聽見墻角處傳來了若斷若續(xù)的哭聲,頗為傷感。
“那是小劉吧?怎么了,想家了?我也想啊,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不想啊?不對,小劉是個女孩子呀,應(yīng)該是想男朋友了。”
石榮邊想邊走過去,想要安慰她一下。
只見小劉哭得涕泗橫流,止都止不住。
他連忙問道:“小劉,怎么了?要是累了先休息會吧?”
小劉扭回頭來,看著他,抽噎道:“對不起,老大。我突然……想我的前男友了。雖說我們畢業(yè)后……分手了,可我現(xiàn)在還……喜歡著他,還是忘不掉他?!?p> 說完又指著電腦,說道:“老大,這首歌,這首歌……”話沒說完,又悲從中來,落下幾滴淚來,急忙用手揩去。
“想不到,我們小劉還是個癡情的妹子呀。”
石榮先是這樣安慰她,之后見她這樣子也是有點驚奇,心想難道出現(xiàn)了什么好曲子?想著拿起一旁的耳機來,戴在耳朵上。
這一聽不要緊,他當(dāng)時就陷入了進去。似乎回想起了他與自家老婆當(dāng)年異地戀的事情,最終能走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
漸漸地,他竟也有點想哭。
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小劉,怪不得能讓這個女孩子不顧形象。
別怪老哥不當(dāng)人,只怪此歌太傷人。
同時他的心里只有四個字來回激蕩:大神來了,大神來了,大神來了……
他急忙摘下耳機,吩咐小劉把歌傳到他的U盤上,之后就拿起U盤,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了會議室。
敲門,進來。
他只感到一陣詭異的氛圍。
張弛帆看見是他,疑道:“石榮?又有歌了?怎么不用公司內(nèi)部渠道,自己跑上來了?”
“額,我一時激動,忘了這茬?!笔瘶s不好意思地摸著頭,他怎么給忘了這回事。都是這首歌給我個大大的驚喜,以至于昏了頭。
“看來是首好歌了?”張弛帆驚喜道。
“哼,我看你們這些選歌的人審美有問題,不會是把那些好歌都給我斃掉了吧?要不然,怎么這么長時間,也選不出一首來?這首要再不行,你知道怎么辦吧?”不等石榮答話,張弛強先威脅了起來。
“是是是……”石榮一個激靈,趕忙去插上U盤,播了起來。
他對這首歌有信心。
音樂響起。
先是一段空白,時不時傳來一些嘈雜聲。
“這……拿手機錄的?這也太不專業(yè)了吧?你就選了這樣的歌?”張弛帆傻眼了,先是這樣責(zé)怪道。
他對這個石榮還是很看好的,一向工作勤懇。看來現(xiàn)在是昏了頭了,怎么拿這種歌上來了?這不是撞槍口上了嗎?自己先開口責(zé)怪,這叫先下手為強,大哥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別說話!”張弛強一臉不悅地訓(xùn)斥他。
張弛帆趕緊閉嘴。
緊接著便是一段憂傷的鋼琴前奏,一道溫柔嗓音響起:
“紅豆生南國,
是很遙遠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
早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