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機感
徐姐對裴律師行蹤的上心，不像是夫妻之間的關(guān)心，倒像是偵探追蹤嫌疑人，那是有手段的。這次她能理直氣壯地殺過來，是因為她隔三差五地就偷偷調(diào)取裴律師的行車記錄儀，多去幾趟哪里，她就懷疑哪里有事。前些日子跟著裴律師過來，就是發(fā)現(xiàn)裴律師的車出入這里好幾回，本來以為是裴律師帶著哪個小妖精過來“鬼混”，沒想到來了一看，這里竟是個妖精洞，兩個韻味悠長的妖精雖說已不年輕，可那眼角眉梢的溫柔可人，分明就是男人的迷醉之鄉(xiāng)?；厝ズ蠛团崧蓭煷蟪骋活D說，我說呢，原來是有倆妖精迷了你的心竅，怪不得你跟我越來越疏遠(yuǎn)，感情是有勾魂的。裴律師說，你別瞎說，那都是工作關(guān)系，是客戶。徐姐說，這客戶發(fā)展得值，有錢可賺，有情可調(diào)，還有地方可睡。你跟我爸學(xué)打天下的時候，沒想到律師這職業(yè)還有這么多好處吧。
就這么吵來吵去，把裴律師吵得忍無可忍，當(dāng)徐姐又祭出離婚的撒手锏時，裴律師回到書房，調(diào)出離婚協(xié)議書的模板，三改兩改打印出來，往老妻面前一丟：“簽字吧?！?p> 徐姐一看有些傻眼，抓起那幾張紙幾把撕碎。裴律師又進屋，一口氣打出十份，裝訂好，拿出來扔給她，并說：你撕吧，撕完我再打20份。
裴律師太決絕，告訴她，不簽也可以，我就起訴。反正我干這行，能用最便捷的方式把婚離了。結(jié)婚24年，你喊了24年，今天我成全你，你不同意都不行。
婚便這樣離了。
這些內(nèi)情朱馥梅和美蘭自然不知曉。但看著徐姐色厲內(nèi)荏的樣子，兩人也知道，她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本就無甚把柄，何來可抓。思及此，兩人的神情便居高臨下起來，看徐姐如看一個小丑。
美蘭說：“我和裴律師是小學(xué)同學(xué)，中學(xué)我沒畢業(yè)就考進舞蹈學(xué)院了，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要是徐姐非要強加給我們點故事，那我不反對，反正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們就不妨深入接觸接觸，請他多過來聚聚，萬一他喜歡我們這種安靜不多事的女人呢，到晚年享受歲月靜好，也算是大家的福氣。”她一邊說，一邊肆無忌憚地對著朱馥梅擠眼睛，一副拿徐姐尋開心的模樣。
此時徐姐繃著的強勢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了。她伸手一把一把地抹著流下來的眼淚，美蘭從紙巾盒里拽出一把紙巾塞到她手里：
“要我說，打鐵還得自身硬，你像看賊一樣看著他，早晚把他真看成賊。要他看重你，你得有讓他看重的地方，說白了，婚姻不就是個蹺蹺板嗎，配得上才平衡，我一個沒結(jié)過婚的人都明白這道理，你為什么不明白?！?p> 徐姐在直播的時候那番入鏡，確實給汪雨飛的烘焙事業(yè)帶來不小的打擊。有不少粉絲退出了，還有的人在直播的時候問他們，你們的產(chǎn)品真是三無產(chǎn)品嗎。汪雨飛忙拿出辦好的一套手續(xù)，懟到鏡頭前給人看：誰說是三無產(chǎn)品？商標(biāo)叫“幻之味”！
還有人問：你媽媽呢？怎么這幾天不見她？
汪雨飛說：叫那天那個女的氣病了。她跑到我們店里捉奸，認(rèn)錯人了。
問：跑你們店里？怎么跑你們店里捉奸？
汪雨飛說：我們店是間民宿??！你看看我身后的山水，美不美？到周末來度假的人太多，不預(yù)定根本就住不上。
美蘭聽著這些對話，悄悄跟朱馥梅說：“這小子實在是太聰明了，幾句話不但把你洗白，還連帶著把廣告做了。”
