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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無雪

第九十八 婚禮

長安無雪 西門對面 3445 2021-09-12 15: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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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家具市場出來,我們一起去看了電影,不是約定的《功夫之王》,是《馴龍高手》,其實看什么真的不重要,關鍵是和誰一起看,我終于第一次和小雪一起看了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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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啰啰嗦嗦地記錄這些在別人看起來特別雞毛蒜皮,毫無意義的小事兒,是因為我和小雪之間有交叉的事情是實在太少了,并且將會越來越少。

  你們猜得沒錯,我和小雪最后還是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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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從鄭州回來以后,我和小雪依然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彼此關懷,彼此思念,

  我們一起探討著我倆能否在一起的種種可能,有時候暢想著我倆結婚后會是什么樣子,有時候小雪半開玩笑地會給我說,要不咱倆算了吧。

  小雪在搖擺不定。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似乎什么都談了,就是沒有探討房子,車子,沒有探討是我去鄭州還是她來西安等這些具體的事情,我也沒有明確地告知小雪我具體有什么計劃和行動。

  最后小雪的決定是:我們還是算了吧!

  我聽得出來,小雪的決定是平靜而嚴肅的,不是開玩笑,是心平氣和地和我說,既沒有賭氣,也沒有生氣,我明白她應該是深思熟慮過的。

  不過,我還是問了為什么?

  小雪說:“結婚就要生活,生活就會有矛盾,就會有雞毛蒜皮,萬一結婚后,咱倆要再過不下去,再分開,那該多傷心!豈不是破壞了彼此心中對愛情這么美好的印象,我們還是把這份美好保留著吧,不結婚,這樣它就永遠是美好的。我實在害怕破壞了我們的感情。我們還是最親密的朋友,還能彼此聯(lián)絡?!?p>  532

  一段關系足夠久,足夠親密,就會像三棱鏡一樣,在某個角度不偏不倚地照出對方身體里全部的刻薄,懶惰,冷漠,怯懦和貪心。可是,愛是什么呢?愛是時間把所有的距離和掩體都拿掉之后,我依然毫不猶豫的想要抱緊你,我對未來的婚姻充滿信心。

  這就是我的2008年,我的地震。

  什么是愛而不得?數(shù)學里有個美好的詞叫求和,有句絕望的話叫無解,有句最虐心的話叫兩線平行永不相交。而感情就像乘法,一方為零,結果便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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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雪還保持著聯(lián)系,后來,小雪告訴,她找到要結婚的人了,也許很快會結婚。

  我也不懂為什么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感情,因為第一眼的一點點心動,堵上一生的羈絆,再也躲不掉,陪你走過漫長歲月的馬拉松是我,等在終點的卻是別人。

  怎么會不遺憾,小雪,你還沒見過我單膝下跪求婚的樣子,你還沒見過我們一起穿上婚紗的樣子,你還沒見過我為你做飯的樣子,你還沒見過我為你和兒女賺錢養(yǎng)家的樣子,你還沒見過我老了還愛你的樣子。

  很多事,我能想通也能接受,但我很難過。

  我生活在沒有你的城市,盡管如此,我還是用各種方式關注你的生活,以路人的身份,多心酸,你的喜怒哀樂全不是為我。

  最難過的瞬間,其實不是愛而不得,而是我明白,我和這個人真的沒有以后了,以后……她給過我的,沒給過我的,都要給另外一個人了,而我……連眼紅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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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來,岳靖勸我說:“你趕緊去相親吧!”

  我問:“怎么相親?需要---哄嗎?”

  岳靖擼起袖子說:“那你算問對人了,哄女朋友的方法有70種,第一種是購物,剩下是69?!?p>  付煙莎在旁邊錘著岳靖說:“你真討厭,男人都自私,為了自己那點需要才哄女朋友?!?p>  岳靖邊躲閃邊說:“這都69了,還自私?!边@時候我才鬧明白岳靖說的69是什么意思。岳靖繼續(xù)說:“我舉個例子啊,馬桶,男人小便的時候,為了女人的衛(wèi)生都會主動把馬桶圈掀起來,可是你見過哪個女人上完廁所后,會考慮為了男人的方便而主動把馬桶圈掀起來嗎?”

  我聽完哈哈大笑:“你和付煙莎生活一段時間,沒少搶馬桶吧,都把自己搞成了哲學家了?!?p>  岳靖卻沒笑,嚴肅地說:“我現(xiàn)在對生活的認識比你深刻,你知道你為什么愛情不順嗎?我告訴你,男人最痛苦的事是對一個女人掏心掏肺,卻不能掏家伙。女人最痛苦的事是對一個男人掏心掏肺,而那個男人只會掏家伙?!?p>  “莊老師,你少聽岳靖胡說八道,你要聽他的,估計要打光棍了?!备稛熒s緊勸我。

  岳靖說:“對了,你們單位不是搞英語培訓的嘛,美女那么多的,咋沒弄一個?”

