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踏上那條路
缸內(nèi)的溫度漸漸上升，新的一批天材地寶漸漸融化，濃郁的靈力融入靈泉，緩緩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藥香。
奧特這次丟入大缸內(nèi)的靈材里，有傳說是佛陀不忍見世人生離死別時留下的南無淚，還有上古玄龜破境時留下的一片背甲，都是延壽增補的絕世神藥。
此刻卻像是蘿卜一樣被奧特丟進缸中，化作純凈到極致的靈力涌入沐鋒體內(nèi)。
當然，重新像個皮球一樣浮在水面上的北冥一邊克制自己一邊悄咪咪吸收靈力，不多時肚皮便撐得極大，整個身軀幾乎大了一倍，皮膚拉伸到幾乎透明，時不時散發(fā)出顏色各不相同的光芒，像是在浴池里丟入了一顆發(fā)光水球。
沐鋒的身體表面同樣有光華閃爍，只不過比起北冥來說沒有那么明顯。
經(jīng)過最開始的疲憊，沐鋒緩緩蘇醒過來，知道身體壓榨到極限之后正是吸收靈力的最好時機，當下不再猶豫，連忙努力在藥缸中調(diào)整姿勢，五心向陽，默默運轉(zhuǎn)起《云中吐息決》。
《云中吐息決》作為云中堂的無上絕學(xué)，雖然只是內(nèi)功調(diào)養(yǎng)并無直接攻伐招數(shù)，卻是整個天瑯劍莊最為重要的一套法訣，重要程度甚至在《云中劍訣》之上！
原因無他，天瑯劍修若能以《云中吐息決》為內(nèi)法根基，那么天瑯劍莊內(nèi)的絕大多數(shù)劍訣都可修行，但若修行的是其他的吐納術(shù)，便會和某些其他劍堂的劍法沖突。
換句話說，如果剛進入天瑯劍莊的時候能被傳授《云中吐息決》，那么在對外門弟子最重要的登堂劍比中，如果能夠通過考核，那么七座劍堂都可隨意選擇。
但如果被傳授的不是《云中吐息決》，那么即使在登堂劍比中表現(xiàn)不錯，也只能去適合自身基礎(chǔ)的某幾座甚至一座劍堂，比如修行的是無生堂的《真冥域法》，那就只能去無生堂，其余劍堂根本沒有適合你修行的劍訣。
至于劍訣，即使是《云中劍訣》，也只是劍訣而已，天瑯劍莊最不缺的，就是劍訣。
而且還多是上品劍訣。
當然，天瑯劍莊一代弟子千百人，其中能夠被提前授予《云中吐息決》的，不過雙手之數(shù)，而且千萬年來這些天資優(yōu)越的弟子無一例外，盡數(shù)選擇云中堂，所以想象中那種修行《云中吐息決》卻使得是無生堂劍陣招數(shù)的情況，古來并沒有出現(xiàn)過。
作為上一任莊主的兒子，同時又身具先天劍脈，沐鋒之前的修行自然是以《云中吐息決》為根基閱盡天下劍法，且?guī)缀醵颊橹粱场?p> 此刻重新運轉(zhuǎn)起來，周身立刻云霧繚繞，且由于珍寶藥液的緣故，這些云霧并非是純白之色，反倒五顏六色，充滿瑰麗絢爛之感。
沐鋒端坐于云霧之中，外表看起來恬靜安然，但其實身體內(nèi)部卻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宛若萬丈瀑布從高空轟然崩落，沐鋒身體里每一處經(jīng)脈都充斥著精純無比的靈力，同時水聲轟鳴，不絕于耳。
靈力流經(jīng)全身，只是一瞬間就將沐鋒原本的疲憊一掃而空。
很快，沐鋒的身體狀態(tài)便恢復(fù)到最佳。
沐鋒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眸，神情微微凝重，眼神里卻隱隱有一絲緊張與期待。
不得不緊張，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將決定他這一世到底能不能修行！
即便是沐鋒，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忐忑。
又過了幾息，身體里積蓄的靈力已經(jīng)達到飽和，沐鋒的心跳漸漸放緩，雙眸里只剩下平靜與淡然。
