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凝在祠堂挨罰的日子,就如她所想,過得安逸而又滋潤。
尤其是聽聞冬梅和春蘭被罰挨板子之后,她更是樂不可支。
不愧是父親,不聲不響地就給了倆粽子苦頭吃,這下她們連跑到她面前來煽風(fēng)點火都做不到了,更別提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了。
傅佳凝踏踏實實做了兩天米蟲,養(yǎng)回了些許氣力,就鋪開了紙,把原主記憶中一張張惡人的臉都給畫了下來。
她的書畫功底本就不錯,加之原主才女的加成,幾幅人像畫的惟妙惟肖,頗有些大家功底在里頭。
最后一筆落定,傅佳凝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之后,走到窗邊,敲了三下,而后退了幾步,靜待來人。
這是她跟父親定下的暗號,他的人聽到三下敲窗就會來取她的畫作。
果然,她只站了三息不到,就有一黑影不知從哪進(jìn)了屋子,忽然出現(xiàn)在了她右手邊。
要不是她事先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還真的會被嚇一大跳呢。
傅佳凝定了定神,將手中一摞紙往前一遞,沒有開口說話。
來人恭恭敬敬沖她行禮,也未開口,就那般靜悄悄地接過了那疊紙,看也未看,卷起來塞進(jìn)竹筒中,就悄無聲息地又離開了。
傅佳凝看著對方利落的身手,感嘆著古代原來還真有身手了得的暗衛(wèi)呀?
可惜她已經(jīng)十四歲了,現(xiàn)在開始學(xué)功夫,也只能學(xué)出個花架子,并不實用。
遇上不會武的,吭哧大半天,熱一身臭汗,不如她撒一把毒粉迷藥的立竿見影;
遇上會武的,壓根打不過,就更不如一把毒粉迷藥的好用了。
所以,她不努力不用功去做一個女漢子,真的不怪她太懶。
只是她練了也不能成為絕頂高手,除了強(qiáng)身健體,大概只能算是浪費時間了吧?
傅佳凝這邊悠哉悠哉地養(yǎng)起了身體,偶爾心血來潮了,還以各種字體抄寫起了《女誡》、《女德》,就連她不擅長地簪花小楷,也利用這次機(jī)會練了起來。
一開始,她第一個練習(xí)的就是簪花小楷,等字體寫得嫻熟了,跟原主一點兒不差,她這才開始寫起她早就爛熟于心的其他字體。
這樣,即便被發(fā)現(xiàn)了,也能以身體不適影響了字形為由,給自己的字走樣了找個借口。
反正她現(xiàn)在就是原裝貨,不怕驗身,字體也是有肌肉記憶的,所以寫不好也只是最開始的兩張有些荒腔走板,第三張就有模有樣了。
而后續(xù)其他的字體又寫的比簪花小楷更好,更能說明她的那場惡夢大有文章。
怎么說也是幾年之后的她嘛,才女什么時候都是才女,幾年后學(xué)會了更多的字體,寫得也爐火純青,并無不妥,不是嗎?
傅佳凝這邊有了心情慢慢休養(yǎng)生息,卻不知她那幾幅畫……給了傅百松多大的沖擊。
他看過之后,帶著竹筒直接找去了老爺子那兒,又讓老爺子過目。
看著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鮮活得就像是從他和長子的心腹臉上拓印下來的。
可女眷拘于后宅,尤其是他們家嬌嬌兒,更是個知理懂禮的,斷不會輕易見到外男。
哪怕是在外院出入的這些個人,她也是沒有機(jī)會接觸到的。
傅百松只盯著其中一張畫像,眼神像是要吃人。
那正是眼下跟他私交甚好,整日里跟他稱兄道弟巴結(jié)他的平南侯趙天放。
這貨竟就是領(lǐng)兵抄了他傅家門,想辱他妻不成,便一腳送了他妻性命的那狗賊!
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廝平日里看起來灑脫豪放得很,還跟他挺投脾氣的,卻是如此小人,豎子敢爾!
傅老爺子一張張翻過那些畫像之后,眼神定定落在跟他出生入死三十余年的老伙計那一張上,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他的老家將了,他怎會……怎會如此?
那張滿是陰鷙的臉上,一雙眼睛畫的傳神,其中的恨意幾欲噴薄而出。
他恨他?恨傅家?為何?
傅老爺子思來想去,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傅家待他全家老小都不薄,他更是待他如親兄弟,他要給他前程,是他不肯離開,要一直追隨他左右,一直給他當(dāng)家將的。
三十多年啊,他們可是過命的交情……這眼見著老哥倆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又究竟是有何等仇怨,讓他一副恨不能殺之而后快的露出猙獰?
這幾幅畫,每一幅里頭,繪著的都是爺倆身邊親如手足的一位兄弟。
十幾張啊,也就是十幾個兄弟背叛了他們。
這怎能讓人不痛心?
這邊開始有了大動作,一切卻都是江下暗流,沒驚動任何人。
傅溫氏這邊,傅佳凝也點出了幾個小丫鬟和婆子的名字,這幾個倒是無關(guān)緊要的,傅溫氏回去后就在思量著,怎么不聲不響不溫不火之下,就把她們給打發(fā)了。
這里頭有一半是牙行買來的,倒不難處理。
但另一半是家生子,牽扯可就多了。
這扯起一根藤,扯出來的很可能就是一片瓜。
這一半就需要小心謹(jǐn)慎許多了。更要查證這幾個的家人是否全都牽涉其中?
若無,這事兒還好說;若有,那就得按著嬌嬌的辦法來了。
傅家滿府都在暗潮洶涌,唯有傅佳凝這一處成了世外桃源。
靜養(yǎng)了幾日,傅佳凝也覺得差不多了。
所以在冬梅和春蘭養(yǎng)好了身體,開始往她這邊跑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臉懊悔,一心想要悔過的佛系姑娘。
姑娘不僅佛了,還寫好了一封厚厚的書信,指名讓冬梅替她去跑上一趟邵家,要親手將信送到邵二郎手里。
冬梅心里“咯噔”一聲,面上也沒忍住地變了變。
她哀哀切切著滿口都是替她不值:“姑娘你怎還主動給他認(rèn)起錯來?他算得了什么?一個窮酸小子而已,那天您不是親眼得見?他那是什么眼神?邵家落魄了,他那明顯就是仇富!現(xiàn)如今姑娘向他低了一次頭,以后他還不騎在姑娘頭頂作威作福???”
“嗚嗚嗚,女子本就命比紙薄,富貴如姑娘,要是嫁不到個好人家去,以那樣的夫為天,哪里還有好日子過喲!我的姑娘呀,你可不能糊涂呀!”
春蘭在一旁也抹著眼角:“是極,姑娘可得擦亮了眼睛看的分明。那樣的窮酸哪里配得上您?奴婢……就是奴婢也不想給那樣不識好歹的男子做陪房,嗚嗚……”
傅佳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