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陳齊修快速扯下自己的口罩,再次附上她的唇。
秦意涵仰著頭輕輕喘息,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體溫卻不斷升高,空氣中流淌著曖昧的氣息。
陳齊修的側臉緊緊貼著秦意涵的臉頰,耳鬢廝磨,低聲開口,“意涵,意涵……”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可惜,事與愿違,江慕白再次沒眼力見兒的破壞了氣氛,“陳醫(yī)生,病人的情況真的很嚴重……”
秦意涵猛然清醒,再次掙扎著,用力推開陳齊修。
陳齊修這次也沒勉強,只是挑眉看她,隨后笑了起來,“不愧是秦醫(yī)生,一聽到病人情況嚴重,就拋棄我了。”
話是這樣說,可他的語氣溫柔寵溺。
秦意涵愣了愣,這樣的陳齊修簡直比中彩票難度還要大。
陳齊修忽的皺了下眉,擁著她又親吻了幾秒,這才松手。
擰開門時,笑得別有深意,“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覺得這話不對,牡丹花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的秦醫(yī)生令人著迷?!?p> 秦意涵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走出房間,這貨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陳齊修么?
確定不是換了個人?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他?
確實,江慕白說的病人情況嚴重沒有絲毫夸張成分,看過基本檢查之后,陳齊修給秦意涵發(fā)了條信息,讓她先回去,晚一點他回去做飯。
秦意涵松了口氣,回急診科拿東西,正好和周曉結伴回家,
周曉準備去超市買點瓜果蔬菜,秦意涵干脆和她一起,想著給陳齊修下廚,等他回來可以直接吃。
兩個人買了大大小小一堆東西,回到家都是一個半小時后的事。
到了小區(qū),周曉停了下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秦意涵提著兩個人的東西,挑眉問,“怎么了?餓了?”
周曉搖頭,坐在石凳上,摸了摸自己不算明顯的肚子,“我是想起了尹慧,我剛剛下班的時候聽到周敏和護士的談話,說她這次車禍對身體傷害很大,說不定這輩子都沒辦法做媽媽了?!?p> 她歪了歪腦袋,伸出手抓著秦意涵的手,“我去看過她,手術是你主刀,十分成功,可是……雖然我一直不怎么喜歡她,可我現(xiàn)在看到她這樣心情有些復雜?!?p> 秦意涵能理解,放下手中的袋子,沒直接說尹慧手術的事,而是拐著彎道,“我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尹慧在醫(yī)院也是有人追過的,而且為了她吃了不少苦,還記得嗎?”
周曉點頭,到現(xiàn)在提起這件事,她還覺得不可思議。
“是遲睿,聽說家里環(huán)境不錯,當初好像就是因為尹慧,才來我們醫(yī)院的?!敝軙韵肓讼?,緩慢開口,“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也許錯過了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感情,失去一些東西,才值得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p> 但愿,這次的失去,能讓她懂得,幸福就在身邊。
醫(yī)院這個地方,每天都會接待成千上萬的病人,有時,他們醫(yī)護人員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經(jīng)歷不同,最后的結果也可能不同。
她以前就知道,人生在世,能決定和左右都太少了。
所以,把握能把握的,放棄不能把握的。
陳齊修回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時鐘都轉了一圈。
秦意涵還在廚房忙著,等到陳齊修結束了手術,她才開始烹煮。
她拿著碗筷出來時,陳齊修正站在陽臺上打電話。
等她準備好,可以開飯了,他還站在陽臺上,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意涵動作一頓,放下手上的水杯,邁開步子走向陽臺。
陳齊修家的陽臺幾乎要和她的陽臺復制粘貼,一模一樣,花架上擺著花草,翠綠中帶著些許其他的顏色。
她剛走進陽臺,陳齊修就轉過身來,將手機收了起來。
天色昏暗,趁著夜色,陳齊修打量了她一眼,走過去將她手上的誰在自己身上擦干凈,“冷不冷?”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要低許多,還有風,呼呼吹動著,夾雜著花香。
秦意涵抓著他的衣擺,仰頭看了他一會兒。
黝黑深沉的夜色下,他眼里的光晦暗莫名,暈著無數(shù)的情緒,不斷變幻著。
秦意涵捏了捏他的下巴,淡聲問道,“怎么了?”
