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刀司門前有血
金刀司門前有血。
不知是誰的血。
大門緊閉,門頭掛著的破刀微微顫抖,好似發(fā)出悲鳴聲。
譚良民來到大門前,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跡,還以為是百姓打架又鬧到司里了。
不過血多了點(diǎn)。
可是緊閉的大門讓他心頭微微一顫。
金刀司向來不關(guān)門,現(xiàn)在又沒到關(guān)門的時辰,他心中起疑,快步上前,敲響大門。
有同僚面目凝重開了門,說司主叫他,快些去后院司主房內(nèi)。
譚良民察覺到意思不好的氣味,三兩步越出,很快到了后堂。
“司主呢。”他大嗓門一喊,很多人聽到了。
剛一走進(jìn)門,就見到七八具尸體擺滿整個后堂,陸霸天坐在平日接待客人的位置上,胸前鮮紅一片,血已經(jīng)流到地上。
硬撐住一口氣沒有倒下。
“同僚為何在地下,都起來?!弊T良民看到同僚的身上要害處都中了招,顯然是死了,可是他不敢相信。
金刀司這么多年,最多也就是重傷,沒想到今天突然死了這么多人。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圍活著的同僚,有的悄然落淚,誰都不愿意看這個場面。
“為何啊,這是為何啊?”他想要個答案,看了一圈同僚,沒人搭話,然后看向司主。
“良民啊,給我倒杯茶吧。”陸霸天嘴唇發(fā)白,哆嗦著說了一句話。
譚良民應(yīng)了一聲,連忙去找壺,發(fā)現(xiàn)水已經(jīng)涼了。
一時找不到熱水。
“水涼了?!彼聪蜿懓蕴欤麄€人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涼茶好,解渴?!标懓蕴彀参恳痪?。
譚良民只好用冷水給陸霸天續(xù)了一杯茶。
“我方才出去兩炷香的功夫,司里怎么會死這么多人命?!弊T良民問道。
“以后你們做事要小心了,金刀司的腰牌良民拿著吧,倘若朝廷要令派人來,你便離開朝天城,走江湖去吧?!标懓蕴鞖庀⒁呀?jīng)短了很多,不過說話還清晰。
“司主說的什么話,我們……請大夫了沒,怎么沒有請大夫?!弊T良民剛才過于悲傷,忽略了這個問題。
“司主不讓?!庇型胚煅?。
“活不成了,聽我說完,咱們金刀司實(shí)力太小,近年又連破大案,件件如針,刺在國賊心頭上,到今日才來算賬,也是走了大運(yùn)了,”
“朝堂上我可以裝傻,跟那些老狐貍交際上,也可以裝迷糊,可時間久了……”陸霸天說了一半,咳出一口鮮血。
“司主,告訴我,誰害了眾位同僚,誰傷了你。”譚良民眼球充血,憤怒藏在胸中。
“麒麟宗?!庇型胖狼闆r,說了出來。
……
麒麟宗的金痂,得了煉妖司千兩黃金,百顆妖丹,攬下了殺死陸霸天的任務(wù)。
他五階上境水平,高出陸霸天許多。
本來籌劃等陸霸天何時單獨(dú)出門,再去刺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金刀司進(jìn)進(jìn)出出都是些普通武夫,偶爾會出現(xiàn)幾個一二階的金刀衛(wèi)。
想到梁肅跟他說的話,金刀司果然都是酒囊飯袋。
在附近觀望一陣,見到陸霸天送走譚良民,周邊又沒有什么行人,就肆無忌憚上門挑釁。
陸霸天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下死手,這里是朝天城,有律法之所,江湖修士怎敢如此猖狂。
已經(jīng)被陸霸天安排進(jìn)門內(nèi)的金刀衛(wèi),聽到門外有人要?dú)⑺局?,叫上旁邊幾人,共八人,齊齊趕出來,拔刀與金痂對峙。
