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睜開眼的歐陽看到了九歲時的他。
衣衫襤褸，頭發(fā)卷起來像個雞窩，是專門用來放置破碗。
“呆愣愣的干嘛呀你，跟我去集市那邊，不然今晚咱倆得餓肚子了?！?p> 熟悉的聲音和語氣，讓看著年少時的他連忙轉(zhuǎn)向一邊。
一個老頭，那個天天說歐陽遲早會比他先餓死的老頭。
嘴角微微翹起，鐵石心腸的他不知不覺流起了眼淚。
這是第二個養(yǎng)育他的老頭，叫張狗蛋。
第一個養(yǎng)他的也是個老頭，一個很呆板，很固執(zhí)的周青云。
當年聽周青云吹噓，他曾在大周王朝任官，后來逃亡到這——陽城。
在逃亡到陽城的路上就遇上了他，在雪地上昏迷的幼兒。
沒有多想，周青云選擇抱起病入膏肓的幼兒，并通過細心的照顧讓幼兒活了。
幼兒身邊放著一塊扁圓木，上面刻著‘歐’，后來周青云給幼兒取名‘歐陽’。
歐陽五歲時，周青云染上了怪病，加上滴水成冰的冬天…
彌留之際，將他托付給好友張狗蛋，陽城唯一的朋友。
張狗蛋在乞丐中名聲很不好，掛在他身上的牌子有人奸、?；麖埧诰吞炷系乇薄?p> 所以老實本分的周青云和不靠譜的張狗蛋成了至交好友。
張狗蛋對歐陽的教育與周青云的方式截然相反。
周青云張口仁義，閉口奉獻，遇到什么問題都先教歐陽原則第一。
老周雖然常常吃悶頭虧，但很快成為陽城丐幫話事人。
張狗蛋，人如其名，做事非常規(guī)，非人事。
老周過世后，他就帶著歐陽到丐幫有錢人中哭訴。
什么沒錢買糧食養(yǎng)活小孩，因為沒衣服穿，小孩昨日差點凍死……
各種凄慘故事不勝枚舉，這個人身上榨出油水后，就換一個。
故事也沒啥創(chuàng)新，見一個重復一遍，直到所有人厭棄。
后來有一天深夜，在他人眼中沒心沒肺的張狗蛋向歐陽吐露心聲。
這些黑心的丐幫老人，全欠著老周的賬，讓歐陽不要怨他。
還有坑來的錢全都存著，等他長大后就可以買房了。
到那時，他就是真正的陽城人了。
可以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歐陽那時雖小，卻從未怨過老張。
因為老周曾教過他，世間幻象，唯實是真。
從他跟老張那一天，張狗蛋用行動教他怎么生存，怎么吃飽肚子。
他沒有再餓過肚子，在生存、與人對付方面得到了老張的傾囊相授。
但夢里的今天，是他與老頭共處的最后一天。
集市是平凡人的世界，是他們乞丐發(fā)財?shù)暮萌兆印?p> 他看到張狗蛋一臉的催促，似乎對他滿于現(xiàn)狀的樣子很不開心。
連忙跑到老張身邊，嘴里不停說著抱歉。
一聽到這，老張更不滿了。
“你不要學老周那個樣子，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給你說抱歉的機會。
“要記得，你做好了當下該做的事，就不用跟任何人說抱歉?！?p> 歐陽連連點頭，銘記在心。
他知道，張狗蛋最討厭說抱歉。
對于老張來說，錯就要認，就要馬上改。
今天很是熱鬧，長長的街上都是人。
他緊緊貼著張狗蛋，遇上一個人，他倆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喊道。
“姐姐行行好，我們快餓死了?！?p> 收了錢，倆人熟練的止住哭聲，將碗里的錢收入衣服里。
轉(zhuǎn)入下一波人群，再次重復表演。
這叫慘經(jīng)過他們重復的表演，早已出神入化。
看到的人都不會質(zhì)疑他倆情況是真是假。
集市管轄者劉北定目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他身后已經(jīng)關(guān)著四十多孩童。
一個財主吩咐他今日要收夠五十名孩童。
因為財主的兒子明日要開始修煉，需要‘陪伴’……
知道這事里的水，他每收一名帶孩童來的人，就支出一筆豐厚的報酬。
惡名遠播的劉惡人如此大方，大家也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眼看一天要過去了，一想到任務沒完成的下場，劉北定心不由打了個寒顫。
買賣完不成，那只能行非常事了。
剛定下心的劉北定就聽到乞討聲，將目光轉(zhuǎn)向正在乞討的歐陽兩人。
見兩人哭得如此凄慘，劉北定大步向前。
走到歐陽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lǐng)提起來，丟給張狗蛋一袋錢就往回走。
張狗蛋看了看在扭打劉北定的歐陽，再看向遠處籠子關(guān)著一大群孩童。
心頓時狠狠一跳，這是‘助道童’。
就是每個財主家的孩子踏上修煉一途時，專門為其買幾十名孩童。
即使有些財主家一時善良，這些孩童能活下來也沒多少。
手伸進破衣中抓著匕首，張狗蛋沖上對著劉北定的腰就是一捅。
劉北定吃痛下將歐陽扔出，張狗蛋立即跑上去挽著歐陽的手狂跑。
跑到一個拐角時，張狗蛋將他丟入水溝后。
便往回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老張這一離去，歐陽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在水溝待到深夜，靜悄悄的夜晚下，他哭了。
一個人待了這么久，他知道老張為什么二話不說就把人捅了。
“助道童?！?p> 歐陽壓下仇恨，慢慢從水溝中爬了出來。
回到老窩，將儲存的錢財取出，第二天就拿去買了一把刀。
他不再乞討，白天在效外對樹木劈砍，晚上在老窩鍛煉體能。
三年后，與張狗蛋的死有關(guān)的人，都被他一一報了仇。
老張的尸骨找不到了，只能立了個衣冠冢，放在周青云墳墓旁邊。
……
看著夢中的一切，歐陽先是輕笑，隨后是大笑。
畫面在他的大笑中慢慢模糊，最后破碎。
有人想通過夢中的過往找到歐陽弱點，從而達到控制。
只是他沒想到，在夢中歐陽最沉重的回憶都不能將之擊垮。
感應到體內(nèi)的三個光點，歐陽立即全速運轉(zhuǎn)。
精氣神合一后，立即沖擊著這虛無的世界。
靈魂天賦也散發(fā)一股股灰氣，在灰氣的腐蝕下，歐陽終于感應到肉身的存在。
頓時一聲怒喝，“戰(zhàn)！”
雙拳不斷攻擊著眼前虛無的世界，裂縫越來越多。
片刻后，一聲輕響。
虛無的世界破碎，精美的房屋出現(xiàn)在眼前。
歐陽氣勢不減，握著戰(zhàn)刀就是狠狠一斬。
精美的房屋瞬間被劈成兩半，巨大的響聲驚動了周圍人馬。
夢隋棠飛快出現(xiàn)在歐陽眼前，眼中充滿凝惑。
對此，他立即解釋道。
“有人想通過靈魂控制我，沒得逞?！?p> 護道者立即出現(xiàn)在歐陽身邊，察覺到周圍還遺留下鬼界獨有的氣息和靈魂能量。
眉頭頓時扭成川字，氣息不斷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