他重新閉上眼。
強行切斷身體吸收靈力的本能。
一時間，宛若有神靈將九天瀑布截斷，身體里的時空幾乎瞬間停滯！
沐鋒瞬間感到全身充滿脹痛。
緊接著，像是開閘泄洪一般，飽滿的靈力從全身每一處筋脈上的孔洞噴出，拼了命地朝沐鋒身體之外沖去！
如果這個世界也有蒸汽動力的概念，那么此刻沐鋒看上去就是一個人形的蒸汽機器，滾燙的白氣從身體每一寸噴出，頃刻間將其淹沒。
這，便是沐鋒體內(nèi)的狀況，也是他無法修行的根本原因——大道受損，筋脈無法存儲靈力。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十息之內(nèi)，他方才辛辛苦苦吸收的靈氣都將散溢殆盡。
然而沐鋒眼皮之下瞳孔忽然微微轉(zhuǎn)動，心念驟起。
下意識的，他兩側(cè)嘴角微微上揚，牙齒齜出，呼吸加重，雙耳如野獸一般靈活抖動。
一道只有手指粗細長度的黑色氣旋，忽然自丹田之處升起。
《食月》產(chǎn)生的天狼氣旋！
充滿霸道侵略的天狼氣旋在沐鋒的控制下，按照先前的大周天運行軌跡，飛速地開始在體內(nèi)流竄。
這個世界的大周天，講的差不多是沐鋒前世所聽過的十二正經(jīng)和奇經(jīng)八脈，天狼氣旋沿著一共二十條筋脈來回循環(huán)，眨眼便流動過百遍。
而在這上百次的流動之下，原本漆黑的天狼氣旋竟是慢慢變小邊洗，逐漸轉(zhuǎn)向灰白。
沐鋒的額頭上密密麻麻滿是汗水，但是他卻依然沒有停止。
因為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在天狼氣旋迅速消耗的同時，自己經(jīng)脈中靈力的散溢速度漸漸放緩變慢。
有效！
沐鋒精神大振，直了直腰背，全心全意操控起一截天狼氣旋。
……
“呼……”
不知過了多久，沐鋒稍稍放松肩膀，調(diào)穩(wěn)呼吸，緩緩睜開雙眸。
雙眸之中，極細的精光一閃而過，然后便是止不住的欣喜。
他低首，抬起雙手，輕握。
靈液從指尖臂膀滑落，閃著瑩瑩的光。
那不是靈液自有的光華，而是沐鋒雙拳散發(fā)出的光芒！
雖然還很微弱，但他的雙拳確確實實凝聚了兩抹微光。
這是靈力的象征！
沐鋒又深深吸了口氣，直到胸膛高高隆起，才緩緩?fù)鲁觥?p> 這一口氣，與往日不同，他嗅到了其中那一縷若有若無、飄飄渺渺、難以捉摸的氣！
那是仙氣。
他終于嗅到了第一縷仙氣。
煉氣境第一層，突破。
……
重新踏上這條路后，沐鋒第一件事便是內(nèi)觀自身。
他對自身體內(nèi)的情況早已好奇良久，雖然之前修行的時候隱約能有感覺，但終究沒有親眼“看”來得清晰直接。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周身經(jīng)脈。
經(jīng)脈上的孔洞仍在，只不過就像是有人拿漁網(wǎng)當做補丁一樣覆在那千瘡百孔之上，雖然距離徹底補漏經(jīng)脈還差很遠，但至少能夠稍微降低靈力流動時散溢的速度，使得身體機能循環(huán)驅(qū)動之下，或多或少能夠有少許的靈力存留在身。
沐鋒粗略估算了一下，目前差不多就是一百的靈力自己能留下一二這樣。
想要徹底修復(fù)，恐怕還需要極為漫長的時間，且需要吸收極多的靈力。
“怪不得連曜都說是幾乎無法完成的事啊……”沐鋒看著丹田上方兩寸之處，幾乎只剩下芝麻大小的天狼氣旋，無奈地嘆了口氣。
但他并沒有任何消沉之意，反而雙眸中熠熠生輝，為未來充滿期待。
已經(jīng)能修行了不是么？只要能修行，那一切都不再是不可能！
便在沐鋒還想要內(nèi)觀一下自身其他地方之時，變故突生！
已經(jīng)有靈力流通匯聚的心肺處，一抹妖冶的紅色忽然亮起。
帶著無與倫比的猩紅鮮血味，瞬間激射而出！
沐鋒的身體瞬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