哪知此人修為高,打斗中將金刀司殺傷在地,陸霸天修為實(shí)在不高,仗著腰間金刀至寶,一刀劈斷金痂配劍。
他本可以躲回司內(nèi),只要站在大門下,頭頂懸著的破刀,就會會庇佑。
可看到屬下慘死在地,作為司主卻逃跑而去,豈不白活了六十載。
他揮動金刀,劃出陣陣金光,壓住金痂的攻勢,可惜境界差了一個檔次,金痂又不是野山頭的散修,麒麟宗的功法與劍術(shù)堪比靈地門派,十幾個呼吸之后,金痂左手推出一只麒麟虛影,陸霸天揮刀斬去,就在收刀之時,金痂的斷劍已經(jīng)刺入陸霸天的心臟。
斷劍拔出,陸霸天只感覺氣力衰竭,接著迎面一腳踢中面門,將他踢進(jìn)了大門內(nèi)。
金痂本還再上去不一刀,結(jié)果身子飛到大門口,頭上懸著的破刀突然金光一閃,金痂感知不妙,用盡全身修為去抵擋,卻好似木枝擋大斧,身子直接被擊飛,尚未落地,有一人從暗中飛出,直接將人救走。
竟不是一個人來的。
不知情的其他同僚聽到門前有動靜,紛紛趕出來,見到慘景,便聽從陸霸天的安排,將人都抬進(jìn)后院,把大門緊緊閉上。
有人氣憤難忍,跑去煉妖司和圣人門,說江湖門派麒麟宗,殺了朝廷命官,請他們出手捉賊,兩個實(shí)力超群的衙門,只是安慰過幾句,后面完全不辦事。
金刀司,原本對于他們而言,可有可無,不過如今,只能無。
朝廷不會為了一個四階修士發(fā)兵,麒麟宗是靈地級別的存在,對于九州國的價值,遠(yuǎn)遠(yuǎn)大于陸霸天。
誰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沒有王法了嗎。
……
“可惡那廝被救走,麒麟宗也算是江湖名門,門內(nèi)豢養(yǎng)的麒麟也算是瑞獸,怎么能干這種事情,我們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何欺辱金刀司?”
譚良民了解過事情經(jīng)過后,心里十分不解,可是任憑他再如何苦惱,也無法知曉答案。
“我死了無所謂,活了六十載,該見識的都見識了,只是今后你們可怎么辦呢,希望蒼天有良知,護(hù)佑你們平安吧。”
陸霸天瞇上了眼睛,他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無奈,金刀司里面有很多人是他撿回來的孩子,如果沒有他,那些金刀衛(wèi)別說能吃上朝天城的米,喝到朝天城的水,僅是活著都是奢望。
譚良民就是個典型例子,如果沒有陸霸天,譚良民就是蝙蝠妖口中的糧食,最終的解決不過是一具干尸而已。
陸霸天將死之際,回憶自己的一生。
他是前任金刀司司主撿到的孩子,也不知道為何,就把金刀司司主的位置舉薦給他,金刀司一只是苦衙門,沒人愿意來,所以有個不成文規(guī)定,金刀司的司主,可以由前任定奪傳承。
刻苦修行了數(shù)十年,修行境界破了四階以后,就一直那個熊樣,后來也看淡了,大概前任司主就是看中了他既能修行,又不會有太大建樹這個特點(diǎn)吧,至少不會高傲,不會惹事。
年輕時候江湖里走了一圈,殺了一些小妖,救了一些孩子。
這樣的一生,可能真的很平庸,但對于譚良民而言,這樣的人最值得尊敬。
陸霸天合上了眼睛。
“司主,司主……”下面的人都擁了上來,在旁邊喊叫。
“還沒死,還沒死……”陸霸天強(qiáng)撐開眼睛,微微笑道:“不著急?!?p> 血色已經(jīng)沒有了,旁邊有同僚將止血的藥一瓶一瓶往傷口處倒,可是血還是順著止血布流出。
“這可如何是好啊?!弊T良民眼淚骨碌出來,一跺腳蹲在地上,感覺天都要塌了。
“這茶,的確涼了啊。”
陸霸天哆嗦著伸手,旁邊屬下連忙幫忙把茶水放在他嘴邊。
聲音縹緲,好似一句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