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李子虎看著身旁撐著傘,濕漉漉的陳十三,好奇問道:“你怎么想著來接我?”
“雨大了?!标愂氐馈?p> 李子虎又問,“小雨就不來嗎?”
“小雨就自己跑回去,真把我當助理了?”陳十三撇嘴回道。
“哈。”李子虎故作受傷的說道:“你可真沒感情?!?p> “確實?!标愂c頭,這是句實話。
嘈雜的雨聲不停響起,豆粒大小的雨水打在傘上,更漸喧囂。
李子虎與陳十三之間隔著幾厘米的距離,未曾挨到一起,陳十三是無所謂,李子虎則是女孩家的羞澀。
她忽得側(cè)頭看去,雨傘的邊沿正不斷朝下滴落雨滴,打在陳十三的肩頭,將本就濕潤的衣服淋得可見雨水。
李子虎一愣,隨即朝陳十三靠了靠,肩膀幾乎相貼,面色有些紅潤,輕聲道。
“別把自己淋生病了?!?p> 陳十三撇了她一眼,沒說話,因為只覺得好笑。
生?。?p> 哈。
這個詞語在陳十三身上就沒出現(xiàn)過,他從小到大就沒吃過一次藥,他的身軀雖然不算刀槍不入,但肯定不是細皮嫩肉的白面小生能比。
李子虎竟然拿她的孱弱身軀來類比自己。
所以陳十三搖頭,不屑地念叨,“呵,女人?!?p> “什么?”雨聲太大,李子虎沒有聽清陳十三小聲念叨的話語。
“沒啥?!标愂氐?。
李子虎皺眉,總覺得陳十三沒說什么好話,這就是女人的直覺,但她也沒多問。
壞話有什么稀得問的。
李子虎租的房子在道觀不遠處,一棟樓房的二層,陳十三將李子虎送到門口,收了傘,就要走了。
“哪個……你要不要進來坐坐?”李子虎俏臉上有些微紅,明眸看著陳十三。
陳十三只問一句。
“管飯嗎?”
李子虎臉色的羞澀隨著這一句話煙消云散,轉(zhuǎn)而變作白眼,“你身上這么濕,跑出去干嘛,先在我這洗個澡吧?!?p> “已經(jīng)洗了?!标愂钢巴?,又道:“大雨當洗澡?!?p> 李子虎雙手抱胸,柳眉翹起,“你真不怕生病嗎?”
“壓根不會?!标愂氐溃~開腿,已經(jīng)準備下樓了。
他手上突然一緊,回頭一看,是李子虎抓住了他的衣袖,兩個柳葉眉皺起,朝陳十三堅定道。
“你是為了接我才淋成這樣的,必須洗了澡,弄干凈了再走?!?p> 陳十三手腕又詭異的一扭,想要故技重施,掙脫李子虎,卻發(fā)現(xiàn)這次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李子虎俏臉上有些得意神色,“我可不會上第二次當?!?p> 兩人就在門口這么僵著了,一個不進去,一個不松手。
樓上傳來腳步聲,一位大媽慢悠悠的走下來,路過時特意多看了兩眼,然后嘖嘖稱奇。
“現(xiàn)在的小姑娘,膽子真大嚯。”
李子虎瞬間羞紅了臉蛋,急忙松手,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胡亂擺動,想給大媽解釋。
陳十三脫身,單手瞬間撐著樓道欄桿,縱身一越,落下之際,發(fā)絲微揚,水珠如琉璃朦朧,俊俏的面容讓人一覽無余,朝李子虎說道。
“明天見?!?p> 他身影越下。
李子虎俏臉微紅,小手護在胸前,覺得剛才那一瞬間的陳十三,竟有些俊俏美感。
“嘣!”
