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認(rèn)尸,懷疑
“剝皮楦草!”
陳平當(dāng)然聽說過,那還是幾十年前,先帝還在位時,專門針對貪腐官員,創(chuàng)造的一種酷刑。
剝皮時從脊柱下刀,先一刀劃開犯官后背皮膚,將其分成兩半,再用刀慢慢將兩半的皮膚與肌肉分離。
整個過程就像蝴蝶展翼一樣,邊割邊撕。
最考驗刀工的是,剝皮過程中,人不能死。
人一旦沒有了皮膚的保護(hù),就算一陣微風(fēng),也會讓人感覺到如同千刀萬剮般的痛苦。
隨后要犯官親眼看著,自己的皮被填上稻草,制成人皮草人。
當(dāng)然一般到這個時候,人已經(jīng)到了彌留時刻,很難再有什么反應(yīng)了。
之后人皮草人,就會被吊起來示眾,用來警告繼任官員,切勿貪贓枉法。
而為了防止尸變,剝皮之后的尸體都會被火葬,骨灰灑在十字路口,由萬人踩踏,以消生前罪孽。
不過這種方法只推行了一段時間,到先帝臨近駕崩前夕,因為冤假錯案太多,就被廢除了,到現(xiàn)在起碼三十多年了。
沐辰輕嘆口氣:“不錯,剝皮楦草之后,雖然尸體燒了不會尸變,但人皮還在。
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皮草人怨氣不散,就會化成人皮煞,肆意殺戮報復(fù)。
先帝后期,人皮煞滿天飛,搞得我們拔魔衛(wèi)九支衛(wèi)隊集體出動,這才把他們絞殺殆盡?!?p> 陳平了然的點點頭:“可是這都幾十年了,為什么還會有人皮煞,難道是最近形成的?”
沐辰皺了下眉頭,“這也是我想不通的,按理說這么多年了,要變?nèi)似ど吩缇妥兞?,怎么會等幾十年之后……?p> 陳平見他也沒有頭緒,便換了一個問題。
“那照沐兄的說法,人皮煞殺了申文彬,不是因為冤親債主才嘍?”
沐辰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也不能完全說不是,邪祟殺人,如果有固定仇人的,一般都會先找仇人殺,殺了之后念頭通達(dá),自身實力就會暴漲。
所以申文彬的祖輩,也許跟人皮煞的死有些關(guān)系。當(dāng)然也可能沒有,人皮煞只是隨機(jī)選中了他?!?p> “還有這回事……”陳平皺著眉頭,那雙丹鳳眼瞇成一條縫了。
昨晚夢境里,那些紙扎人任憑自己變異的本命火炙烤,也要抓走自己,明顯是急于吞噬自己的陰魂,突破境界。
那么有沒有可能,他的目標(biāo)從來都不是申文彬,而是另一個目標(biāo)他還沒能力害的人?
不過現(xiàn)在線索太少,還需要在問問申文彬的父親。
算算時間,這位申家家主也快該來認(rèn)尸了吧。
正想著,張頭火急火燎的跑進(jìn)斂房。
“陳仵作,王老呢?快出去接一下,申家認(rèn)尸了,同來的還有張家的老太太和二小姐。不是,你這里怎么亂成這樣?”
張頭看著那個屋子里的大坑,還有滿地的碎磚木屑,頓時長大了嘴巴。
陳平苦逼的抓了抓頭發(fā),天知道師傅去哪了,整天神神秘秘的。
不過張二小姐,那不是申文彬的未婚妻?
也對,她的未婚夫死了,這位二小姐怎么著都要來哭兩聲。
轉(zhuǎn)身走到驗尸臺前,陳平壓低聲音,嚴(yán)厲的對申文彬說:“一會兒你家人來認(rèn)尸,你給我老實點!”
申文彬眨了眨慘白的眼珠子,隨后閉眼挺尸。
陳平滿意的嗯了一聲,這才轉(zhuǎn)頭看向張頭。
“現(xiàn)在收拾也來不及了,你還是帶我去接人吧。沐兄你呢?”
