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上天聽到了蘇卿語的虔誠期盼,阿夏從晨曦中踏入了府中。
守門小廝看到許久未見的阿夏回來了,好不激動,嚷嚷著往院子里沖,又想起大人上朝去了還沒回來,便去同阿無稟告。阿無聽到阿夏哥哥回來,忙出來迎接,噓寒問暖,其他人聽到動靜忙來到前院又是一陣喧嘩和問候。
“阿夏哥哥你怎么去了這么久,大人的師傅身子已經(jīng)痊愈了嗎?”阿無開口詢問,他們還記得當初阿夏離開是為了回去照顧蘇卿語的師傅。
“是的,已經(jīng)痊愈了,老人家這些年身體本是強健,沒成想這兩年大人不在身邊疏于照顧,就病倒了,來勢洶洶,大人京中有要事離開不得,便由我去照看。他老人家在那住慣了不肯來京中修養(yǎng),我便留的時間久了些?!北娙寺犓绱苏f紛紛點頭,看他一臉疲憊,便知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阿夏大哥你還沒用早膳吧,先一同用了早膳然后梳洗一番再好好歇息一下,既然他老人家身體康復(fù),你何必這么急著趕回來”蘇平看著憔悴了許多的阿夏關(guān)懷道。
“我這也是歸心似箭”
“走,我們一起去用早膳,你一會好好歇息,大人晚點才回來”
“嗯,好,是莫寒陪著大人嗎?”
“是莫寒大哥”阿無答道
“好,走吧”一群人同去用過早膳,阿夏簡單的同大家寒暄了一會便去歇息了。
待蘇卿語回到府中,小廝便將阿夏回來的消息稟報了蘇卿語,她心中一喜,抬腳往阿夏所在的院子去。走進院落,靜悄悄的,側(cè)耳傾聽房內(nèi)沒有動靜,想必是睡著了,蘇卿語轉(zhuǎn)身往回走,不急于一時,夏哥哥近日辛苦,待他醒了再說吧。
直到中膳時分,阿夏才悠悠轉(zhuǎn)醒,這些時日他依照蘇卿語的吩咐回了一趟石泉鎮(zhèn),師傅生病是假,回去向師傅求助是真。阿夏領(lǐng)命回去石泉鎮(zhèn)將京中的情形和蘇卿語的處境同師傅細細說過,并將蘇卿語的計劃也仔仔細細的說了。陸文斗雖覺得此事過于冒險,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全力助他。雖在深山之中卻為了防止以后有人起疑,便假裝生病,阿夏更是時常去鎮(zhèn)上買藥,實則在暗中等消息。陸文斗曾經(jīng)游歷江湖之時結(jié)識一位好友,江湖人稱鬼醫(yī),兩人見面便互掐,后來不打不相識,甚是投契成為莫逆之交。蘇卿語小的時候見過一次,便讓阿夏回來讓師傅找到他那好友,要假死藥,以求脫身。皇天不負有心人,很快這假死藥便到了阿夏手中,那鬼醫(yī)更是詳細的說明了使用方法,如何復(fù)生以及禁忌之類的。
自從阿夏回來同陸文斗說了此事之后,陸文斗便開始忐忑不安。這么多年,冉兒終是做到了,只是如今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不好全身而退,本以為能回來好好的陪陪我這個老頭子,現(xiàn)在看來還要再等幾年,等風(fēng)平浪靜之后才有機會;又想著蘇卿語能恢復(fù)女兒身,從此以后不用再偽裝,心中又高興。若是以后能尋個好歸宿,自己也就安心兩腿一蹬去了。
待阿夏啟程這一日,陸文斗將一個密令交到他手中“阿夏,老夫在京中有幾個人,我于他們有救命之恩,又跟了我?guī)资晔菍ξ沂乃佬е抑?,你同冉兒說,這些人她放心用。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你到時候偷偷去找他們,將這件事交給他們。這也是冉兒的意思,不要動用自己身邊的任何人。還有一件事,我思慮許久還是要同你說。此事若成功之后,你便回到這里來吧,我會另外派人去接應(yīng)冉兒,她自然幾年之內(nèi)都不能再回來了,京中之人對你太熟悉了,所以你不能再跟在她身邊。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太殘忍,但冉兒拿你當她的至親之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愿同你說出這樣的話的。這是老夫的思慮希望你能明白?!标懳亩房粗矍暗哪贻p人,他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阿夏了,這幾年跟在蘇卿語身邊更是成熟穩(wěn)重,冉兒也希望他能成家立業(yè),不要再跟著自己擔驚受怕。
阿夏聽到陸文斗的話,呆愣半響,眼神哀傷,全身上下透出來的都是分離的痛苦。終究還是要分開嗎?本以為即便沒有資格,至少能一生守護著她。