眼前的人兒,如此清晰,像是一副妙曼的風景畫。
陳齊修俯身,將秦意涵擁進懷里,修長挺拔的身軀壓下來,整個人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我接的那臺手術,”他的語氣很輕,“出了點意外?!?p> 秦意涵心微沉,伸手擁著他,低低的嗯了聲,示意自己在聽。
“那個病人情況很嚴重,”他低嘆,“語氣可惜,哪怕手術,還是沒能活下來?!?p> 這臺手術,因為情況嚴重,無人愿意接診。
所以,最后主任讓他接下。
多個器官衰竭,并且出現(xiàn)內(nèi)臟受損情況,所有醫(yī)生都清楚,幾乎沒有手術的必要,然而作為醫(yī)生,仍然相信奇跡。
只是手術結束后,病人的情況并未好轉,他剛回來,周敏就通知他病人搶救無效,死亡。
秦意涵有些難過,作為醫(yī)生,她很清楚這樣的感覺。
任何病人,在醫(yī)生面前,都是一樣的,想要盡力挽救。
但有時候,事與愿違。
每一次上手術,他們都盡最大的努力治病救人,無論躺在那張冰冷的手術臺上是好人,還是壞人,又或者是富貴還是平庸,他們都只有一個想法,盡最大的努力挽救生命。
可是,醫(yī)生并不是神,也不是全能的,有些情況也無法避免,也會無能為力。
有時候,也會沮喪,會因為沒能成功挽救病人惋惜和遺憾。
只是,這種無力感,不在其位,無法感同身受。
龍城的夜晚,實在有些冷。
秦意涵被他抱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不要吃飯?”
“嗯?!标慅R修低低的悶出一聲,動作輕柔的牽起她的手,往餐廳走去,“聽說醫(yī)院要開始運轉了?!?p> 可不是嘛,從今以后,她就是一院之長。
秦意涵愣了一秒,隨后詫異,“這你都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陳齊修尋思著,“過幾天你有一場專訪……”
“是啊,”秦意涵笑了起來,坐下后,調侃道,“到時候會有彩蛋,你可以看看?!?p> ……
下半年,疫情一過,醫(yī)院又忙了起來。
準確來說,無論什么時候,醫(yī)院都很忙碌。
陳齊修剛帶著實習醫(yī)生巡完房,就接收了一個墜樓病人。
江慕白安排病人昨晚相應的檢查后,將結果遞給陳齊修邊開口,“你說,我們累死累活的,工資還不如私立醫(yī)院的高,待遇也比不上,現(xiàn)在的年輕人的,都想不開,工資比我們高,比我們年輕,居然還想不開,那我們活著可不是罪過?我聽齊瑤說,她已經(jīng)和秦醫(yī)生簽了合同,去那邊和現(xiàn)在工作一樣,不過工資待遇比我們好……”
江慕白嘆了口氣,突然有些羨慕,“你說,我要不要讓周曉過去,秦醫(yī)生可說了周曉現(xiàn)在去可以給她放幾個月的產(chǎn)假,工資待遇依舊,真的好羨慕啊,崔淼好像也去了?!?p> 當然,他也聽說了醫(yī)院剛成立,要面臨的問題很多。
江慕白忙完這臺手術,幾乎有些虛脫,摘下口罩后,嘴唇發(fā)白,臉色也不好看,笑瞇瞇的看著陳齊修,“怎么樣,領證了嗎?”
“你猜,”陳齊修挑了下眉,轉身走出手術室,“以前總不覺得結婚有什么好的,亂七八糟的,麻煩事又多,現(xiàn)在,突然有了喜歡的人,才算是明白兩個人和一個人的生活差距多大?!?p> “哈哈,”江慕白毫不客氣的嘲笑了他一會,“我還以為你會哀怨要獨守空房了?”
周曉和秦意涵走得近,所以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接下來秦意涵的工作安排,就算是平時,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主任醫(yī)師……怎么都不能個普通女孩子相提并論吧。
而且,現(xiàn)在,這樣一個年級,居然自己建醫(yī)院,這是什么概念?
對了,江慕白突然拉住他,“秦醫(yī)生今天是不是上節(jié)目,什么時候開始啊?”
