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問的別問,快走快走!”那婆子把她推了出去,正要關門,見到二姑娘也來了,慌忙出來行了個禮:“二姑娘,老夫人發(fā)了話,不許任何人進去,午膳這會兒也是用不成了,你先回去,等會兒老奴再打發(fā)人把飯菜給你送去房里?!?p> 沈露華也不為難她,“既然祖母不讓進去,那我就不進去,木蓮,我們回吧!”
木蓮心里好奇得有如貓抓,也不敢再多問,回了聲是,跟著她往回走。那婆子也松了口氣,生怕這二姑娘非要闖進來。
回了尋芳閣,院子里幾個小丫頭早已拉著杜媽媽議論紛紛,見她回來,集體收聲。
她半句不多問,去房里找了本話本子,在廊廡下的竹榻上倚著看起了書。
姑娘這樣反常,讓木蓮著實想不透,正想出門去找人打聽,就見兩個身強體壯的婆子進了院子里,問道:“二姑娘,你院里可是有一個叫素蘭的?”
素蘭大驚失色,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會叫到自己,扭頭看向沈露華。
沈露華把書扔在竹榻上,站起來道:“兩位媽媽找素蘭做什么?”
那兩個粗使婆子馬上行禮,道:“二姑娘,是老夫人命我們將一個叫素蘭的丫頭帶回去問話?!?p> “姑娘,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呀!”素蘭哀求她。
沈露華安慰道:“你別怕,知道什么就說什么,別惹禍上身,就不會有事!”
沈露華早就告訴過素蘭,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事到臨頭,素蘭心里還是害怕,戰(zhàn)戰(zhàn)兢兢跟著兩個婆子去了。
素蘭一走,杜媽媽也忍不住,問她:“姑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奶娘別著急,晚點自然會有分曉?!?p> 她明白,祖母肯定想把事情壓下去,但這事實在太大了,不是她想壓就能壓得了。
足過了一個時辰,終于有婆子送了飯菜進院子里。她心中盤算著,既然開始吃飯了,則說明,祖母那邊的問訊已經(jīng)告一段落。
一直到傍晚,聽說肖氏娘家那邊來了人,是肖氏的堂嫂子,見了老夫人一面,匆匆走了。
夜幕降臨,沈露華跟著杜媽媽去內河里放河燈,府里上上下下還在對此事議論不休,聽說吃了飯以后,沈老夫人把所有人攆出院子,只留下肖氏獨自一人在院子里問話,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此時沈老夫人已經(jīng)命人處置肖氏。
原來,今日一早,肖氏帶了個婢子去了明月樓,上樓的時候,竟然只身一人,留下那婢子在馬車里,獨自去了樓上。
她上去沒多久,明月樓突然走水,濃煙四起,肖氏與一個叫馬繼才的衣衫不整地從房里跑出來,叫很多人看見了。
起火的剛好是她隔壁的屋子,一個旅居在明月樓的商賈給祖先上香祭祀時,不小心點著了窗邊的帷幔,火很快被撲滅,唯平昌候府的大夫人的丑事被人撞破。
消息傳回候府后,沈老夫人火冒三丈,讓人把肖氏和馬繼才都綁了來審問。
肖氏則辯稱自己是去見沈冰清,并供出素蘭從中傳遞的消息。
而素蘭被沈老夫人傳喚過去,失口否認。老夫人又讓人尋了肖氏口中所說的王府傳信嬤嬤來,那人只承認了受王爺所托,帶了封信給二姑娘,并未給大夫人帶信。
老夫人讓肖氏把所謂的信拿出來,她則稱看過以后,直接燒掉了。
肖氏還說自己進房后被兩個黑衣人扒了衣裳,馬繼才也是一樣,那兩個黑衣人扒了他們的衣裳跳窗逃走了,她還來不及穿回,就見屋子里灌了濃煙,有人在廊上喊著走水了,房門也被人踹開。
肖氏說了一大堆,拿不出任何證據(jù)。她與一個奴仆私會,衣衫不整,卻是鐵證如山。
就算她是被人陷害,拿不出證據(jù),她也別想再在沈家立足,娘家人甚至只讓個堂嫂來問了幾句就羞愧地逃走了,可見是不打算站出來替她撐腰。
老夫人最終決定,讓她去安慶老家的家廟中修行,永世不得返京。
肖氏不服,稱老夫人不是沈巖的生母,無權處置她,她要見丈夫沈巖和兒子沈悰。
老夫人當即將一個茶盞扔在地上,怒而道:“他七歲到我面前,我養(yǎng)他至二十歲,幫他成家立業(yè),至今已有三十五年,不是他生母勝似他生母,你敢說我無權處置你?”
肖氏卻說:“那么試問,是誰讓他七歲沒了父母?當年奪嫡之亂,老候爺維護正統(tǒng)太子何錯之有?是沈鴻,賣兄求榮,助那賊子登位,害我夫君年幼痛失雙親!你也配做他的母親?”
“住嘴!”老夫人氣得抖如篩糠,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幸好房里只有她們婆媳二人,要是叫外人聽了去,沈家將有滅頂之災!這愚婦當真什么話也敢講,罵沈鴻倒也罷了,竟敢罵先皇為賊子,蠢不可及。更讓她寒心的,是沈巖竟然真的將此事歸結到他們頭上,這些年的恭順孝道,全是裝的。
當年,沈巖的父親沈謨?yōu)樯蚣业臻L,繼承了平昌候爵位,年紀輕輕擔當五城兵馬總指揮使,兼任太子少保。奪嫡之亂那年,太子已被廢黜,先帝遺旨讓代王繼承大統(tǒng),她與沈鴻跟著還是代王的天啟帝戍邊于涼州衛(wèi),廢太子為了奪嫡,發(fā)動兵變,囚禁文臣武將于金鑾殿中七天七夜。
代王率兵回京遭到廢太子劫殺,兩方大戰(zhàn),沈謨維護廢太子被活捉,天啟帝登基后,將其斬殺于午門前,其夫人也在家中自縊身亡。
沈鴻下跪求天啟帝留了沈巖性命,沒想到,反而留成了仇恨。肖氏能說出這些話,必然是沈巖的意思,否則憑她,怎么敢?
沈老夫人震怒后,很快歸于冷靜,從瑞王李謹突然提出要娶大姑娘沈冰清,她也覺出一些不尋常,終究是怕人說她偏袒親孫女,對此事沒有過多干涉,現(xiàn)在回過頭來細想,這無疑是沈巖在為自己鋪后路,伺機報復他們一家。
她讓人進來把肖氏狠狠打了一頓,她仍不肯服軟,非說是遭人陷害,一定要見丈夫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