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農百草我先嘗

　　三人聽見王富貴的回答，各有笑意。

　　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著面前這個油嘴滑舌的年輕人，很是滿意。心情大好的他伸手扶起王富貴，笑著說道：“起來吧，你先和鐵錘將昨日抓到的那只兔子和山雞殺了，中午先吃頓好的，下午，開始給你上第一節(jié)課?！?p>　　王富貴看著自家?guī)煾傅男θ?，總覺得有些陰森，特別是聯(lián)想到從他嘴里說出那句“吃一頓好的”，就像是給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在處刑前的最后一頓送終飯......

　　搖了搖頭，王富貴不再多想，叫上鐵錘進廚房忙活去了。

　　飯菜上齊，以至中午時分，這些菜，都是王富貴親手做的，看著滿滿一桌好肉好菜，王富貴心里一陣自信，他自覺自己的廚藝雖比不上那些名貴酒樓的大廚，也差不上太多，待他檢查好每一道菜的擺放、點綴，確認萬無一失后才拍拍手，扭頭往院子里大喊：“開飯啦！”

　　不得不說，先不提這些菜味道如何，光是看這擺放，還有那些佐料的點綴，都讓人食指大動。

　　尤其老人和鐵錘最甚，老人平常自己吃飯，雖也有酒肉，可卻沒那么個閑心去花那么多時間燒菜，往往是將肉往火上一烤，待將烤熟后撒上點鹽，和著酒水就下肚了。

　　鐵錘更不必說，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幾頓肉，就算是他努力賺錢那么多年，也是省吃儉用，就算是逢年過節(jié)，也就買上那么幾兩，讓自己和妹妹的生活過得不顯得那么慘淡。因此，看到這滿桌子的好菜，吞了吞口水，顯然已是急不可耐。

　　相比兩人的模樣，楊思淼就顯得矜持許多，只是看著那些菜的眼眸中，已是星星點點。

　　見到三人表情，王富貴大大滿足了一把虛榮心，才連忙將老人迎到上座，鐵錘與少女也各自一左一右坐上。王富貴給老人倒?jié)M一杯酒，給鐵錘也倒了一杯，他舉起酒杯，站起身來，微微鞠躬：“師父，這一杯，我敬您！”

　　老人撫須開懷大笑，很是滿意。老人、鐵錘、王富貴、楊思淼，不像是昨日才相見，更像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一頓飯下來，歡聲笑語不斷，可沒多久，三杯下肚的某人，便是在三人錯愕的目光中退出了這頓午宴。

　　......

　　王富貴一覺醒來，晃了晃腦袋，這才清醒一些，可窗外月明星稀，卻是已經(jīng)到了晚上，想起來白天拜師的事，猛拍下大腦，站起身來?？蛇@一站，卻是讓他胯下一涼，水流從他身上嘩啦啦落下，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一個木桶里，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

　　“公子，您醒啦？”

　　一聲幽幽的呼喊將王富貴嚇得一個激靈，急忙重新將下半身藏進水中。扭頭一看，原來背后也有一個木桶人，正是鐵錘。

　　“怎么回事？”

　　“哦，您說這??？老師說這是藥浴，專門用來給俺們強身健體的藥液，哦，對了，老師讓俺給你傳話，他把藥經(jīng)放您的枕頭下面了，讓您有時間多看看?！?p>　　王富貴注意到他口中說的是“老師”，便問道：“老師？師父也收你為弟子了？”

　　“對啊，師尊說俺不識字，就沒教俺醫(yī)術，看我身子骨弱，就教了俺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p>　　王富貴也沒多想，他不喜歡學武，鐵錘不識字，正好一人學一樣本事。

　　王富貴起身穿好衣服，再把藥水舀去倒了，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對師父給他的藥經(jīng)相當重視，雖然師父的名聲沒有天下聞名的那幾個神醫(yī)那么大，但是憑直覺，他感覺師父才更是深不可測。

　　根據(jù)鐵錘的說法，果然在枕頭下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書籍。藥經(jīng)的名字也很簡單，就叫做《藥經(jīng)》，沒有署名。

　　《藥經(jīng)》看上去已有不少年份，粗略翻開，后面的字跡像是近年才添上去的，最后數(shù)頁，還是空白，應該是師父自己抄錄的。

　　“古有神農今有我，百草嘗遍勝華佗。望聞問切皆不會，紅花綠草自會說。”

　　開篇一個簡介就讓得王富貴百思不得其解，“前兩句還好，師父認為自己在醫(yī)術上能比肩神農皇帝和神醫(yī)華佗，可這后面一句......算了，不想了，管他什么意思呢，先看看再說?！?p>　　借著燭火，王富貴貪婪地吸收著《藥經(jīng)》上的知識。

　　“當歸，呈類圓、橢圓或薄片狀。皮黃棕色至棕褐色。切面黃白色或淡棕黃色，平坦，有裂隙，中間有淺棕色的形成層環(huán)，香氣濃郁，味甘、辛、微苦。其味甘而重，故專能補血，其氣輕而辛，故又能行血，補中有動，行中有補，誠血中之氣藥，亦血中之圣藥也。”

　　“大約佐之以補則補，故能養(yǎng)榮養(yǎng)血，補氣生精，安五臟，強形體，益神志，凡有形虛損之病，無所不宜。佐之以攻則通，故能祛痛通便，利筋骨，治拘攣、癱瘓、燥、澀等證。”

　　“白芷，色白味辛，行手陽明；性溫氣厚，行足陽明；芳香上達，入手太陰肺經(jīng)。如頭、目、眉、齒諸病，三經(jīng)之風熱也；如漏、帶、癰疽諸病，三經(jīng)之濕熱也；風熱者辛以散之，濕熱者溫以除之。為陽明主藥，故又能治血病、胎病，而排膿生肌止痛。治鼻淵、齒痛、小便出血，眉棱骨痛，大腸風秘，婦人血風眩運，翻胃吐食；解砒毒，蛇傷，鼻衄、刀箭金瘡?！?p>　　“茯苓......”

