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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墜落的時候

第十七章 掙錢給誰花

流星墜落的時候 海諾希 4016 2021-06-22 23:00:00

  自從何歡偶遇了林靜之后,兩個人就再也分不開了。學生時代的感情,是最純真美好的。也許那時候只是簡單的喜歡,又或是不明原因的愛慕,但是,那種沒有摻雜任何功利的情感,反而最純潔??上У氖?,大多數(shù)校園戀情只能無疾而終,不是像老師說的那樣,走向社會見到了更好的,而是被家長和學校一起棒打鴛鴦。最最奇怪的事情是,小學發(fā)育沒有完全,不能談戀愛;初中年紀還太小,不懂談戀愛;高中要以學業(yè)為重,不許談戀愛,為什么剛上大學,家長就急著孩子沒戀愛?更殘酷的是,剛從大學畢業(yè),家里人就催著趕快結(jié)婚。天下的父母恐怕從來沒有考慮過,就算是做題考試,也要有個練習過程?,F(xiàn)在離婚率居高不下,也許和禁止學生談戀愛有直接關(guān)系。

  當然,何歡和林靜并不是被棒打鴛鴦的。兩個人如漆似膠、把如家當成家的時候,何歡才小心翼翼地問林靜,當初問什么不辭而別。林靜也是很無奈,據(jù)實回答:林靜父母是在礦區(qū)工作,初三那年,正好面臨礦上破產(chǎn)下馬。林靜的父母都被下崗了,在當?shù)赜譀]有實在親戚,只好趁著林靜放暑假,舉家搬遷回南方老家。當時科技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有錢人家的孩子才有手機。正好,何歡和林靜都屬于沒錢的。林靜也曾經(jīng)托人打聽過何歡在哪里上學,結(jié)果是何歡輟學,杳無音訊。就這樣,兩個人走散在人海之中。

  何歡對林靜的感情,自然是不用質(zhì)疑的。只是何歡心里總有一些小小的芥蒂

  就像羅大佑的歌里唱的那樣,“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么?”愛情這東西,何歡明白,但一直是什么?何歡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林靜,但是并不是只有林靜。這種簡單的集合關(guān)系問題,以林靜的數(shù)學水平不應該弄不懂。但是林靜依然每次都這樣說。說的次數(shù)多了,何歡就習以為常了。反正都在一起了,說就說吧。

  甄強搬出1608沒幾天,何歡也搬出去了,他搬去了林靜的公寓。從此以后,兩個人告別了“看完速8睡速8”的日子,過著甜蜜而又幸福的二人生活。早上起來,何歡送林靜去公司,自己跑滴滴。下午準時去公司接,回家做飯給林靜吃。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地過著,直到林靜的父母來看望她,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何歡再一次面臨結(jié)婚的幾大難題:房子、車子、票子。這次何歡有了經(jīng)驗,準備和林靜的父母關(guān)于結(jié)婚問題好好談談。沒想到的是,林靜這個溫婉的南方女人,卻在這個問題上有不一樣的剛強。林靜給父母的回答是這樣的:

  “結(jié)婚這件事情,你們倆不用管。我們不準備辦婚禮,所以也就用不著給你們的朋友看。至于面子不面子的,我也不在老家生活,也不用理會。房子我倆一起努力買,車現(xiàn)在有一輛,主要是何歡工作用,錢我倆一起掙。我倆結(jié)婚,就是我倆過日子,和你們關(guān)系不大。不要因為你們的想法,搞得我倆日子過不好。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倆挑個好日子結(jié)婚,一切從簡?!?p>  就這樣,兩個人民政局花了九塊九,變成了一家人?;槎Y也沒辦,親戚朋友也沒請。何歡多了一雙父母,林靜家多了半個兒子。悄無聲息的,這座城市里又多了一個為生活苦苦掙扎的小家庭。結(jié)婚之后,何歡表面上沒什么變化,但是心里的負擔越來越重了。他是個有點大男子主義的人,思想還停留在“老子是個男人,就該撐起家庭這片天”的思想境界上。何歡總是在思考,怎么樣才能全心全意愛老婆,怎樣既能買包包,又能舉高高。何歡的思考已經(jīng)超越了一般家庭的一般丈夫,他要給予妻子的不僅是物質(zhì)方面的供應,還有精神方面的愛護??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何歡必須在物質(zhì)和精神之間做出選擇,要么舉高高,要么買包包。

  有一個曾經(jīng)和跟著何歡一起做美發(fā)行業(yè)的小兄弟,后來走向了建筑行業(yè)。在一次電話閑聊中,得知何歡現(xiàn)在以跑滴滴為生,就很講義氣地給何歡說:“來跟我干吧!三年一套房應該問題不大?!焙螝g很沒志氣地問:“全款還是首付?”何歡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就算是三年掙個首付,也比他跑滴滴掙的多。何歡給小兄弟說考慮考慮,其實心里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就跟著小兄弟干吧。就算是在山溝里又怎么樣,正好把錢攢下來,回家給老婆花。何況小兄弟告訴他,三年掙的是一套房的全款,而且很明白地說,要幫何歡做起他自己的事業(yè),以報答何歡當初對他的照顧。

  回到家,何歡就把這件事情給林靜說了。林靜當然不愿意,結(jié)婚剛一年,婚姻生活才剛剛起步,何歡就要到窮山溝里刨食。兩個人分開了那么就,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相遇,現(xiàn)在又要分開。林靜說她吃夠了相思的苦,不同意何歡去。何歡咬死了要去,原因就一個:三年一套房。林靜問:“房子重要還是我重要?”何歡回答:“房子就是給你買的,你說誰重要?”林靜充分明確地表達了自己寧可不要房子,也要何歡留在身邊的想法。何歡有理有據(jù)地闡述了未來生活沒房子不行,必須盡快拿下房子的道理。兩個人大吵一架。

