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和,先要戰(zhàn)!
眾人魚貫而入,內廳的豪華不下于外廳,只是小上許多,如同樞密室,只容大約十人而已。現(xiàn)在在內的六人,即兩位皇帝、武魂殿二人、帝師唐三,以及身為星羅皇子與唐三兄弟的戴沐白。本來戴沐白既辭太子,不該出場,但為星羅在人數上不落下風,也才來出席的。
“既已是在內廳,不妨開門見山,”星羅大君唱紅臉道,“你們對武魂殿,有何想法?”
“我對武魂殿別無想法,”千仞雪道,“武魂殿教皇、供奉以下死傷甚多,人事固然不得不變動,但其機構制度歷經千年,仍應維持原樣?!?p> “胡說!”雪崩怒道,“比比東在教皇任上,就犯下許多罪行;僭建武魂帝國侵逼天下,更是罪大惡極,幸賴我二帝國合力征伐,方得安靖,正值清算罪惡淵藪之時。爾本亦要犯,只是帝師開恩,才免于天誅,如何卻敢維持原狀?”
“大陸千年的秩序,非武魂殿,其誰維之?大陸萬千的魂師,非武魂殿,其誰統(tǒng)之?此本經世之大業(yè),本無擅動之必要。前教皇逾越殿制,形成帝國而致有戰(zhàn),固彼一人之舉,不可與武魂殿等量齊觀。”千仞雪道。
“這么說來,比比東一死,吾人就應該善罷甘休了?”雪崩責問道。
“是啊?!鼻ж鹧┖芟脒@么回答,“我還沒有說要為母報仇呢?!?p> 但畢竟人在屋檐下,于是說:“武魂殿之人事,可以調整,教皇之推選、供奉之任命種種,二國可參用之,唯此后則仍如其舊,二國和睦,本殿獨立。至于我個人,若陛下堅以為非,自可摒于殿外?!?p> “如此說來,似可考慮,”星羅大君道,“各魂師為全大陸之菁華,確以設一崇高機構以作統(tǒng)御為宜。草創(chuàng)不易,舊殿如能保平和,想可于新秩序間,發(fā)揚踔厲,再成新局?!?p> 星羅大君這么說,自非他多偏心于武魂殿,而是不得不然。設無武魂殿,則魂師界唐三系之昊天宗為獨大之宗門,史萊克成獨大之學院,星羅焉能與天斗抗衡;倒不如在魂師界仍以武魂殿為尊,適足拉平雙方。
“設若如此,教皇之位,非我帝師莫屬?!毖┍谰o逼道。
這對千仞雪也好,對星羅也罷,自然都是不可接受。正待搜尋反駁之辭時,卻不必了,唐三道:“我早已經立誓,決不會再與武魂殿有和瓜葛,何況出任教皇。”
帝師言此,雪崩也只得作罷。千仞雪提議道:“今武魂殿凋零,其余斗羅各屬宗門,出任教皇,似皆稍有隔膜,不如教皇一職,暫且空置?!?p> 這一提議倒是頗令人信服,畢竟哪個宗門的封號斗羅出掌武魂殿,都對本宗加持太大,不如索性各不擔任,大家也都能接受。而原教皇殿的斗羅雖然也還有幾人,畢竟級別不足、心氣亦遜,不可能當此重任。再說,武魂殿無論如何新敗之際,如無教皇,則武魂殿地位不會太高,也符合這一新秩序的精神。
當然……千仞雪本人也是可以出任教皇的。只是在父母兩任教皇之后,她實在是不愿在這令人傷心的位置上了。而且他們也決不會允許的吧。
“此議甚好。若未來有大陸歸服的新魂師,再定教皇不遲?!毙橇_皇帝道。
“若此,武魂殿又由誰主持?”既然星羅采取了這樣的態(tài)度,雪崩好像也不好直接反對,于是就事務性的問道。
“這一點不如由帝國定奪。”千仞雪輕聲道。
“若此,不如由我出任好了。”光正忽然加入了討論,“武魂殿中,本以供奉殿為最尊,但不掌事。今供奉殿各供奉或死或傷,且都曾參與武魂之戰(zhàn),今日總以潛心靜修為宜。我雖為十二供奉,但此前未嘗與事,算是與各位無爭;但身為供奉,出持事務,資格尚算足夠。且由我出任,還有一層好處,即供奉殿暫不增加斗羅,以使武魂殿免于太尊。這般,武魂殿但負責普通魂師之日常事宜,不自立為強者,于帝國亦屬方便?!?p> “如此倒也算是法門,”雪崩說道,看著這位曾經被他威壓過的封號斗羅,“只是既然武魂殿庶務由你掌握,千仞雪實無留于武魂殿之必要。”
“若此,恕鄙人決難應允。”光正道。武魂殿從職責上而言,固然是為各魂師服務,但從精神而論,卻是尊奉天使護佑全陸。將千仞雪逐出,實即武魂殿精神的隕滅,將徹底淪為一個功能性機構,因此,光正只能寸步不讓。
“光照斗羅,你天賦極高、是這片大陸的強者,大家都已知曉,我們也珍惜你的才華,”卻是唐三開口,“但是照你說法,你此前閉關修煉,對武魂帝國戰(zhàn)事,未曾與聞。所以,我們可以接受你無罪之身,來主持事務;卻也希望你不要對自己無所知的事情,濫發(fā)意見,阻撓會談!”言下之意,無非指千仞雪犯有重罪,毋庸再議而已。
“我發(fā)此見,乃是從公心出發(fā)。武魂殿之所以能長久,固然仰賴于運作魂師,亦有賴于帝國的鼎力支持,但亦源自武魂殿本身對天使護佑的崇奉,若無此,心志不純,焉能千年不墜?”光正答道。
“照你這般說來,我們倒是從私心出發(fā)了?”唐三聲音含怒。
“正是。”光正索性把話挑明,這里也沒有什么退讓的余地了,“帝國遵從皇帝的意志,固然無可多言,故我對雪崩陛下亦無意見。只是帝師閣下既已繼承波塞冬與修羅之雙位,實不應以此前凡人之心處事,而應以超越為懷;更不應以此前的一己私仇,損及天下之公益?!?p> 其實,光正都不必這樣道德的言辭,唐三與千仞雪之間,要說的話也是千仞雪與他有仇,他有有何須報之仇可歸咎于千仞雪呢?
