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尋找硝石
玉溪園。
還沒等楊釗開口解釋，房主管就冷嘲熱諷道：“兩位大駕光臨，想必沒有什么好事吧？楊縣尉你也別騙我了，什么房公渠，名流千古？你愛惜虛名，只管自己去愛惜，我可沒空閑陪你玩耍?！?p> 楊釗此時信心滿懷，也就不急了，也不惱。
他朝著房主管笑道：“說到底，房主管還是太愛惜錢財了。”
房主管突然就怒了：“我愛惜錢財？對，我是愛惜錢財，沒有錢財，哪來的這座玉溪園！可房某還是想提醒楊縣尉，天度鄉(xiāng)那一百頃土地里，住了五百多人，將那五百多人重新安置，修建房舍，花的可都是我房某的錢，縣衙可曾拿出過一分一厘？就憑你，也有資格來嘲笑我愛惜錢財？”
雖然說玉溪園里得來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剝削全縣的基礎(chǔ)上，但房主管肯掏出這許多錢財來，也算得大度。
楊釗自認理虧。
他收起玩笑，嚴肅道：“若主渠不改道，仍是直行通過回雁崗，房主管可愿意繼續(xù)修筑房公渠？”
房主管楞了一下：“只要不改道，我自然會全力修筑?！?p> 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指著陳工道：“他不是說回雁崗無法開鑿，必須繞道嗎？如今你又說不用改道……你們倆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你就別管了。我只要你一句話，修渠仍按原定計劃不變，穿回雁崗，直線抵攏天度鄉(xiāng)，你是否會繼續(xù)修渠？”
“之前我答應(yīng)了的事，就絕不會改口?！?p> “好。”
拿到房主管這句承諾，楊釗便起身離開了。
…………
楊釗沒有直接說出黑火藥，是因為他臨時意識到，在這個時代，或許火藥是一個超前的東西，又能被制成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不能輕易泄露給他人。
就類似軍事秘密一樣。
直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宅子里后，楊釗才將楊鉚拉進屋內(nèi)，向他說起了黑火藥的事。
沒有見識過火藥威力的人，是無法想象這種東西的存在的。
縱使楊鉚再聰明，也始終無法理解楊釗的話。
“三哥，你是說……把幾種東西混雜在一起，就能產(chǎn)生……‘爆炸’？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完全聽不懂?！?p> 楊釗也沒再多解釋。
因為再解釋也只是白費口舌。
等到他將黑火藥制成，楊鉚親眼見識過火藥的威力后，自然會明白。
楊釗開始布置任務(wù)：“從明日起，你便四處去尋購那三樣?xùn)|西，硝石，硫磺，和木炭。記住，這事不能告訴旁人，只能是你我二人知曉?！?p> “嗯嗯，我曉得了?！?p> 楊鉚見楊釗說得嚴肅，連忙應(yīng)下了。
而且楊釗如此說，是對他的信任，他心里十分感動。
可他還是有疑惑：“硫磺和木炭兩樣我都認得，也保證給三哥買回來。可這硝石……究竟是什么東西，我怎的從來沒聽過？”
楊釗心想，或許是古今對同一事物的叫法不同……
便也沒多想，只叫楊鉚先去買硫磺和木炭。
而且他還提醒楊鉚，最好能賣來青岡木、榆木、柏木、櫟木等燒制的木炭，不要買桐木、楊樹木等燒制的。
因為楊釗努力回憶了下他學(xué)過的化學(xué)知識。
黑火藥的三味原料中，硝石是氧化劑，木炭和硫磺是燃料。
而木炭的燃燒效果取決于其中的化學(xué)元素——碳。
自然是碳含量越高，燃燒效果越好。
而木炭中的碳含量，既跟燒制過程有關(guān)，也跟原料木材有關(guān)。一般來說，密度越高的樹木，其枝干中的碳含量越高……
楊釗也只能想通這些道理了。
真是書到用處方恨少啊，他恨不能再翻一遍被他在畢業(yè)時就賣了廢紙的高中化學(xué)教材……
…………
次日，楊釗親自去城內(nèi)找尋硝石。
稍懂點化學(xué)常識的都知道，我國古代的化學(xué)發(fā)端于術(shù)士的煉丹過程中，所以楊釗的目標也很明確，硝石這類煉制而成的物質(zhì)，一定是煉丹的術(shù)士率先發(fā)現(xiàn)。
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問題。
扶風(fēng)縣內(nèi)竟然找不到一個術(shù)士。
自然也就無從尋找硝石。
原來，術(shù)士屬于道家，扶風(fēng)縣內(nèi)有法門寺坐鎮(zhèn)，自然是佛家的地盤，自古佛道不兩立，畢竟都是搞宗教工作的，同行是冤家。
楊釗不甘心。
好不容易想到了爆破這個法子，結(jié)果又被硝石給難倒了。
他在縣內(nèi)四處亂轉(zhuǎn)，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去詢問一遍……
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楊釗走進一家藥鋪，立即注意到了藥架上的一種白色物質(zhì)。
他先問了郎中那白色物質(zhì)的名字，叫“地霜”。
他再叫郎中取過地霜來，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味道很沖，略帶辛味。
楊釗有些緊張了。
他拈著地霜來到店外，再從懷里掏出火折子。
他這番舉動可把郎中嚇了一跳，忙追出藥鋪來，嚷道：“這位先生，這可是難得的藥材啊，你要燒它干嘛？……”
楊釗沒有理會郎中，吹燃火折子后，再小心翼翼靠近那些地霜。
只聽見，
“呲——”的一聲。
地霜被瞬間引燃。
然后迅速燃盡。
再無疑問，這種叫“地霜”的便是硝石。
楊釗按照價格，將燒掉的地霜的錢陪給郎中。
郎中收了錢，仍在抱怨：“這不只是錢財?shù)膯栴}。地霜是藥材，是藥材就該拿去醫(yī)病治人，哪有像你這樣拿來燒毀的？這就是在糟蹋藥材！”
楊釗淡然笑道：“請問郎中先生，這些地霜如何得來的？”
藥鋪里能有幾兩地霜？
楊釗要制成黑火藥，需要有大量的硝石，就得搞清楚這個時代的硝石的來源。
郎中卻忽然警覺了起來：“你打聽這些干什么？”
“沒什么?！?p> 楊釗笑了笑，離開了藥鋪。
回到縣衙。
楊釗立即叫來了史大個，告訴他藥鋪的位置，讓他再去“詢問”郎中，查出地霜的來源。
史大個一聽到這類差事，瞬間就來了精神，也不問楊釗為什么要查地霜，系上差刀，再把一袖子一擼，便興沖沖地出去尋那家店鋪去了。
這種扮惡人的事情，楊釗很清楚，史大個比他適合。
有些東西不是能裝出來。
楊釗來自后世，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腦海，在明知郎中并無過錯的情況下，他扮的惡人，恐怕一點都不“惡”。
史大個就不同了，他是這個時代里典型的官差，在他眼里，老百姓最多算半個人，沒事都要去尋他們的麻煩，罵上幾句解解悶。
何況是有事的時候呢？
可以想象得到，只要史大個一亮招子，那郎中定會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