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金姨正在給宋昭準備晚餐的食材,帶著老花鏡摘菜。
我同金姨招呼了一聲,立馬沖上樓去,打開衣柜最深處被雜物遮擋的盒子,從席夢思下面找出鑰匙,打開了盒子。
這個盒子是我一些舊物,因為陳舊,加上我實在是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宋思明才沒翻出來。
況且,宋思明根本不知道里頭有什么東西。
這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媽和宋昭。
我在盒子深處,找到一個藏藍色的絲絨面盒子,四四方方的,上頭印刻著logo:Harry Winston。
整個動作,我都是遲疑的,小心翼翼的。
這些年,我很少打開這個盒子,因為不忍。
打開藍色絲絨盒子后,一枚鉆戒躺在里頭。
我顫著手,想要去觸碰戒指上的鉆石……但始終下不去手。
我甚至不敢多去看一眼,絕望地閉上眼睛,迅速把盒子關(guān)上。
我怕自己稍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
“啪嗒”的一聲,我心都碎了,眼里也隨之落下。
我捏緊了手心,告訴自己,宋顏,這是你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我怕自己反悔,快速將戒指盒塞進隨身包里,把木盒子重新鎖起來,放回衣柜。
隨后,我打車去了青州最大最豪華的珠寶店。
車上,我想起那一年夏天的清晨,歲月靜好。
我從顧為止懷里醒來,他在我手上套上這枚戒指,在晨光熹微中說,“海瑞溫斯頓先生曾說,這世上沒有兩顆相同的鉆石。宋宋,我要給你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愛?!?p> 淚如泉涌。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是心疼這枚鉆戒,還是心疼我和顧為止回不去的曾經(jīng)。
我哭成了淚人。
司機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問我,“小姐,需不需要幫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搖搖頭,“謝謝您……我只是難過,有些東西,被我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顧為止,再也回不去當(dāng)年了。
下車后,我直奔珠寶店,掏出戒指,對滿眼期待的店員說,“你好,我想賣掉它?!?p> 店員接過盒子打開,頓時,眼睛都瞪大了。
因著戒指價值連城,又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孤品,珠寶店出動了高級經(jīng)理來迎接,將我請到VIP休息室。
經(jīng)理恭恭敬敬地問我,“宋小姐,請問這枚戒指是您本人所有嗎?”
“是的。。。。。。?!蔽蚁肓讼?,這種價值連城的戒指,一般都是實名購買,做過登記的,顯然對方是查不到我的名字才這么問,我補充道,“不過,是別人送的禮物?!?p> 十克拉的鉆石,在室內(nèi)燈光的折射下,耀眼無比。
水滴形的主鉆每一層切割面,都參考了冰山融化的概念,完美的手工切割渾然天成,形如冰山被太陽照耀,消融的冰雪流向四方。
設(shè)計師說,這枚鉆戒的設(shè)計理念是:遇見愛情。
一如冰山遇見陽光,冰雪消融,遇見一生的溫暖。
顧為止曾說,我便是他此生的溫暖。
這樣子一顆好鉆石,十分少見,是顧為止當(dāng)年特地定制的。
這世上,僅此一顆。
代表獨一無二的愛。
“那宋小姐,請問您想賣多少錢?”經(jīng)理問我。
我坐在沙發(fā)上,絞著手指,不舍地看著那枚戒指。
而后,我狠心地抽回目光說,“越多越好。”
要還掉八百萬給放高利貸的人,宋昭還要讀書,我媽的醫(yī)藥費等等,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只有這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了。
經(jīng)理微笑了一下,了然地點點頭,“請宋小姐稍坐,我們需要請專家鑒定估價,大約需要半小時。”
“好?!蔽尹c頭。
說罷,經(jīng)理退出了休息室,留下一名工作人員守著我,而后又送來了水果、蛋糕和咖啡。
我眼睛忽然有點酸。
這些年無論躲窘迫,我都沒動過變賣的心思。
那是顧為止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也是我和他之間唯一的念想。
可如今。。。。。。。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大約半小時后,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
我下意識地站起身,可看到經(jīng)理身后跟來的人時,整個人都傻了。
“你是宋顏嗎?”
“是?!?p> “你涉嫌盜竊名貴珠寶,現(xiàn)在我們依法逮捕你。”兩名大蓋帽抓住我的胳膊,就要掏出手銬給我戴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p> 我腦袋嗡的一下,連忙解釋說,“我不是小偷!這枚戒指是別人送我的禮物!”
“別人送你的?誰送你的,能給你作證嗎?”警察問。
“能!他叫顧為止,是寰宇集團的總裁……”
聞言,在場的人都笑了,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我那時候才反映過來,我又一次栽了。
而別人臉上譏諷的笑,無非是覺得我異想天開,厚顏無恥。
顧為止那種天之驕子,怎么可能送我如此名貴的戒指?
我是什么東西,能和顧為止扯上關(guān)系?
青州人人都知道,顧為止是青州新貴!
“宋小姐,我勸您還是老老實實跟警察回去,坦白從寬,減輕刑罰。這枚戒指確實是顧先生五年前在我們店里購買的,但剛才我們已經(jīng)和顧先生確認了,顧先生說,這枚戒指在前幾天被人偷了。另外,顧先生還說,他根本沒有送過人?!苯?jīng)理鄙夷地看著我,和方才殷勤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兩位警官,我看也不用跟她廢話了。顧先生馬上就來了,她既然沒偷,那就和顧先生對峙吧!”經(jīng)理鄙夷地說,“看他在顧先生面前,還要怎么狡辯!”
這時,VIP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一襲藏藍色西裝的顧為止在眾人的矚目下走了進來。
我無望地看著顧為止,竟然一點求饒的心思都沒有,只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顧為止撥了撥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單手抄袋的模樣瀟灑閑恣,他淡然地掃著我,不疾不徐道,“宋小姐說是我送的,可我怎么記得,這枚戒指是被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