沐辰嘴角上揚,露出一絲陽光般的微笑,“自然是一起?!?p> ……
“這里就是斂房,申公子的尸體,就在里面?!?p> 陳平剛擺了個請的手勢,申家家主申城,帶著已經(jīng)哭得稀里嘩啦的夫人,疾步奔進(jìn)了。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夫人,最后面還有一位身穿白裙的婉約女子,緩步走進(jìn)斂房。
陳平瞅了瞅,這個后面跟著的,這應(yīng)該就是張家的二小姐,張婉瑜了。
她看上去十七八歲,穿著一襲月白色襦裙,外面罩著短衫,裙腰高至腋下,三指寬的裙帶系在挺拔的竹筍上方。
與街面上那些露著小半胸脯的女子不同,張婉瑜的領(lǐng)口開的很窄,遮著鎖骨,只露出瑩潤的玉頸。
陳平暗暗點頭,長得果然漂亮,身材也是跌宕起伏,再加上那種大家閨秀的婉約氣質(zhì),難怪申文彬這種花花公子,也會為之沉迷。
不過可惜,大冥朝那堪比前世盛唐時期的開放風(fēng)氣,在這位張家二小姐身上,一點都體現(xiàn)不出來。
至于走在前面的老太太,自然是張家的現(xiàn)任家主,同時也是張婉瑜的親姑姑。
這個張家主雖然年過五十,但眉眼間依舊透著韻味,年輕時絕對是個美女。
至于張婉瑜的父親,十幾年前就病死了,之后一直是張老太太當(dāng)家,而張家兄妹也是被一手姑姑養(yǎng)大的。
張老太太走到驗尸臺前,看了一眼申文彬,輕嘆口氣。
“申兄、嫂子,節(jié)哀吧。或許是文彬壓力太大了,這才走了極端?!?p> “多謝張家主關(guān)心,我沒事……”
申誠紅著眼圈,卻沒有哭出來,只是渾身不停的顫抖,雙手握拳指甲都刺進(jìn)肉里。
老年喪子是何等的悲痛,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決不能體會其中半分的傷心。
張老太太看他強(qiáng)忍悲痛的樣子,再次嘆了口氣。
“申兄,不用忍得這么辛苦,哭出來會好受點。”
申誠咬著牙緩緩搖頭,“不用了,我不單是文彬的父親,更是申家家主,我要是跨了,家族怎么辦?”
他換了幾口氣,目光轉(zhuǎn)向正在輕輕抽泣的張婉瑜身上。
“我們文彬沒有福氣,不過張家主放心,我會收回聘書,不會讓婉瑜守望門寡的?!?p> “唉,那就多謝張兄……”張老太太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婉瑜突然插話。
“還請姑姑暫緩此事,畢竟文彬他尸骨未寒吶!”
陳平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二小姐不會打算守活寡吧?
真是不知道申文彬這個花花公子,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
“婉瑜……”張老太太眉頭一挑,似乎沒想到侄女會這么說。
申誠長嘆一聲,他現(xiàn)在也沒有心情糾結(jié)這個問題,不過有件事還要提醒一下。
“老姐姐,文彬可能被冤親債主索命的,我有點擔(dān)心光宗,要不您把他從貢院里接出來,最多三年以后再考?!?p> 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沐辰,捅了捅陳平,小聲問道:“張光宗是誰呀?”
陳平同樣壓低聲音,“那是張家的大少爺,張婉瑜的哥哥。”
張老太太聽了申誠的話,嘴角卻露出自信的微笑。
“申兄多慮了,我已經(jīng)花了大代價,為光宗請了護(hù)身之物,要是真有什么不開眼的邪祟,保證他吃不了兜著走!”
說道最后,這位張老太的眼中,甚至冒出來寒光。
一旁的陳平看的有些咋舌,他沒想到這個張老太太雖然上了幾歲年紀(jì),眼光居然如此凌厲。
不過看他們聊的應(yīng)該差不多了,也該我去問問情況了。
陳平幾步上前,朝著申誠一抱拳。
“申家主,我想問一下,您家祖上,有沒有舉報過貪官,從而讓對方遭受剝皮楦草之刑的?”
申誠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陳平為什么要問這個。
而在旁邊的張老太太卻身體一僵,隨即又快速放松了下來,而這一切都沒有逃過陳平的眼睛。
申誠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陳仵作,我家世代經(jīng)商,從沒步入官場,更沒有干過舉報官員的事情?!?p> 陳平轉(zhuǎn)頭看向張老太太,“那張家主呢?”
“也沒有。”張老太太說的斬釘截鐵。
但陳平卻覺得這個老太婆,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
再結(jié)合剛剛她的一些奇怪的反應(yīng),陳平敢斷定——
她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