  冷戰(zhàn)只維持了三天,正當何歡準備放棄,繼續(xù)司機生涯的時候,林靜松口了。林靜很溫柔地幫何歡整理好行囊,叮囑到了外面不要喝酒,少抽煙,要按時吃飯,每天都要打電話報平安,缺啥了就說……何歡非常感動,交出了自己積攢了幾個月的私房錢。

  山溝里的日子確實不好過,真可以說是要啥沒啥,抬頭風沙漫天,低頭黃土高原。不過何歡的小兄弟是真的仗義,詳細給何歡說建筑行業(yè)里的門道,還把一些小的分包工程算在何歡的名下。何歡就老老實實在山溝里干著,每天唯一能讓他開心的事情,就是和林靜打電話,兩個人通過無線電波,相互慰藉對方。半年多的時間,何歡的銀行卡上就多了十幾萬。何歡看著這一串數(shù)字,心里說不上來的感覺。要說興奮,有一點,但不全是。何歡不知道該怎么樣形容,他想回家了,想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婆,告訴她,軍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何歡坐了一晚上加一白天的車,要回家給媳婦一個驚喜。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收到“驚喜”的卻是自己。她抬起頭,看到了何歡,嘴里冒出的第一句話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焙螝g笑了笑,說:“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不好意思,打擾了。”

  何歡隨便找了一家酒店住進去,把自己洗漱得干干凈凈,換上干凈衣服,然后去了以前常去的酒吧。何歡又拾起以前流連花叢的本領(lǐng),這一晚上,他沒有虛度。第二天起來,何歡找了一家打印部,從網(wǎng)上下載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稍作修改并簽字之后,同城快遞給林靜,約定好三天之后民政局門口見。

  這三天里,何歡在不同的酒吧喝酒,帶不同的女孩回酒店,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三天后,他站在民政局門口,等林靜來辦離婚。林靜站在何歡身邊的時候,他還沒有緩過神。林靜還是想要解釋,何歡抬起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說:“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信,只有離婚這一條路?!闭f完,就轉(zhuǎn)身進了民政局。沒有糾紛,也不存在財產(chǎn)分割,兩個人就這樣離婚了。沒有吃分手飯,從此大路朝天。

  何歡回到了山溝溝里,繼續(xù)想辦法掙錢。他現(xiàn)在掙錢的態(tài)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是為了家庭,而現(xiàn)在,掙錢是為了以后能有一個穩(wěn)定的家庭。對于何歡這么執(zhí)著的人,確實很難做出一個準確的評價。一般人如果有這樣的經(jīng)歷,肯定會對婚姻和家庭充滿失望,進而拒絕婚姻。何歡卻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許是因為自己錢太少,也許是因為自己不夠溫柔,也許……無論再多的也許,也不一定能讓下一次的婚姻變得更好。

  兩年多的時間,山溝里的何歡攢了五六十萬。在小兄弟的幫助下,還拉起了自己的建筑隊伍,也能獨立接一些小工程了。何歡常年在燈紅酒綠里打滾,憋了這么長時間,真的有些熬不住。他向小兄弟辭行,還是想回到城市去,就算城里建筑業(yè)掙的錢沒有這邊多,他還是想在城里。小兄弟也沒多說啥,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強求。兩個人好好喝了一頓酒,何歡踏上了歸途。

  何歡回到城市,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房屋中介公司,挑了一套算是比較新的二手房,交了首付,辦理好按揭之后就住進去了。當何歡躺在屬于自己的房子里時,他放肆地痛哭了一場。為什么這樣哭,何歡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記憶里,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哭過了,好像忘記了哭是什么感覺。就連這一次,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哭。痛哭的時候,他心里沒有一丁點悲傷,只是眼淚怎么也止不住。何歡哭累了,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睡醒之后才發(fā)現(xiàn)天都黑了。

  何歡拿起手機,看到李洛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李洛:歡歡,在哪呢?下周三請你喝酒,來不來?

  李洛就是這么無良,非要把人名字叫成狗名字。何歡給李洛回消息。

  何歡:小李子,朕剛回宮,去哪喝?

  李洛很快就回了信息:一下午不見你動靜。你看群,新1608群。

  何歡這才看到,還有一個群里,也有好多條消息。是甄強叫1608的老幾位聚餐。何歡沒有在群里回消息,只是和李洛約好,到時候一起去。

  周三大清早,李洛就打來電話,叫何歡出來吃早點。兩個人鉆到城中村的小巷子里,吃著千層肉餅,喝著豆腐腦,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吃完飯就開著車滿大街轉(zhuǎn)悠,中午找了一家面館,下午坐在茶館里喝茶。兩個人都很有尺寸,胡天胡地地聊著,卻都沒有問對方的生活。他們都在等下午,下午和1608的所有人一起,慢慢地聊自己這幾年是怎么過的。

  五點整,兩個人從茶館起身,去了甄強的天堂之門club,當然少不了對甄強一頓善意的諷刺。大多數(shù)男人之間的友情就是這樣,損得越狠,朋友越真。沒過一會兒,王曉琪也到了,幾個人又是一輪玩笑。等來等去,張偉還是沒到。甄強給張偉預訂了酒店,所以打電話問酒店前臺,得到的回復竟然是張偉沒有入住。甄強又給張偉的微信發(fā)消息,也沒有人回,打電話也沒有人接。大家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時候,王曉琪出了個主意,“張偉手機的彩鈴,是他公司的集團彩鈴,查一下他公司的電話,打過去問問”甄強重新?lián)艽螂娫?,記下了公司名稱,又從網(wǎng)上查到公司聯(lián)系電話,繼續(xù)找張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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