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為21世紀初地球的這個世界,至少在我們的認知之中,從非常宏觀的角度來看,仍然是一個嚴格的因果系統(tǒng)。所有的結果,都有它們的原因;又或者反過來看,所有的結果,又會產生新的結果。
鋼制的電車車輪碾過軌道上的人體,就會將其撞飛或者壓斷;旋轉的子彈進入肉體,就會在組織之間擠出創(chuàng)傷的路徑;而腳用力踢飛石塊,當石塊在遠處落地后,相反過來也會在自己軟皮鞣制的皮鞋鞋面上,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跡。
所有的事物,都是必然的。如果有所謂的偶然,一定是必然之間相互交織形成的枝丫太過茂密,導致我們只能從一個側面,捕捉到那些有條理的線索突兀斷裂的痕跡。
從這一點來看,人類的視野,無非是有深有淺,但永遠都是局限的——尤其是考慮到,我們又是一種習慣于相互欺騙,并以此為生的生物。
如果有心人嘗試將林朝歌生活的森林一點一滴地記錄下來,也許就會發(fā)現(xiàn)被信息洪流掩藏住的,那幾張小小的偶然的,寫著了不得情報的樹葉。
當林朝歌剛剛從底特律回來的時候,東京地鐵日比谷線因為有人臥軌,而產生了令人惱火的延誤;之后不久的某個去往餃子店的周末中午,男人又不經意遭遇了跳樓事件,并且在新聞中看到了【都內自殺案件頻發(fā)】的報道;決定為了奈奈未而復出工作的那一天,林朝歌又親身見證了一場失控跑車的撞擊。
但是這些瑣碎的片段,按照常理,應該會在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中漸漸成為失去時效的談資,最終吹散在記憶的回收場之中。
直到那天和平野的會面后的車禍,林朝歌看到了死去司機手上的玫瑰色紋身。
紋身的那種熟悉又陌生味道,就是此時此刻充斥在房間里的味道——屬于詞官的味道。
“黑木桑,好久不見了。”將手上枝條卷疊成的破門錘,輕輕拍散在灰塵之中,林朝歌走上前,蹲下身,抓起了山下美月的手。
“按照我對這個方面那些粗淺的理解,你應該已經快要失控了?!辈还苌砬坝行┐魷呐?,看向他的那種復雜蜷曲的表情,男人將她有些蠻橫地拉到身前,接著用雙臂護在了懷里。
“如果你現(xiàn)在冷靜下來的話,也許還能有救。”嗅了嗅空氣流動的動向,林朝歌輕輕說道。
“…”
“因為我也是一類人?!币苍S是被這句話激怒,血肉模糊的男人輪廓,便突兀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的窗前。
“沒想到啊…”沙啞的聲音雖然變化很大,但是依稀還是可以聽出是屬于那位杰尼斯偶像的??此丝痰哪?,想必是在剛剛男人突如其來的偷襲之中吃下了不小的苦頭。
“沒想到你不是凡人。林朝歌?!?p> “所以文春的那件事,也就不奇怪了。”黑木蓮音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臉皮,只剩下沸騰血液奔流過的血管網,在隨著他不屬于人類的快速心跳,一張一縮地搏動著。
“雖然我并不覺得我不是凡人,但是的確,解決那件事情,對于我們來說,并不困難。不是嗎?”雖然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黑木的身上,但是在男人的余光之中,懷抱中的山下美月,不知道為什么,此刻卻將臉深深埋進了林朝歌的胸膛之中。
看著女孩微微顫抖的肩膀,她應該是在哭泣。
如果男人足夠敏感的話,他也許能夠聽到冰涼淚水的觸感,從女孩鼻尖慢慢滑到自己身上的聲音。
“這是怎么…”林朝歌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感同身受了起來,而酸澀的情感一旦同外來的成分產生共鳴,就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累計起來,堆積在男人的淚腺的防線之前。
“小心一點。”影子拉扯下,林朝歌躲開了不知道從哪里伸出來的刀尖。
“…這下欠你的更多了…光幽君…” 擺了擺腦袋,克制住剛才莫名爆炸出來的沖動,男人向著應該是在身后的北野說道。
“小事罷了。反正你和娜娜敏可以一起償還?!彪m然是這個時候了,北野光幽還是開了一個玩笑——但說不定或許,她也可能是認真的。