　　次日一早，王富貴照常起床，揉了揉眉心，打了長長一個哈欠。搖了搖頭，伸了一個懶腰，頓時身上骨骼關節(jié)噼里啪啦作響，舒爽萬分。見師父也還沒起床，他便搬來一把竹椅，躺在上面搖搖晃晃地看著《藥經(jīng)》。

　　待得太陽剛好冒頭時，老神仙便推開了門，鐵錘和楊思淼也相繼出來。幾人洗漱之后，王富貴和鐵錘恭恭敬敬地站在老人面前，等待著老人的第一節(jié)課。

　　老人看著年前的三個年輕人，恍惚了一會兒，吩咐道：“思淼，今日，你便自己熬藥吧，喝了藥再去煮一鍋粥。”

　　等少女輕輕應是，他又轉頭看著兩個男子：“你們兩個，跟我來。”

　　王富貴和鐵錘乖乖的跟著老人走到了一塊空地上，靜靜等待老人安排任務。

　　“不管是習武，還是學醫(yī)，首先，都得有一副硬朗的身體，這才是你們真正的本錢。因此，以后每天早晨，你二人先扎一個時辰的馬步，才準吃早飯！”

　　“鐵錘，你吃完早飯后負責去擔水，砍柴，曬藥材，將這些事情做完，再去練拳?！?p>　　“富貴，你的話，最近給你的任務也不重，你只需每天自己記下《藥經(jīng)》里的各種藥材，然后我會給你一個單子，每天十種藥材，你必須一樣不少的給我找來，能做到嗎？”

　　“能做到！”兩人齊聲應道。

　　老人聽著這兩個年輕人的回答，欣慰地笑了。

　　說完，兩人便在朝陽下扎起了馬步。鐵錘身子骨比之王富貴還要弱上幾分，才扎上小半個時辰就已雙腿微顫。

　　相比之下，王富貴就顯得輕松許多，此刻正一邊看著《藥經(jīng)》，一邊扎著馬步?？设F錘也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每次眼看就要倒下時，他都是一咬牙，哪怕是額頭青筋暴起，汗珠滾滾而下，硬是堅持了下來。

　　王富貴到后面也不再淡定從容，雙手上已經(jīng)滿是汗水，手中的《藥經(jīng)》也被扔到一旁的椅子上，雙目圓瞪，咬牙切齒。

　　一個時辰的早練結束，兩人如釋重負，趴在地上大喘粗氣，喝了一碗粥，鐵錘拖著還在發(fā)顫的雙腿去打水砍柴去了，而王富貴則是背著背簍，往山上走去。

　　至于那片藥田，老神仙不讓去，王富貴也不敢去。他對自己的今日的任務信心滿滿，紙條上的藥草正是他昨晚記下的，包括它們的藥性、外觀、生長環(huán)境，都有一個認知，最主要的是，師父告訴他，這座山里藥材豐富，采藥不會很難。

　　也正如王富貴所料，他第一日的任務才剛到下午，就已經(jīng)全部完成，甚至，還尋到了其他幾味沒有羅列出來的草藥。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蹦一跳地往住所走去，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回到住所的時候，正巧三人正在吃午飯，王富貴也不客氣，扔下背簍，盛上一碗飯，大口吃了起來。

　　飯后，本以為接下來是沒什么事了，王富貴打了聲招呼，便欲跑到樹蔭下睡個午覺，卻是被老人叫住了：“富貴，嗯......你過來?！?p>　　他皺了皺眉，臉色閃過戒備之色，心里暗道：“我怎么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糟老頭，該不會又在想著什么法子整我吧？”

　　“過來！”老人拉長了聲音，有些不容置疑，王富貴雖然不情愿，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接下來，老人說的話，證實了他的預感。

　　“來，你把這些藥取下入藥的部位，每種藥材都吃一些，看看有什么味道?！甭牭竭@話，王富貴撒丫子就跑，卻是被老人一手捏住肩膀，任由他怎么掙扎，都是掙不脫。

　　“你要是不照做，別怪師父將你丟進藥田，讓我那些小可愛陪陪你?！?p>　　聽見自家?guī)煾高@陰測測的話音，王富貴趕忙搖頭：“別別別，老頭，有話好好說，我吃就是了，我吃，我吃！”

　　說著，就抓過背簍里的一片葉子，往嘴里塞去......

　　王富貴終究還是中毒了，不過他在吃這些藥材的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其中有幾味藥材，是有輕微毒素的，吃少了也沒多大影響，可他這一下子吃了不同的好幾味，不中毒都難。不過有師父在，就算是中毒，也能將自己醫(yī)好。比起中毒，他更怕藥田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蛇。

　　此刻已是深夜，王富貴才悠悠轉醒。身上傳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此時泡在藥水中，痛苦不堪。

　　身后的鐵錘也好不到哪去，他本就瘦弱，早上一個時辰的馬步就已經(jīng)到了他的極限，加上后面打水，砍柴......

　　比起鐵錘，王富貴突然覺得自己好上不少，至少中毒了，他還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