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后續(xù)
李錦幄和長恭在等了半個時辰之后,看起來狼狽無比的趙惜生終于找來了,只是他的形象讓人不禁莞爾。
看著頂著一個大花臉,滿身灰塵,頭發(fā)凌亂,手里還拿著一把掃帚的趙惜生,李錦幄和長恭頓時啼笑皆非。
一旁的驍騎衛(wèi)也是忍不住,紛紛笑了起來,實在是趙惜生這個樣子太過滑稽了一些。
世人皆言真性情,衷心覓得一友人。不言生死,卻道生死不棄。有時言語萬千,卻也不及真做一事。
回到李宅的李錦幄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口,趙惜生也將自己清洗了一番之后,兩人坐在客廳內復盤這些天的收獲。
這一個案件到了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收尾的階段了,恰恰也是到了最為艱難的階段。
幕后之人今夜的刺殺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他能隨時隨地掌握李錦幄的行蹤,同時也向李錦幄表明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觸及到了幕后之人的根基。
現(xiàn)在牽涉到的人頗多,其中平寧子爵代表貴族一邊,兩位兵部主事涉及到了朝中的六部。
隨后牽扯出來來的戶部侍郎厲吉更是朝中老臣,隱隱間涉及到了上面的黨爭,正南道觀察使李光代表了封疆大吏。
在江湖上還出現(xiàn)了左明章這個左道宗師和索命門這個強大的殺手組織。
他們各自的身份錯綜復雜,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相關性,現(xiàn)在就看厲吉和李光還會不會開口。
這就更是代表了幕后之人的可怕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要想扳倒這樣的大人物絕對不是現(xiàn)在的證據(jù)能夠做到的。
“延年,你那封密信是怎么得到的?”
趙惜生突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李錦幄知道他說的是他用來詐盧鷹的那封密信。
“那個?。∈怯腥税抵兴偷礁系?。”
趙惜生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李錦幄,眼中帶著疑惑的目光。
“延年,這么看來還有人在查這起案子啊!延年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呃,這我也不清楚?。≌娌恢赖降资钦l在暗中調查這個案子,更不知道他們?yōu)楹螘抵袔椭覀???p> 李錦幄裝糊涂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他當然知道送信的人定然就是在回京途中幫過他的君子閣。
君子閣,江湖中極為可怕的一股勢力,傳說是那站在世間武學終點的大宗師劍神聶旻所創(chuàng)建。
君子閣尤其是這五年來聲明鵲起,君子閣中高手眾多,除去神秘莫測的閣主之外,往下就是十二生肖護法,個個都是江湖頂尖的高手。
他們經(jīng)常在江湖中鏟除一些旁門左道以及草芥人命的貪官、豪紳,可以說讓朝廷又愛又恨。
好的地方在于他們幫朝廷穩(wěn)定了治安,恨的是他們藐視朝廷尊嚴和法度,但是這群人武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的,再加上不少百姓擁護。
朝廷看他們也沒有做太多挑釁朝廷尊嚴的事情,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當然他們背后有一位站在武學盡頭的大宗師也是原因之一。
趙惜生看著李錦幄似笑非笑,他到是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只是對著李錦幄問道:
“李少將軍,明日我們要做何事?要是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可就要好好修養(yǎng)幾天了,這些天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些,你得讓我緩緩?!?p> “明日無甚大事,長寧你就安心在我宅子里休息便可?!?p> ……
第二天一大早,趙惜生還在李宅客房中休息,在他睡得正香的時候,一個大理寺捕頭已經(jīng)來到了李宅。
“少將軍,昨夜厲吉的宅子被人光顧,賊人將好似在尋找什么東西,直到巡邏的驍騎衛(wèi)發(fā)現(xiàn)厲府之中有異樣才驚退了賊人?!?p> “還有就是厲吉那廝今日一大早就吵嚷著要見你,少卿伊大人讓在下來問問少將軍的意思?!?p> 于是乎,還躺在床上不愿意醒來,夢想著還要睡一個好覺的趙惜生再次被李錦幄抓了壯丁。
看著一路上悶悶不樂,完全不搭理自己,還有起床氣的趙惜生,李錦幄暗自看得好笑。
“長寧,等下我們去吃天元樓的鱈魚如何?想起來那味道著實不錯啊!”
“不去,本少爺要回家修養(yǎng)?!?p> “那長寧,等下我們一起去教紡司如何?我請客?!?p> 趙惜生頓時眼神一亮,當即就來了精神,一時間連起床氣都沒有了,連忙問道:
“好說,好說,長恭,快一點,忙完了之后,你家公子我還要去聽曲兒呢!”
看著變臉這么快的趙惜生,李錦幄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兩人來到大理寺獄后,很快就來到關押厲吉的牢房。
“厲大人,聽說你想見本將軍?”
厲吉看到李錦幄和打著哈欠進來的趙惜生,他眉頭微微皺起,隨即看了看四周的侍衛(wèi)和大理寺獄卒。
李錦幄揮了揮手,一旁的李宅親衛(wèi)和大理寺獄卒就走了出去,厲吉看到眾人都離開之后開口說道:
“李少將軍,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將會改變你的認知,但是還請李少將軍耐心聽完。”
李錦幄眉頭微微皺起,厲吉看了一眼趙惜生,李錦幄在厲吉看趙惜生的眼神中看到嫌棄、憤怒、以及一種叫做欣慰的神情。
“在邊境上通敵叛國的人乃是正南道觀察使李光,這件事想必李少將軍已經(jīng)知道。那么李少將軍可還知道這些情報大部分出自什么地方嗎?”
