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凝回到國公府,借著沐浴的由頭跟海棠調(diào)換了過來。
海棠長長吁了口氣,感嘆姑娘平日里應(yīng)付那么兩個細作,還真是不易。
別的不說,就說冬梅和春蘭拱火的本事,她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平日里她還都是冷眼旁觀事不關(guān)己的狀態(tài),還沒有什么體會……
今日卻不同,她與姑娘調(diào)換身份,她來假扮姑娘后,才切身體會到被人一個勁兒的圍著拱火是個什么滋味兒。
若非擔心壞了姑娘的大事,她是真的很想一手一個擰斷這兩個細作的脖子。
她越是這般想,這兩個細作越是毫無所覺的把那纖細的頸子露給她看,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一直招惹著她手癢癢。
要是能出手,海棠捏死這么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蹄子,簡直易如反掌。
海棠真的是拿出了訓(xùn)練時忍饑挨餓那份兒勁頭,來忍耐這么兩個細作在她面前晃悠著。
聽著她倆搬弄是非,她也學(xué)著姑娘的模樣,獎一個罰一個。
冬梅照常喜笑顏開,春蘭眼中的陰毒都快藏不住了。
也就這個時候,她這心里才稍稍舒服一些,也體會到了姑娘平日里逗弄兩個細作的樂趣。
如今跟姑娘換了回來,還得了姑娘的夸贊和關(guān)心,海棠被順了毛,隱于暗處時,還在感嘆姑娘馭人的本事并不比夫人差。
沐浴自然要換衣,傅佳凝恢復(fù)真容后,順勢泡了個澡,而后換了一身新衣出來。
她換下的衣服被海棠抱走處理,海棠則換回了暗衛(wèi)的衣著,將傅佳凝的衣物脫下留在了浴房。
傅佳凝出來時神清氣爽,見冬梅守在外面,手里還拎著個食盒,她的眼里就閃過了一抹異色,隨手指了身后:“冬梅,你和春蘭去收拾一下?!?p> 冬梅不太情愿做那種二等丫鬟都不做的活兒,但主子親自點名,無論讓誰做什么,那都是恩典,是得了重用的昭示。
可那又臟又累的活兒,她是真的很抗拒。加之連日來,她都在姑娘面前得了臉面,自是恃寵而驕,想要躲懶。
冬梅瞟到手中食盒,眼睛當即一亮,心道:“還好我快了春蘭一步,搶到了秋菊手中的食盒!”
冬梅一臉燦笑著上前:“姑娘,收拾浴房哪里用得著那么多人?讓春蘭去就足夠了。姑娘氣也氣過了,又讀了大半日的書,想來也該累了。奴婢特意去取了您最愛吃的幾樣小點,還有一碗燕窩粥,奴婢服侍您用些可好?”
傅佳凝瞥了她一眼,又見春蘭眼底啐了毒汁兒,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了:“也好,那就讓春蘭去收拾,你隨我來?!?p> “哎~!”冬梅屁顛顛地跟在傅佳凝身后,走了幾步,還不忘嘚瑟的轉(zhuǎn)頭瞟了春蘭一眼。
春蘭的雙拳攥得死緊,等人走遠了,她還杵在原地,氣得直哆嗦。
“冬梅!”春蘭咬牙切齒著,大有一口咬死冬梅的沖動。
傅佳凝走遠了沒有看到這一幕,卻是能夠想象得出。
海棠親眼見著了,轉(zhuǎn)頭無人之時,就報給了傅佳凝聽。
……
此時,傅佳凝坐回了祠堂的案幾旁,將她抄寫的紙張挪開,好整以暇地打算看看冬梅今兒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冬梅自是不知自己早已被看穿,見姑娘等著了,她趕忙討好著上前,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還在不遺余力的上起了眼藥。
“姑娘今兒可是親眼見到了,那邵家二郎是個何等貨色,根本不值得您為他傷神?!?p> “姑娘何必還為了那等品性之人動氣?要依著奴婢……您自是要抬頭尋良人的。如今低頭還不算,難道還要在那等小人面前垂頸彎腰不成?”
冬梅一邊說,一邊把一碗香湯、一碗濃茶、一只漆盤、一碗燕窩、一副竹筷拿了出來。
傅佳凝先是抬手,將食指指尖浸入香湯中凈手,又由著冬梅服侍著含了一口濃茶凈口。
冬梅將這兩物撤掉時,傅佳凝借著她轉(zhuǎn)身的機會,湊近了小點和燕窩聞了聞。
燕窩沒問題,這小點……聞依舊沒什么氣味,但離近了卻看得到一絲銀色。
果然又摻了水銀進去,量依舊不大,每塊點心上就用針尖沾著扎了幾下。
就在那些細小不起眼的針眼兒上,一絲銀光若隱若現(xiàn),不仔細去瞧壓根就看不到。
傅佳凝說是這燕窩沒問題,是水銀這種東西壓根不溶于水,放進燕窩里,哪怕只有一絲也是肉眼可見的。
而燕窩也很是金貴,一般的毒沾染上,它就會變色,呈現(xiàn)出一種不新鮮的狀態(tài)。原主那般挑剔的人兒……燕窩有問題,太容易被看出來。
且她在傅家可是最嬌貴的,別說是頭疼腦熱,就是多打一個噴嚏,傅家上下都會緊張的把府醫(yī)拉過來,給她請個平安脈。
這微量的水銀可以悄無聲息地慢慢沉積,不用特殊的法子排不出來,到一定的量了才會忽然發(fā)作。
且一般的醫(yī)者都不識得汞毒,連病癥的源頭都能診錯。
這才是最高明的下毒手段!
其他的毒多少都會引起不適反應(yīng),國公府的府醫(yī)可不是養(yǎng)著吃白飯的。
這也是在吃食上動手腳,冬梅只敢動用這還不為人知的水銀的原因,也是指使她如此做的幕后之人的高明之處。
傅佳凝瞇了瞇眼,在冬梅轉(zhuǎn)頭回來時,裝模作樣的夾了一筷子點心,在沒有針孔的位置小小咬了一點。有沒有刮掉一層皮都不好說,她就膩煩地皺了眉,撂了筷子沒再動第二口。
倒是一碗澄凈的燕窩粥,傅佳凝在用了一口后眼睛微亮,旋即一口又一口的喝了個干凈。
冬梅伺候在旁,再如何賣力地替秋菊吹噓,說著小點她做得多用心,傅佳凝都沒碰第二口。惹得冬梅納悶之余,心中猜測著姑娘是吃膩了這一口,還是膩煩了秋菊?
還不等她琢磨出答案,傅佳凝放了碗,就讓她喚了秋菊來。
冬梅心有猜測,出了祠堂打算去叫人,見春蘭剛好收拾妥當浴房疾步而來……
她干脆在祠堂門前頓住腳,頤指氣使著用鼻孔看人:“姑娘要找秋菊,你去,把人叫來?!?p> 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