“好,好的很!”唐三氣極,“武魂殿為害天下,現(xiàn)在卻要唱起道德的高調!好,你若要唱此種高調,我一貫冰清玉潔,便唱與你聽。你既要我不念私仇,那么便由你來提條件,若能達成,便應允于你?!?p> “既然說了要條件,可見帝師閣下還是不愿放下自己的一隅私心,”光正毫不客氣,“看來,不經歷戰(zhàn)斗,閣下的心意如同鐵石,是不會回轉的!”
“哈哈哈哈!”唐三縱聲大笑,“不意光照斗羅還真是個武癡般的人物,我又怎好令你失望呢。你既欲戰(zhàn),便與你戰(zhàn)?!?p> “戰(zhàn)便戰(zhàn)。我只說一條:閣下只可以一人一位前來,不可雙神交會?!惫庹斩妨_此言,已是極稱大言炎炎,“勝敗之后如何,閣下來定好了?!?p> 這后一句倒是以守為攻,畢竟當著皇帝們的面,唐三也定不出耍無賴的條件,所定結果大概就是自己想要的。
“只要你能與我打成平手,便允照你的意,”唐三道,“否則,便由我等任意處置?!?p> “我個人,當然已經置之度外,敗了,便由閣下處置;”光正沉聲說,“但是小姐與武魂殿……”
“帝師,你以神對凡人而戰(zhàn),勝機已定,如此是不是苛刻了些?”是星羅皇帝的聲音。
“星羅大君陛下既然這么說,我自不好不認,”唐三道,“若你敗了,仍保武魂殿,但內中諸般,均由帝國決定;千仞雪性命可保,但與武魂殿如何,亦由我等到時決定?!?p> “承蒙閣下美意。那,若我勝了呢?”光正問道。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何必考慮呢!連千仞雪都有些擔憂,“光照斗羅,你這樣是不是太操切了?”
“我們已無他途?!惫庹喍痰鼗貞!皯?zhàn),方能和?!?p> “若你勝了,那便準你恢復武魂殿原有規(guī)模。”唐三傲然道,這是決不會發(fā)生的事情。
“如此甚稱公平。只是這終究是比試,并非生死之戰(zhàn);那么,勝敗由誰評定?”光正問道。盡早把話題轉到技術性問題上。
“這點可交公斷?!毖┍劳蝗徊逶挘盎陰熃涣?,歷來有二種:一種曰拉克希爾,一人不死勝負不分;一曰比武禮,由其余魂師擔任裁判,共判勝負。”
“若如此,如何保證裁判出于公心?”千仞雪警惕道。
“不妨不妨,”星羅大君道,“這一點,大可放心。事關魂師榮譽,不會訛誤。”、
但是帝國威逼利誘之下,這一點榮譽真的夠么……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輸了,本來就是一敗涂地之局,性命也難保;若是能贏,即便被判負,又有何懼哉?除非把獲勝判為平局,不過就算真獲勝,恢復武魂殿,也是一時不可能之事,能保平局的條件,已是上選。這么看來,縱然裁判不公,結果卻也不變。
如此想過,千仞雪便道:“如此,還勞煩二位陛下,延請裁判了。”
“此事甚易,不如現(xiàn)在便約定日期。”雪崩道。他倒確實是不想再和千仞雪待在一起,所以寧可快些結束會晤。
“事不宜遲,”光正昂首道,“明日如何?”
“便依了你?!碧迫允菐е翚?,“明日關外,相約比武?!?p> “承蒙閣下美意?!惫庹月孕卸Y。
于是散會。于是各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