陸文斗有些不忍,拍了拍阿夏的肩膀,終是忍不住出聲安慰“冉兒之事總會有風(fēng)平浪靜的一天,到時候她便能回來。離開京城,她便能做回自己,雖然她不說,但我們都知道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她也希望你能成家,不要再陪著她擔驚受怕,她是最希望你能安穩(wěn)一生的人?!?p> 阿夏聽完,低下頭默不吭聲,許久之后抬手擦了擦眼角“師傅,我明白,從前小姐太苦了,阿夏只希望往后的日子小姐能一輩子快樂”兩人相視而笑,說出了彼此的心聲,上馬灑脫離去,向著京城日夜兼程。
阿夏知道蘇卿語定然在等自己的消息,實在累壞了才小憩一會,此時醒了更迫不及待的去找蘇卿語。毫無疑問,蘇卿語此時正在書房焦急的等著阿夏。聽見他的腳步聲,不待他敲門便起身來開門。
“夏哥哥你回來了”聲音中透著滿滿的欣喜
“我回來了”阿夏對著蘇卿語恭恭敬敬的行禮,蘇卿語忙扶起來。
“夏哥哥進來說”進門之后蘇卿語不忘將房門關(guān)緊,兩人閑話家常,問了一下家中的情況,阿夏幾次想開口說正事,蘇卿語都抬手阻止,阿夏便依著蘇卿語的指示,移步案前,只見書案上是剛才蘇卿語寫的“恐防有人”阿夏點了點頭。兩人依舊不疾不徐的說著家中之事。阿夏從懷中掏出鬼醫(yī)的書信和假死藥交給蘇卿語,蘇卿語接過,看過信中內(nèi)容牢牢的記在心中,便將假死藥貼身收好,阿夏又掏出陸文斗寫給蘇卿語的信,她接過細細看了。信中陸文斗將同阿夏說過的事同蘇卿語又說了一遍,蘇卿語放下信,抽出一張宣紙,上書“依師傅之言安排,切記小心謹慎”阿夏看過點點頭。一應(yīng)事情已確定,蘇卿語將剛才看過的信件放到炭盆中燃盡。
“夏哥哥一路辛苦,這兩日需得好好休息,離家兩年了都未曾回去過,現(xiàn)下師傅雖然康復(fù),但難免記掛,我會懇請陛下允我回鄉(xiāng)醒親,屆時我們便能同師傅團聚了”蘇卿語目光之中隱含期盼
“是,師傅他老人家很是想念您,日日盼著您能回去看看他”若是能回去,一輩子不出來就好了,阿夏心中雖這般想?yún)s知道不過是自己的奢望。
“嗯,我明白,是我不孝,沒能盡孝床前反倒讓你替我去”阿夏知道少爺這是自謙之詞,若是師傅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回去的。哪會管什么高官厚祿,權(quán)勢聲望。小姐早就將師傅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師傅一輩子無兒無女,儼然將她作為自己的傳承。
“大人不必憂心,如今師傅他老人家已痊愈,只要好好修養(yǎng)便無礙”蘇卿語點點頭
“夏哥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阿夏默默退了出去,蘇卿語回到案前,伸手入懷,摩挲著懷中這至關(guān)重要的藥丸。想起鬼醫(yī)信上所說,服下之后一個時辰便會死去如同真死一般,只是五臟之內(nèi)尚留一口氣。但此法很是兇險,需算好時辰服下解藥,若是過了時辰還未服下便會真的死去。解藥剛才已經(jīng)交給了阿夏,讓他轉(zhuǎn)交給接應(yīng)之人,接應(yīng)之時阿夏不宜再出現(xiàn)。若是這接應(yīng)這人靠不住,那蘇卿語這條命便交代在這了。當然她是相信師傅了,既然師傅說他們靠得住便是靠得住。
第二日上朝見皇上臉色和順又頻頻朝蕭琦看去,蘇卿語心中了然,低下頭只當未見。
“眾位愛卿,努爾哈遣使來京已有月余,和親之事一直懸而未決,若是再耽擱下去反倒讓努爾哈國王覺得我們無誠意,故而朕今日便下旨賜婚,裕肅王......”
不待皇上宣旨,蕭琦便開口“臣弟參加皇上,皇上,臣弟昨日夜間接到奏報說是邊境軍中似有人染了時疫,發(fā)作的很塊,現(xiàn)在已有幾十人染病,軍醫(yī)和周邊的有名望的大夫都去看了,均是束手無策,只能將這些人隔離開來。臣弟請旨帶上太醫(yī)前往邊境一趟,將此事調(diào)查清楚?!?p> “竟有此事,是否確定是時疫?”
“還未確定,癥狀很像,軍中條件有限不好判定,臣弟想著帶著太醫(yī)和藥材去一趟,若是真是時疫也好及時防范以免傳開,若不是那也要調(diào)查清楚到底是因何發(fā)生”
皇上心中并不想自己這親弟弟去歷險,婉轉(zhuǎn)的說道“裕肅王并不通醫(yī)術(shù)......”
“皇上,臣弟常年在軍中,軍中情形沒人比臣弟更熟悉”
皇上見勸阻無用,沉吟半響開口道“好吧,朕準了,你們此去務(wù)必要小心”
“謝皇兄”
皇上本欲賜婚,因著時疫之事蕭琦請旨去邊境便被暫時擱置,只等蕭琦回京再安排。蘇卿語眼觀鼻鼻觀心,臉上不動分毫,心中心花怒放,雖說蕭琦對自己的心思已散卻還是擔心假死一事他會看出端倪,如今蕭琦要去邊境,怎么也要一段時日,自己便無需想方設(shè)法避開他,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