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里的空氣更加潮濕一些,四處都是植物呼吸吞吐出來的霧氣,這霧氣雖不至于遮擋住視線,但比水蒸氣更加粘稠,粘在人的皮膚上面,有種汗水的感覺,又滑膩又癢。
千葉伸手撓了撓脖子,感覺稍微有些緩解,不一會兒又癢起來,只好再去抓。
周圍好像有什么動物走動的聲音,能聽到草葉偶爾猛地抽動,等看過去就只剩下還在晃動的枝條和還未落地的葉子。谷中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恐懼,所有的動物和植物都閉嘴掩息,只悄悄地躲起來觀察這些外來者,確認他們有沒有威脅。
百川也開始感覺皮膚發(fā)癢,他看到千葉地脖子上已經(jīng)發(fā)紅了一片,心中一凜,從忍具包拿出一卷醫(yī)用繃帶遞過去,耳語道:“霧里有毒,但毒性不大。你先忍一忍,不要再用手抓了,這樣會讓感染擴大范圍。先用繃帶把外在的皮膚盡量包裹住吧?!?p> 千葉點了點頭,兩人一邊前進,一邊往身上纏起繃帶。小野寺給的醫(yī)用繃帶的粘性很好,只要綁得緊些,即使在這種潮濕的環(huán)境里也不會開散滑落。兩人留了鼻孔和眼睛兩處出口,活脫脫兩個木乃伊,彼此也覺得有些好笑,但這樣的環(huán)境讓人笑不出聲來,只有繼續(xù)往前尋。
谷中的草木繁雜,倒像是很久沒有人氣的原始森林。有時候帶著尖刺的藤曼攔住了去路,又不能用柴刀劈砍,怕驚擾了林中棲息的野獸和毒物。
偶爾能見到些紅色的花,走近一看大多都是酢漿草。從崖壁掉下來的種子,頑強地在谷底生長起來,一叢叢,一簇簇,開著紅色黃色的花。這雨之國不常見的顏色,給人帶來心靈的寧靜。
直到山谷的中段,隱約有些花香傳來。那味道很怪,混著草腥氣和一股甜膩的香味,讓人又感到惡心又想再吸一口,兩人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
那地上蜷著一條長蛇,不知道有多少米,直接圈出了一片空地。蛇身細長,身上有黑白相間的條紋,額上有一大一小兩個凸起。它呼吸的極其緩慢,兩人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空氣中隱隱有吸氣的聲音,大概持續(xù)了一分鐘的時間,然后蛇的鼻端就有淡淡的白煙飄出來。那白煙飄過的地方是一片空處,但空的極其不自然,像是被什么東西日積月累的腐蝕一空的。
兩人的目光看著長蛇,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沒想到這蛇的血液腐蝕性達到了這種地步,就連呼吸也這樣恐怖。
那蛇藥就在圈子的中間隨風搖曳著身姿,花朵很是嬌艷。千葉看向百川,那眼神像是在問怎么辦,他擅長對付人心,卻不知道怎樣對付野獸。
百川打了個手勢,示意往后退。
他們退了二三十米,確定花蛇和蛇藥在視線范圍內,交談的聲音會被風雨的遮掩干凈才開始說話。
百川松了一口氣,然后冷靜地分析道:“呼……雖然木下老爺子給了我們兩個方案,但我們沒有采花的經(jīng)驗,有些花一旦摘下香味立刻消失,到時候采花的人直接處在花蛇的圈子里,無法保證在保護花的同時又活下來。所以現(xiàn)在的辦法只有制住它,殺掉它,然后從容取藥。”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了嗎?”
“確實,現(xiàn)在花蛇進入了沉睡的狀態(tài)。這沉睡不是自然的睡眠,而是受了花香的影響,不會輕易醒來,我們剛才接近到半米的距離它也毫無反應。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機會。木下說過蛇皮滑膩,刀刃輕易不能砍傷,那是因為蛇在清醒的時候會不斷扭動身體,沒等刃口切進去,觸碰的位置已經(jīng)變了。我之前看過捕蛇人殺蛇,只要用特殊的鉗夾住蛇身按在地上,再從上到下扎刀子,就會很輕易地扎進蛇身?!?p> “所以,我們只要趁它毫無防備的時候,給它的要害一擊,就可以殺死它了?”
“這樣做還不保險,這蛇太長了,又是異種,就算是刺進要害,恐怕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不論是頭部還是心臟,剩下的身體還是有巨大的反擊力量,更何況刺進心臟造成的射血也會腐蝕握武器的手。所以最好是我們一前一后,分別攻擊血液稀少的頭部和尾部,把它釘在地上無法反擊。我們還需要預備幾個方案……“
兩人都是謹慎的性格,不論是殺人還是殺蛇,自保都是第一要義,他們商量逃跑的方案花的時間要多得多。直到他們準備好了,心里出現(xiàn)了我能行這個信念的時候,他們才會開始行動,就像一臺精密計算的儀器,每次都會錄入新的知識,總結所有失敗的教訓,分析現(xiàn)有的所有情況,然后給出最佳的方案。所以這方案失敗的可能性,近乎沒有。
百川和千葉分別踱步到花蛇的頭部和尾部,手掌慢慢往下放,在蛇身上方隔空一段距離成環(huán)狀下扣的樣子,另一只手反握苦無,刃尖向下。雙腳一前一后,外八站立,既容易俯身進攻,又方便轉身逃跑。
千葉看向百川的方向,百川用大拇指和小指鉤住苦無,伸出中間的三個手指,按照一秒一個的間隔,依次把無名指、中指、食指放下。
三。
二。
一。
兩人的左手猛地圈住蛇身,右手的利刃只差半掌的距離緊接著跟下去。
“嘶!“花蛇想張開嘴巴,卻被苦無死死地釘住,蛇信瘋狂的在嘴中震顫,發(fā)出一種沉悶的嘶響。它猛地轉過頭來,鮮紅的眼珠死死盯住百川,腰身向中間蜷縮,然后突得展開,巨大的慣性讓它把尾部的苦無從地上甩了起來,身體一蜷擺出追擊的體態(tài)。
可兩人早就退得遠遠的,爬上了樹,一人拿出了柴刀,一人抽出了匕首,冷靜地看著長蛇的移動軌跡。
花蛇鮮紅的眼珠一睜,就沖著百川的方向游過去,長長的身體就好像一個不斷受力的彈簧,兩人只感覺地上掠過一道影子,蛇頭已經(jīng)越過了20米的距離準備上樹。
徐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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