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吧,小休跟我?!?p> “離婚可以,小休不能跟你,讓眠眠跟你?!?p> 客廳里,一對中年夫妻毫不避諱的談論著離婚的事情,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爭奪對象的想法。
被爭搶的男孩帶著耳機正用電腦激烈的與敵軍廝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歸途。
而被推讓的女孩,乖巧的做著手中的作業(yè),卻小心翼翼的聽著外面的談論。
外面的爭吵愈發(fā)激烈,男人站起身來把茶幾上的杯子摔到地上,女孩手中的筆一頓,外面破口大罵:“你他媽的還好意思要兒子,你肚子里的狗雜種你還不滿意嗎?”
女人忍無可忍,不顧形象的怒吼“余誠真,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和外面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我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
余誠真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口“我不跟你吵,咱們把他倆叫出來,讓他們自己選!”
女人用手擋住了鼻子,沒好氣的說:“你要抽就去外面抽,別當著我的面抽,我肚子里的孩子出問題了,你可擔待不了?!?p> 余誠真又抽了一口,本來想在煙灰缸里把煙捻滅,可發(fā)現(xiàn)家里早就沒有煙灰缸了,就直接扔在了地上,用腳踩滅。
這時候,打游戲的男孩摘下耳機,走到客廳,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可樂,又若無其事的打算回臥室,但被余誠真叫住“小休,去把你姐姐叫出來,我和你。”說到這時,余誠真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和你媽媽有事情和你倆商量?!?p> 余休打開可樂喝了一口然后回答:“哦?!本统嗝叩呐P室走去。
余休敲了敲門說:“余眠,爸媽有事找咱倆商量?!?p> 余眠打開臥室門,看了余眠一眼,什么都沒說,就走向客廳了。
和余誠真吵架的女人叫蔣華,年輕的時候是個舞蹈演員,膚白貌美,有很多追求者,但她還是跟了這個一窮二白的余誠真,之后余誠真做生意做了些名堂出來,蔣華懷了孕就做了全職太太,不久后誕下一男一女,起名叫余休、余眠。
兩個孩子隨了媽媽的長相,都顏值出眾,可是性格卻截然相反,也許只是表面上的截然相反。
兩個孩子來到客廳,余眠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片和煙頭,小心翼翼的避開,站到一邊去,余休就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對名義上的夫妻,等待他們二人再次開口。
蔣華看了眼余眠和余休,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孩子,詢問時帶著一絲不忍“眠眠,小休,你們都是大孩子了,自己也可以做決定了,媽媽想問一下你們?!?p> “問我們,你們離婚后,我倆跟誰是吧?!庇嘈菹乳_口,打斷了蔣華的話。
蔣華閉上了嘴,沒有繼續(xù)說話,像是默認了。
這時候余誠真不耐煩的開口說:“你們倆自己選,一人跟一個?!逼鋵?,比起叛逆的余休,余眠倒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可惜…余眠不是男孩。
余休看出兩人的心思,嘲諷的笑了,然后吊兒郎當?shù)目吭谏嘲l(fā)上“我無所謂啊,你倆誰給的零花錢多,我跟誰?!?p> 余誠真聽到這個回答后,心里在很滿意的偷笑,這些年,蔣華一直做家庭主婦,沒有收入來源,聽說她新勾搭上的男人,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高管,跟他這么一個大老板比,肯定給不了那么多錢。
蔣華自知自己不占優(yōu)勢,就只能把希望放在余眠身上,如果余眠主動提出要跟余誠真,那就還有一絲希望。
可這時候,余誠真坐下來,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開口道:“那就這么定了,小休跟我,眠眠,你跟著你媽。”
余眠自己站在一旁,從頭到尾沒開口說一句話,也沒表達立場。
蔣華聽到余誠真的話就不樂意了,走到余眠身邊,然后沖余誠真說:“憑什么,你還沒有聽眠眠的想法呢?!?p> 說完后,蔣華又跟余眠小聲說:“眠眠,你快說,你想跟誰?”