朱馥梅說：“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梅蘭妮的福氣。我總覺著梅蘭妮比他厚道一些，他太過精明了。你看他這一步一步走的，多穩(wěn)健。要說以后他有心把他爸的店吃了，我看還真有這種可能?！?p> 徐姐鬧出這一出，無意中強化了朱馥梅和美蘭對未來的危機感。兩個無甚依靠又不再年輕的女人，想著靠自己的力量掙一個富足的晚年，可總是一發(fā)力，便有后勁不足之感。只靠自己，肯定是一事無成，依靠別人，能靠得住嗎？懷揣著不安，兩個人背著汪雨飛和梅蘭妮，悄悄準(zhǔn)備起之前說起過的教中老年女人化妝和穿搭的視頻，得空就拍一點，存在電腦里。如果兩個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這里做，就當(dāng)成存資料了，要是他們翅膀硬了想單飛，或是哪天想結(jié)婚了回到城市里生活，她們還可以做做美妝博主，開設(shè)一個賬號，另尋一條出路，至少不至于那兩人一走，留下她們倆四目相對，一籌莫展。
靠著汪雨飛那張陽光帥臉，丟了的粉絲又漸漸回漲了。有天吃晚飯的時候，汪雨飛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被掏空的感覺，直播時能變的花樣越來越少，想到成都的一個烹飪學(xué)校學(xué)點東西?？礃幼铀诽m妮是商量過這件事，梅蘭妮并沒有表現(xiàn)出慣常的驚訝或反對。美蘭問他，大概要學(xué)多久，他走的這段時間烘焙的直播和生意怎么辦。汪雨飛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朱馥梅，“梅姐不是直播時一直在幫我嗎，我想，要是我把詳細(xì)的配方和烘烤時間寫下來，不知梅姐愿不愿意替我一段時間，大概兩個月吧，這期間我會想辦法，每個周末找地方直播一次，接下來的訂單你們從這里發(fā)貨就是?！?p> 朱馥梅聽了直搖手，“不行不行，我做出來的東西容易回縮，還不好吃。這么做要是砸了牌子，咱的幻之味就死定了?！?p> 汪雨飛說：“我要是沒有進步，這樣做下去就是死不了，也是不死不活，這不是我想要的前景?！痹捳f出來，他覺得有點說重了，馬上又補充：“梅姐蘭姐，我表達(dá)的不對，我是想說，咱的事業(yè)要做大做好，就必須拿出來新東西?，F(xiàn)在我拿不出來了，所以著急?！?p> 美蘭說：“我和梅姐肯定支持你去提升自己。但這段時間咱的生意也不能停下啊。哎，我問一下，你父親的店干了20多年，他長盛不衰是有什么秘訣嗎？”問完又?jǐn)[手說：“要是商業(yè)秘密，你就別說了?！?p> 汪雨飛說：“也沒啥商業(yè)秘密。開始他自己做，面包好吃就立下口碑了。后來店面擴大了，要增加品種，他就高薪挖人，弄得綿竹倒了好幾家面包店。后來他說這么做不積德，就把自己店里人好技術(shù)也好的師傅送出去學(xué)習(xí)，慢慢就形成了自己的團隊。后來他怕這些師傅成他的競爭對手，就自己出資，給特別好的師傅建新店，算是加盟店，交管理費，讓師傅自己當(dāng)老板?！?p> 梅蘭妮聽得把眼睛瞪成了兩個大：“我以為你比你爸聰明，其實你只是你爸的零頭！”
朱馥梅和美蘭也聽得又驚訝又佩服。難怪汪雨飛精明成那樣，原來是有一個王者老爸。美蘭說：“我有個辦法，不知能不能行。再請你老爸支援我們一位師傅，這次我們付工資，他在那邊拿多少，我們給多少，幫我們兩個月?！?p> 汪雨飛說：“好的師傅我們可給不起同樣的工資，不好的師傅也會砸了咱的牌子。我跟我爸說吧，他不會阻止他兒子進步的，畢竟他是把我當(dāng)他接班人的。不過你們可別在師傅面前露出來，我說過要兼并我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