  “銀行里金條也多,錢也多!”我把岳靖懟得也半天說不出話。

  我聽了岳靖的勸告去相親。

  中國式父母:5歲:孩子,我給你報了少年宮。7歲:孩子,我給你報了奧數(shù)班。15歲:孩子,我給你報了重點中學。18歲:孩子,我給你報了高考突擊班。23歲:孩子,我給你報公務員。32歲:孩子,我給你報了《非誠勿擾》。

  我都恨不得給自己也報個《非誠勿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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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相親后,我身邊的所謂女朋友也像岳靖一樣常常更新,結果就像剛才方婷說的:“你是個瓜皮?!?p>  我早已變得對周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丁點興趣,甚至是漂亮的姑娘。

  如果說小雪離開后,再也沒有對漂亮姑娘想入非非過,那是裝逼瞎扯淡??吹矫嫒萱玫拿琅?,像所有男人一樣也曾產生過親近的沖動,可是三兩回合下來,立刻就大失所望,甚至覺得對方面目可憎。

  或者是對方覺得我-------面目可憎。

  問題的關鍵是,這種一直稀松平常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狀態(tài),會突然令我非常懊惱,心情沮喪,無所適從,空虛失落,焦躁不安。

  甚至上竄下跳。

  就像現(xiàn)在。

  人生呀,夢想呀,房子啊,車子啊,婚姻啊,都他媽扯淡,扯淡得有意思。

  直到今天,小雪,你仍然是我拒絕別人的原因,其實我也沒有在等你,只是沒法喜歡上別人。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不過我預測,終究它會有個結束----就像小雪終究還是離開了我----遺憾的是,我無法預測它結束的時間。

  在所有人看來,我是一個多么正常的孩子,生活態(tài)度端正,積極向上,除了睡眠不好之外,身體甭棒,吃嘛嘛香,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聲地對著姑娘說我愛你。

  可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愛她,如何愛她,索性就來也隨她,走也隨她。

  總之就是無所謂。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氣憤不過我自己。

  如果我是姑娘,也不會愛上我。

  為什么那些談過戀愛長跑的人就很難再談戀愛了呢?

  因為這種人已經很難再把自己交付出去,當你傾盡全力地愛過一個人之后,你們倆還是分手了,你就很難再喜歡一個人了,就好比你非常努力認真地寫了一篇八百字的作文,結果老師說你寫的字跡太潦草了,把它撕了讓你重寫,你就算想著再認真去寫一遍,你也沒那個精力了。愛情長跑的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愛情這個東西,不是努力都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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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靖和付煙莎要結婚了。

  岳靖和付煙莎的婚禮沒有在西安辦,岳靖的父母堅持要回農村老家辦,以岳靖的孝順程度,當然是只能同意,沒想到的是付煙莎不但不反對,還特別期待在農村辦婚禮,她父母已經去世,希望感受到家族親戚熱熱鬧鬧的祝福。

  我由于現(xiàn)在是給別人打工,身不由己,沒有時間去參加岳靖的婚禮,今晚岳靖要答謝一下在西安的朋友,作為多年的搭檔,我是必須要來的。

  這幾年身邊結婚的人越來越多,結婚的請?zhí)拖胥y行信用卡賬單一樣執(zhí)著地向你飛來,悲劇的是賬單你還可以搞個分期拖一拖,婚帖要么你躲,絕對不能拖,你總不能說:“哥們兒,我最近手頭緊,你能否晚幾天再結婚???”

  看著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結婚,就像當年考試看著他們一個個提前交卷一樣,我萬分焦慮,你們真的不再檢查一下或者等我一下嘛?

  不等我的,還有小雪。

  今天上午我在小雪的QQ空間里,偷偷地看到了她和老公的婚紗照,小雪笑得很開心。

  方婷就是因為這個和我吵了一架。

  小雪,你信不信我總是一天到晚看你的QQ動態(tài),看你簽名的只言片語,發(fā)瘋似的看所有關乎你的一切,可我就是不聯(lián)系你。

  其實,也許我知道了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沒有準備著你會出現(xiàn),沒有準備著為你提供基本的物質保障,你害怕婚后我們再分開,你害怕的是我們因為物質的瑣碎而分開,破壞那純粹得本沒有夾雜物質的感情。

  有時候,沒有下一次,沒有機會重來,沒有暫停繼續(xù)。有時候,錯過了這次機會,就永遠永遠的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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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岳靖和付煙莎的喜酒格外好喝,我喝了很多酒。

  離開的時候我沒有讓任何人送我,我從鐘樓開始踉踉蹌蹌地沿著南大街向南走,我記得和小雪重逢的時候就是從這里開始的,那晚的燈光也像今天這么明亮。

  每當看到年輕的情侶從身邊走過,哪怕是倆人一起喝一杯奶茶,我都投上羨慕的眼光。

  小雪,你知道嗎?我后悔了,我很遺憾,遺憾在那么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們有太多的事情沒有一起做,你沒有坐過我開的車,沒有吃過我做的飯,我們沒有一起劃過船,我們沒有一起爬過山,我們沒有一起拍過合影照,我們沒有一起穿過情侶裝,我們沒有一起包過餃子,我們沒有一起在冬天吃冰淇淋,在夏天吃火鍋,我們沒有一起去公園晨跑,我們沒有一起去游泳,我們沒有一起泡過溫泉,我們沒有一起去看海,我們沒有一起放過風箏,我們沒有一起去草原騎馬,我們沒有一起去山間漂流,我們沒有一起敷面膜,我們沒有一起蕩秋千,我們沒有一起去滑雪。我們沒有一起去爬長城,我們沒有一起去坐長江纜車,我們沒有一起背包旅行。

  我唯一留有你的照片,還是你和別人的婚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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