之后厲吉將他的猜測和一些震驚世人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到底說了什么只有李錦幄和趙惜生知道。
厲吉說到最后他看向李錦幄,神情之中似笑非笑的說道:
“李少將軍,現(xiàn)在你還敢查下去嗎?”
“厲大人放心,本將軍定然會為邊境上萬將士討一個公道,厲大人還有什么遺愿?”
“李少將軍如果不介意,我想和趙公子說幾句話?!?p> 趙惜生詫異的指了指自己,那表情仿佛再說:“我沒聽錯吧?”
李錦幄看了趙惜生一眼,隨即點了點頭,李錦幄轉身向外走去,同時關上了大門。
等到李錦幄完全離開之后,趙惜生看著厲吉,只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瞇眼問道:
“厲大人,請問你有何指教?”
厲吉嗤笑一聲,隨即大聲罵道:
“趙家小兒,你愧對你之恩師,你這個不仁不義,不禮不信之徒?!?p> 他的聲音極大,站在門外隔著挺遠的李錦幄都能聽得到。與此同時,厲吉在地上寫了三個字,分別是“林”,“天”以及一個“申”字。
趙惜生眼神突然冷冽起來,此時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了一種和李錦幄征戰(zhàn)沙場時一模一樣的氣息,這是一種殺氣。
只不過瞬間趙惜生就恢復了原樣,變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只見他反諷道:
“你一個叛國通敵,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也配來指責本公子。”
言語上諷刺對罵著厲吉的趙惜生雙手作揖,俯身對著厲吉躬身行了一禮,同時厲吉的耳邊響起了趙惜生微小的聲音。
“厲大人這些年辛苦了,您就安心吧!剩下的事情交給小子就行,曉茹他一切安好,厲大人放心去吧!”
厲吉欣慰一笑,他對著趙惜生深深鞠了一躬,隨后仰天大笑。
“趙家小兒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在趙惜生離開后,厲吉面向東方跪拜叩首,口中低聲呢喃:“恩師,您可以瞑目了?!彪S后淚水打濕了他的雙眼,狀若癲狂。
“憤怒”的趙惜生拂袖而去,走出大門之時還能聽到趙惜生嘮叨著什么:“這老小子魔怔了吧!真是個瘋子”之類的話語。
李錦幄忍著笑安慰著趙惜生,但是看他那叉腰大笑的模樣,趙惜生簡直是覺得這小子更加可氣。
兩人離開大理寺之后徑直往厲吉的府邸而去,已經(jīng)被查封的厲吉宅子,此時已經(jīng)就差被掘地三尺了,宅中不少的雕飾都被破壞了。
自從昨夜發(fā)生賊人光顧之后,大理寺的捕手和快手就和驍騎衛(wèi)一起守在了這里。
李錦幄一來此地就向著厲吉所言的暗格而去,而趙惜生就在院落之中慢慢悠悠的欣賞院中風景。
趙惜生從入門之處往里走,然后看著地上的地磚,他一直走到了第十七步。
只見他彎下身體,輕輕敲了下這塊磚,隨即輕微的回聲傳來,好家伙這里果然是空心的。
趙惜生站起身子繼續(xù)向著李錦幄所在的大廳而去,李錦幄此時正在正梁之上,他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其中的特別之處。
半盞茶之后,李錦幄終于在正梁的交接處找到了一個暗格,暗格只有兩寸大小,李錦幄打開后,只見其中有一把小巧的銅制鑰匙。
然后找到東西的李錦幄和趙惜生迅速來到了院落之中,院落里有一座假山,李錦幄來到假山的七尺七寸高處。
他運轉真氣,輕微用力,這里的石皮被他震落,在其中露出了一個鑰匙孔。
李錦幄將手中的鑰匙插入其中一扭動,院落中的水池頓時傳來聲響,隨后就是池中出現(xiàn)一個洞口,池水紛紛往里流去。
李錦幄跳下池子,又在其中摸索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塊石頭是空心的,李錦幄打碎石塊,其中一個半尺大小的箱子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翻開箱子,這里面全是京中官員和南蠻奸細來往的密信,還有通敵叛國的具體名單。
厲吉這老小子還真是狡兔三窟,一般人就算找到了鑰匙也不一定能找到假山的詭異之處。
就算打開了池中洞口,可是又有誰會想到厲吉這老小子會將東西放在池中,而不是出現(xiàn)的新排水密室。
只要厲吉這老小子不說,那么任你再聰明的人想要找到他藏的東西,估計都要把這里夷為平地,再耗費大量人力一一排查才行。
這世間的讀書人,果然一個都不能小視,尤其是能身居高位的,那個不是心機深沉似海之輩。
只要你敢大意,分分鐘就能讓你成為一堆枯骨,果然這些人能成為高官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到底還是應了那句:“營生道路有千條,若無算計也徒勞。早時不算計,過后一場空?!?p> 和這些人過招,無論怎樣小心都是不過分的,雖說是非算計轉頭空,但是純粹的好人或者壞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都是無法活得久的。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活在世間想要得到善終的人只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對手和敵人,用最大善意來對待身邊人和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