余眠依舊沒出聲,問到后面,蔣華逐漸暴躁,用手又晃又拽的,急躁的說:“你快說啊,眠眠,說你想跟你爸?!?p> 余眠本身就瘦,被這么來回的晃,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地上的玻璃碎片。
摔倒在地上的余眠,忍住疼痛,抬起右手來,看了會扎在手里的玻璃片,眼眶已經(jīng)濕潤,她用手拔下玻璃片,站起來說了句:“我誰也不跟,你們自己看著辦吧?!?p> 說完就跑了出去。
看到地上的血跡,蔣華無力的癱坐在沙發(fā)上,外面突然雷聲大作,下起了瓢盆大雨。
客廳再次恢復寂靜,余休拿了傘,要出去找余眠,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指責一句“你們可真他媽不配當父母。”
余眠從家里沖出來后就有些后悔了,沒帶傘,也沒拿手機的,手上的血還一直流個不停,路上碰到好心人,還以為這個小姑娘出什么事了“姑娘,你沒事吧,你這手…”
余眠面對詢問,只是搖了搖頭,就繼續(xù)走下去。
這樣看起來確實像個小瘋子吧,余眠掏出了口袋里僅剩的20塊錢,去藥店買了紗布和碘伏。
隨便找了個地方處理傷口。
被傷的是右手,余眠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清理。
余休找到她時,松了一口氣,看著余眠自己坐在亭子下,身上都濕透了,在遠處看就像一個流浪漢。
余休走過去,把外套給余眠披上,“還以為你能跑多遠呢,就離家里隔了不到八百米,我還是高估你了?!?p> 余眠正處理著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余休看不下去了,把余眠的手拿過來,幫她擦藥。
余眠看著外面的雨,漫不經(jīng)心的問:“你出來干嘛。”
余休拿過紗布來纏上“出來看看你有多慘?!?p> 處理好傷口后,余眠看了看余休在自己手上系的蝴蝶結(jié),無情的吐槽了一句“真丑?!?p> 長久的沉默過后,余休開口問:“余眠,你要跟誰?!?p>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余眠起身“余休,我說了,我誰也不跟,但我希望你能跟媽媽,因為,她需要你。”
余休:“那你呢,誰也不需要嗎?”
余眠:“我是姐姐,我可以照顧好自己?!?p> 余休:“只是一個比我早出生五分鐘的人,沒有資格說這話?!?p> 余眠想起了小時候,經(jīng)常和余休爭誰是老大這個問題,“不聊了,請我吃點東西吧,餓死了?!?p> 余休放在以前一定會吐槽說:“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咱倆是一樣的零花錢,你竟然還妄想我請你吃飯?!笨涩F(xiàn)在,余休知道,兩人能呆在一起的時間,用手都可以數(shù)的過來,就只好妥協(xié)“走吧。”
余休忽悠著余眠說:“你這樣子也吃不了什么需要用到手的東西,咱就去吃燒烤吧?!?p> 余眠心思早就不在吃飯的這件事情上了,“隨便?!?p> 兩人出完飯回家后,才發(fā)現(xiàn)蔣華已經(jīng)收拾行李走人了,只剩余誠真一人在客廳抽煙,剛打開門,余眠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她捂著鼻子快步走向屋中,但沒走兩步就被余誠真叫住了“眠眠,你過來,爸爸和你聊聊。”
余眠停下腳步,乖乖走過去,路過余休時,余休用手拍了拍余眠的肩膀。
余眠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頭,余誠真看了眼余眠的手,又迅速移開了目光,“眠眠,你比你弟弟聽話懂事,你跟著你媽,可以給她省很多麻煩?!?p> 余眠低頭放在腿上的手卻在偷偷用力,“可我就是個麻煩,不是嗎?”余眠說完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余誠真,像是一頭小野獸,帶著敵意。
余誠真知道說不通,就直接把話挑明了說:“我是不會要你的,你沒有別的選擇?!?p> 余眠聽到這,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可在臥室里的余休聽見了,氣沖沖的走到客廳“你他媽還是個人嗎,余眠不是商品,我也不是,不是讓你們兩人爭來爭去的?!?p> 余誠真對于余休的態(tài)度很不滿“余休!你怎么跟長輩說話呢,你給我回屋去!”
余休:“操,誰稀罕和你說話?!?p> 余休回到臥室,狠狠的摔門,表示態(tài)度。
過去十幾年的片段在余眠的腦海里閃過,略顯諷刺,親情原來也這么不堪一擊,“爸,我真的誰也不跟,你們只管把我養(yǎng)大成人就好,給我生活費、學費,我自己可以過好,就不要把我拉進這場爭奪戰(zhàn)了?!?p> 說完,余眠就回到臥室了。
余誠真坐在客廳里開了一瓶酒,默默的思考著。
原本余眠認為自己可以擺脫這場爭奪戰(zhàn)了,可更要命的才剛剛到來。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余休已經(jīng)去辦理轉(zhuǎn)學手續(xù)了,他在那天晚上,深思熟慮后決定跟著蔣華。
那天下起了小雨,余眠在教室上著自習,聽到門口有人敲門,“余眠,你出來一下?!?p> 余眠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余休,放下筆,慢悠悠走出去。
余眠:“干嘛?!?p> 余休用手彈了余眠的腦門一下,“喂,我要走了,你不來送送我?”
余眠:“慢走不送?!?p> 余休:“真沒良心,回去上課吧?!?p> 不正經(jīng)的道別過后,余眠回到座位上繼續(xù)做題,可是思緒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跟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就要離開了,再也沒人跟自己搶東西,還有些不習慣。
樓下汽車發(fā)動傳出聲響,余眠看向窗外,抽屜里的手機發(fā)出震動聲,余休給余眠發(fā)了一條消息:余眠,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對是錯,但這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聽你的話,雖然分開了,但我還是想說,有事情別悶在心里,雖然我不靠譜,但我還是你弟弟啊,歡迎隨時叨擾。
余眠看著短信,不自覺的紅了眼眶,同桌注意到后,把紙巾遞了過來,沒問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