“晚上七點半,龍城名人訪談。”
陳齊修下班后,回家跟陳父陳母打過招呼后,又匆匆趕回家。
擔心會錯過時間,都沒跟陳齊繁聊上幾句,一回家就坐在沙發(fā)上,打開家里一年不來幾次的巨屏電視,手上的手機從他回來就沒聽過。
他粗略看了幾眼,一條也沒回復,就守著電視。
聽到訪談節(jié)目開場旋律響起,整個人忽然緊張起來,比當初上第一臺手術還要緊張。
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這才消除了幾分。
節(jié)目主持人是個年輕的男人,專業(yè)的念完臺詞后,又開始介紹秦意涵那幾頁紙的履歷。
很快,鏡頭切換到秦意涵。
她穿著十分正式的職業(yè)裝,高跟鞋,還化了淡妝,察覺到鏡頭切過來,淺淺一笑,十分熱情的打了招呼。
坐在臺前,她淡定從容,年輕的主持人還有些忐忑,不過幾句聊下來,才緩慢放松。
問題問了好幾個,陳齊修都沒在意,在鏡頭前的秦意涵,那般耀眼、美麗,仿佛天上那輪太陽,光芒四射。
原本就是名人訪談,什么樣的問題都會涉及,比如其中一個問題,面對此次龍城的疫情還有今后疫情的發(fā)展。
主持人提問后,秦意涵沉默了幾秒后,回答,“去年那場疫情,其實我也參與過,而不久前突發(fā)的疫情,我仍然也有參與,關于疫情的事,我想專業(yè)人士都已經(jīng)發(fā)表過相應的看法和意見,我只是千萬醫(yī)護人員中的一員,意見并不那么重要,關于疫情,我想說的是,只要人民團結,災難總會過去,來年春天仍舊春暖花開。”
其實,他也問過這個問題。
他記得秦意涵當時的說法是,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新型肺炎和人類是共存亡的,其實無論什么疾病、病毒也好,都是如此。
無法改變,就只能做好長時間共生存的打算。
無論是當時對她說的,還是此刻她坐在臺前,對著千萬觀眾說的,她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逾越,不蠱惑人心。
短暫的沉默后,下一個問題又繼續(xù)開始,“聽說秦醫(yī)生你自己出資新建了一家醫(yī)院,請問作為一個年紀不到三十歲的醫(yī)生,是如何做到的呢?這家醫(yī)院又將如何運轉呢?”
“對,是一家私立醫(yī)院,”秦意涵笑了起來,并未逃避,“我的母親曾經(jīng)是一名律師,在她離開人世時,為了讓我以后衣食無憂,健康成長,成立了一家基金,我這些年的學業(yè)和研究都是這家基金的支持,所以在我工作后,擴大了基金的規(guī)模,龍城是我的家鄉(xiāng),對我來說,一個人的成功總歸是要造福自己的家鄉(xiāng)和國家,所以我愿意盡我所能提高龍城的醫(yī)療水平?!?p> 她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醫(yī)生這條路不好走,可哪怕荊棘叢生,也需要有人披荊斬棘,乘風破浪,所以這家私立醫(yī)院并不以盈利為目的,而是以慈善的方式,造福社會?!?p> 短短的十幾分鐘,她說了很多,男主持人早就對她欽佩不已,最后問出很多男性很在意的話題。
“秦醫(yī)生,就在剛剛,有很多觀眾發(fā)來提問,想讓我?guī)兔枂?,如果要你選擇另一半,那么,你會有哪些要求。”
電視前的觀眾瞬間歡呼起來,很喜歡主持人問的這個私人問題。
秦意涵抬眼看了眼鏡頭,臉上的笑意越發(fā),她的眼神好像可以穿透屏幕,就落在陳齊修身上。
“十分感謝大家的支持,不過,”她揚了揚自己無名指上那枚戒指,“我已經(jīng)名花有主的,我的另一半,也是一位醫(yī)生,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p> 陳齊修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又猛的灌了好幾口冷水,嘀咕,這個女人,撩起人來,還真是折磨人啊。
訪談已經(jīng)接近尾聲,最后秦意涵還做了演講。
陳齊修可以想象,明天整個龍城會沸騰成什么樣,而她,壓根就不用愁招聘的事了。
冬天,晝夜溫差很大,結束節(jié)目后,一走出電視臺,一陣涼意襲來,秦意涵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剛一出門,就注意到不遠處那輛熟悉的車子,駕駛位的車門打開,那個熟悉的人影抱著一捧玫瑰花就這樣緩緩的朝著她一步一步走過來。
這個時間點,四周無人。
秦意涵站在原地,等著他走過來,然后看著他舉著那捧玫瑰,單膝跪在她面前。
“秦意涵,嫁給我,好不好?”
她沒出聲,走到他面前,笑著接過那捧花,然后拉著他走向停車場。
“回家,太冷了。”
坐進車里,陳齊修替她系好安全帶,再一次鄭重的開口,“秦醫(yī)生,你可以當著全國觀眾承認我的身份了,可不能耍賴啊!”
“……”秦意涵一頭栽進他懷里,這個人啊,還來勁了,是不是?
如果不愿意,又怎么會承認你的存在?
因為喜歡,所以才想全世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