“人出去了。你要去追嗎?”從旁邊的黑夜中走出,用著審視的眼光看著男人懷中的山下美月,穿著有些浮夸的黑色長禮服的北野,又輕輕問道。
“嗯。不能讓他跑了…他已經失控了?!?p> “你確定他是那個人了嗎?”林朝歌口中的人,自然是在東京的詞官們之間最近鬧得很大的,為了追求能力升格而干出不少命案的一位詞官。
在隨著記憶重新?lián)旎孛麨椤按翰荨钡哪芰?,林朝歌就被北野拜托一起,尋找這個侍奉詞語是“沖動”的狂徒。
他的能力,應該是可以放大和利用別人突然產生的情緒,并從中吸取力量。在之前的自殺案件中,人們就發(fā)現(xiàn)了死者死前異常洶涌的情緒——不論是愧疚,還是悔恨,甚至是溜冰后的爽快,都被劇烈地放大了。
“是的。就是他。這次朝歌君,可是立大功了。”北野點了點頭。
“…自保罷了?!边@句話確實也沒有說錯。
“能拜托光幽君看一下這孩子嗎?”林朝歌好不容易將哭至失聲的山下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卻怎么也不能讓她松開緊緊環(huán)著自己胳膊的雙手。
“她看起來有些不愿意呢?”北野輕輕笑了一下,將她那漂亮異常的眼睛看向林朝歌。
“可能是被嚇到了??梢越栌孟履愕哪芰??…謝謝。”雖然一想到離開山下,心情不知為何又開始低沉得厲害,為了女孩的安全考慮,他還是這樣向北野請求著。
……
深夜的港區(qū)。
黑夜,無盡的黑夜。
黑色,無盡的黑色。
沒有燈和月光的夜晚,理應是純黑的——除了那一條血色的痕跡。
“…林朝歌…怎么總是你…”
“小時候是你,長大后也是你…你怎么,就不去死呢?”
“我死了,你就好過了嗎?”兩個人對峙的影子,在港口不經意間掃過的探照燈之下,顯露了痕跡。
“我好不好過并不重要,但是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互為敵人的這兩位熟人們的狀態(tài),看來都不怎么好。黑木蓮音還是那種血肉模糊的模樣,只不過他的身體上,憑空添了些許類似枝條鞭打過的痕跡。林朝歌則是一臉淡然,雖然眼眶處,男人滲出的血液已經凝固成塊狀了。
“所以現(xiàn)在對你來說,殺掉我,比你的升格更重要了?你的主子不會生氣嗎?”
“我的主子,比你的主子脾氣要好?!睆膬扇说膶υ捴校坪踉~官們所侍奉的詞語,不僅僅是詞語而已。
“我們是朋友。”林朝歌回答道。
“只是你認為你能成為朋友罷了?!倍汩_從地上悄悄接近的草蔓,黑木躍入了東京灣之中。
然后他又被從海面上突然冒出的帷幕所捆綁,拖了起來。
如果是白天,面前的一切又該是怎樣的壯觀啊!海藻和水草瘋狂生長著,相互野蠻地穿插起來,濃密地像是活生生地截斷了空氣。紡織成的巨網,從水面上躍出,就像是萬噸級的戰(zhàn)略導彈核潛艇一般插入天空,隨著夸張擺動著的巨浪一起,震動了四周的空氣。
黑木就在這樣的帷幕之中被緊緊裹了起來,然后被消化,最終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
感受到帷幕之中人體的融化,林朝歌狠狠吐了一口長氣,然后癱倒在了水泥的港口地面之上。
隨著男人的動作,被他所操縱的水草也相互脫離開來,緩緩沉入了海底。等到一切都結束后,繁華而凝重的這個東京,就又像一切是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感謝您的幫助?!蹦腥嗽谛牡讓χ硞€地方,輕輕道了謝。
然后就再一次地陷入了不知道第幾次的昏迷。
世界是公平的。林朝歌既然解決了他的難題,那么現(xiàn)在就該他,支付一點點,小小的代價了。
…
“是山下,山下美月桑是嗎?”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想說什么,就跟我傾訴一下吧?!?p> “你的林朝歌君,很厲害的。是最厲害的那種人哦——他肯定沒有問題的?!?p> “…嗯,說出來,就會好受一些的?!?p> “不用顧慮的,我雖然是他的朋友,但是也會為你保密的哦。美月醬?!?p> 雖然我也是橋本奈奈未的朋友罷了。
山下如此
大家周末好鴨。 其實感覺挺離譜的,今天站內的短信通知我又會上推薦...感覺終于知道以前推薦里出現(xiàn)的那些太監(jiān)是怎么來的了。 那么北野會告訴娜娜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