落地聲。
“草,痛死俺了。”
罵聲。
陳十三一瘸一拐的走回道觀。
李子虎覺得美感瞬間少了一些,卻又有些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
————
陳十三走回道觀時,雨小了些,不過還在下,已是昏黑傍晚,雨幕打在地上,啪啪響起,不算嘈雜,也不安靜。
陳十三站在了道觀門前的臺階上,身影背對整片雨幕。
門口有幾位人影,站在昏暗中,領(lǐng)頭的人影走出,打著傘,叼著煙,另一只手擺弄著鐵制的打火機,他笑道。
“十三呀,去哪玩了,周哥等你好久了?!?p> 身后幾位身影顯露,皆拿著槍,分別指著陳十三眉心、胸腔、四肢。
陳十三回道:“降妖去了?!?p> “降妖?”叫做周潛的男子點燃火機,碰上香煙,像是嘮家常一般問道。
“那降的怎么樣???”
“關(guān)鍵時候,巡捕都在等消息?!标愂@么說。
周潛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靠近陳十三,將煙霧全吐在他的臉上,然后咧嘴笑道。
“巡捕,你以為巡捕就能壓得住我?”
周潛哈哈大笑了一聲,將打火機收起,香煙拿在手上,彈去煙灰,繼續(xù)笑道。
“十三呀,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你懂嗎?”
陳十三點頭,“略懂一二?!?p> “你懂個屁!”周潛突然暴喝一聲,口水吐在雨地里,“你他嗎對誰都說略懂一二!”
陳十三沒回話,他在考慮要不要立個不許隨地吐痰的牌子在道觀門口。
周潛最后吸了一口煙,丟掉煙頭,拍了拍陳十三的肩頭,“十三呀,周哥帶的槍也不好使,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看的出來。”陳十三望著黑漆漆的槍口,這種老式手槍確實不好使,內(nèi)扳機的彈口工藝老舊,導致開槍時會比新式手槍快一截。
不過這么多人,這么多槍,也夠瞬間打死陳十三了。
周潛指著道觀,“這是你師父留給你的遺產(chǎn),你舍不得,周哥知道,但是你終究沒本事保住,不如多賣點錢,去培養(yǎng)你那個師妹,對吧?”
陳十三點頭。
周潛面色一喜,見有說頭,從口袋中掏出幾百通用幣,遞到陳十三手上,“來,周哥先給你點見面禮。”
陳十三接過錢,很禮貌的回道:“謝謝周哥?!?p> “不用,不用?!敝軡摳吲d笑道:“那你就算同意呢,咱們明天就簽條例吧?!?p> “不同意?!标愂龘u頭。
周潛面色一怔,隨即變?yōu)閼嵟?,“草,你他嗎不同意收我錢干嗎,你他娘的!”
“你給我的啊?”陳十三納悶。
周潛面色有青筋鼓起,怒喝道:“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兩周以后,我再來問你,要是你還不同意,就準備和你那個師妹一起死在這道觀里邊吧!”
周潛說道師妹二字時,陳十三眼神凝了一下。
周潛呼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些怒火,又道:“你這種廢物,老子給你機會你不珍惜,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別指望有人能保住你,我身后的勢力之大,你想象不到。”
“你師父也是,自己廢物就算了,還指望自己的兩個廢物徒弟有出息,還想出個劍修,狗屁!”
周潛又拍了拍陳十三肩頭,譏笑道:“先把飯吃飽吧,十三。”
周潛手一擺,身后幾位大漢收了槍,跟在了他身后。
陳十三未曾言語。
周潛忽得一巴掌打掉他的傘,不屑道。
“傘你也別打了,好好淋淋雨,想想自己是廢物這個事實。”
傘掉在雨地里。
周潛帶著人快步走下山去。
陳十三淋著雨,發(fā)絲遮擋臉頰,身影在雨幕中彎腰,撿起了傘。
他曾經(jīng)掉過無數(shù)次傘。
撿起來就好。
道觀之中。
袁啟靈坐于房間,不斷喘著氣,心室猛烈跳動,雙眼凌厲冰冷。
有劍意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