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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美人

第四十二章 過年

花甲美人 風(fēng)弄竹影 2237 2021-07-07 11:41:02

  許一楠的家非常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和一臺電腦。衣服掛在一個簡易衣架上,下面的兩層鋼絲網(wǎng)格擺放著兩排鞋子。許一楠說:“抱歉,只能一人坐椅子,一人坐床上了?!?p>  朱丹問她:“這是你租的臨時住所吧?”

  許一楠說:“是。”

  朱丹說:“你能親口講一些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嗎?別人的敘述一旦轉(zhuǎn)了幾個人的口,就可能和事實有非常大的出入了。當(dāng)然,如果涉及個人隱私,你可以不說?!?p>  許一楠說:“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事情你們可能都聽說了,我孩子丟了,婆婆自殺了,老公和我離婚了。現(xiàn)在的我就是你們看到的樣子,凈身出戶,一無所有?!?p>  “那你的老公他們一家現(xiàn)在還在找孩子嗎?”作為一個母親,朱丹對找孩子這件事看得非常重,如果是她,她會放棄一切,用盡余生所有的時間去找,直到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因此,她對丟了孩子還有心做網(wǎng)紅、出國這樣的行為百般不解。

  “找?你以為我沒有找過?我辭了職,花光了當(dāng)時手頭所有的積蓄,有一點線索,我打著飛的就過去,可除了失望還是失望。他們家所有的人都把我婆婆的死算到我頭上,說如果我情緒不那么激烈,我婆婆就不會自殺。最后好像弄丟孩子的是我,殺了婆婆的,還是我。我再不愿和那家人搞什么據(jù)理力爭,我走,走還不行嗎?我什么都不要,走還不行嗎?”

  許一楠說著說著蹲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朱丹從自己包里摸出一包紙巾遞給她。許一楠接過紙巾,緩了一會情緒,站起來?!拔乙呀?jīng)把自己的DNA加入到國家級的打拐數(shù)據(jù)庫了。這種事只靠自己不會有什么希望。我現(xiàn)在拼命掙錢,自己一分都不敢亂花,我想出國定居,就是想,以后如果找到了孩子,我出現(xiàn)在孩子面前是時候,依然是他心中那個漂亮媽媽,有錢,過著有品質(zhì)的生活,而不是一個未老先衰、孤苦無依的小老太太。我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和國家的打拐機(jī)構(gòu)保持聯(lián)系,隨時配合做DNA比對。”

  杰瑞聳聳肩,嘴角歪了歪,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國人動作:“那你昨天要是去見上帝了,孩子回來也見不到你了。”

  朱丹說:“是呀,怎么一下子就想不開了?!?p>  許一楠說:“我在國內(nèi),年齡越大掙錢越困難。我學(xué)的是教育學(xué),看著國內(nèi)一些教育機(jī)構(gòu)連哄帶騙地賺錢,不愿昧著良心同流合污。做漢服網(wǎng)紅也不像開始時那么容易了,青春少女?dāng)D進(jìn)來的越來越多,就想著出去吧,可算上你們,我已經(jīng)碰了十六次壁,回來越想越無望,一時間鬼迷心竅,腦子里全是解脫吧解脫吧的聲音,就把家里所有的安眠藥收集在一起,一把吞了下去。后來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迷迷糊糊地?fù)芰?10。我不想就這樣死。不是留戀什么,是不甘心?!?p>  朱丹說:“你說年齡大就難掙錢了,那不一定吧。我媽媽退休了出來創(chuàng)業(yè),現(xiàn)在不也是干得風(fēng)生水起。”

  許一楠說:“你媽媽?那個民宿?”

  “是呀,她和她的閨蜜一起,把一個十來間屋子的民宿,做到了七十間,還推出好幾個網(wǎng)紅。她60歲都能做到的事,你的年齡最多也就是她的一半吧,哪來那么多無望?”

  朱丹連激帶勸,許一楠沒那么偏執(zhí)了,加上杰瑞一再承諾會幫她,她答應(yīng)和朱丹他們一起回民宿,在民宿住幾天。感覺她已完全丟掉了求死之心,朱丹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春節(jié)說到就到了。臘月二十三祭灶的小年剛過去,打掃打掃衛(wèi)生,不知不覺就到了除夕。這幾年氣候開始出現(xiàn)異常,北方的夏天老是酷暑,南方的冬天卻下起罕見的冰雨,一場冷雨下過,滿樹青綠的枝葉都被水晶樣的冰包裹起來,有種奇詭的浪漫。中國人過年都要回家團(tuán)聚,加上這樣不友好的天氣,沒有人再跑到山里度假,朱馥梅和美蘭商量一下,給所有人都放假,門該鎖的鎖,不留多余的人值班。裴律師的兒子小裴因爸爸病了,破天荒沒在假期出游,跑到民宿陪爸爸過年,所以,除夕之夜,小樓里還是有不少人的:裴律師父子;朱馥梅和朱丹、杰瑞、妮妮一家;還有無家可回的美蘭和許一楠。吃年夜飯時,大大小小地圍坐一桌,也是八張椅子全坐滿,竟有了一家子吃團(tuán)圓飯的感覺。小裴和朱丹這對半路姐弟,因為第一次見面不太熟,其間還雜糅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話并不多,反倒是和同在成都讀書的許一楠,小裴覺得可聊的話題不少,聊嗨了還同美蘭換了位置,坐到了許一楠身邊。他的這個舉動讓朱馥梅和裴律師對視了好幾眼,朱馥梅本來就對許一楠沒有什么好印象,一看小裴就像一塊生鐵被吸鐵石吸住了一樣,心里越發(fā)地對她滋生排斥。裴律師明白她在想什么,在桌子下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了兩下,輕聲說:“叫他自己判斷吧。有時間我會告訴他詳情,決定權(quán)在他自己手里?!?p>  年輕人什么事上頭都快。還沒等裴律師給兒子聊許一楠的身世,那邊兩個人已經(jīng)從大年初二的晚上,就聊到了一張床上。也難怪,大過年的,山中天冷屋里暖,外邊冷冷清清,房中卻花紅草綠,一男一女貓在屋里聊天,聊著聊著那氣氛便氤氳起來,煙籠霧罩的,怎么就滾了床單,自己事后都想不清細(xì)節(jié)了。許一楠自孩子丟失以后,一直在極度壓抑的狀態(tài)中生活,這一釋放,便如火山一般,萬般的委屈、多時的壓抑以及身體被封鎖許久的本能,都在和小裴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時噴發(fā)出來。她一邊劇烈運動一邊哭得淚流滿面,惹得小裴情難自禁。過程中的小裴極度享受,但事后清醒下來時,一番回味咀嚼,又覺得這個床上如此瘋狂的女人有種無可名狀的危險。

  裴律師是人精,猜也猜得出兒子那張突然就陰晴不定的臉的背后,發(fā)生了什么故事。他把小裴叫進(jìn)自己房間,將小劉這幾天了解到的和朱丹杰瑞去成都發(fā)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跟兒子講了。小裴聽了,半天沒說話,待把心情捋順了,對他爸說:“你放心,我不會跟她有什么未來。我們這一代人跟你們不一樣了,不是有了性關(guān)系就必須結(jié)婚,接觸下來我也能感受到,有種說不清的危險信息。我自己把握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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