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來了
這場賽車,不是以成功和失敗結(jié)尾,而是以姜時宦拉入醫(yī)院為終結(jié)。
當(dāng)時他滿身是血,進了急診科檢查下來,醫(yī)生給出的結(jié)果卻是他毫發(fā)無傷,只是有輕微腦震蕩。盡管如此,姜時宦也一直處于昏迷之中。
他的助理吳豐還算冷靜,前前后后處理了不少事情,也把姜時宦昏迷的事情藏得滴水不漏。周六一天,徐久坤和拎林屹然一直守在醫(yī)院,到周日中午,徐久坤已經(jīng)開始暴躁。
林屹然剛?cè)ハ词珠g回來,露過醫(yī)院的樓道,忽然瞄到樓梯間煙霧繚繞,露出的一片衣角暴露了那人的身份。
她無聲推開那道門,見到了當(dāng)事人正坐在樓梯上,熟練地捏著煙頭吞云吐霧。
徐久坤抬頭,眼神有些躲閃,最終掐滅了煙火。氣氛陷入許久的沉靜。
林屹然也坐在他身邊,歪頭看著他,沒說話。對上那雙眼,似乎有著深深的魔力,一下子讓他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靜。
徐久坤低下頭,沉下了眼里的驚慌失措。經(jīng)過了幾分鐘的掙扎,他才緩緩看著遠(yuǎn)處的白墻說道:“我不抽煙的?!?p> 對上林屹然的視線,他的心有些抖,急忙補充:“我很少抽煙的?!?p> 林屹然笑了笑,聲音帶著她刻意制造出的溫柔:“我知道?!?p> 現(xiàn)在這孩子六神無主的,正需要安慰。盡管他之前還在咋咋呼呼,可是這一幕讓她明白,那所有的開朗和滿不在乎都是在偽造。
在假裝。
不知道為何,徐久坤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要早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先把云勝打死,省得他來害舅舅?!?p> “這不怪他?!绷忠偃慌牧伺乃募绨颍安还秩魏稳?。這只是一場意外。意外不會管你是誰,它總會來的,不管是誰,都會遇到的?!?p> 就像她,年紀(jì)輕輕就遇到一場絕癥,讓她失去了生命。如果不是幸運,想來現(xiàn)在自己也是渺渺塵埃,沒有意識,沒有歸路。
“哼,我知道。”徐久坤也只是過過嘴癮,并沒有真正怪云勝的意思。
腦中逐漸集聚的壓力迫得他情不自禁地開口:“我真的害怕,要是舅舅真的出事怎么辦。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是建立在多少人的英雄夢上的。就像一場神話隕落時,多少人的人生會迷茫無光?!?p> “他是你的英雄?”林屹然問:“那我怎么感覺你很怕他?”
“我當(dāng)然怕他?!碧岬竭@里,徐久坤自己打冷戰(zhàn)。
“你知道我舅舅是怎樣逆天的存在嗎?”徐久坤期待地等著她問。林屹然帶上點崇拜又憧憬的表情問:“怎么逆天了?”
“他呀!”徐久坤歪頭笑著,說起來眉眼間都是自豪,“他智商特別高,在同齡人都在算一二三四五時,他可以倒背乘法表。
在別人都在上小學(xué)時,他在初中算方程。別人在計算集合取值范圍,他已經(jīng)在微積分上如魚得水。
等別人算到了微積分,他的論文已經(jīng)在國際報刊上發(fā)表受很多人狂熱追捧向往,當(dāng)為偶像?!?p> “別人在他這個年紀(jì),恐怕還在人海里浮浮沉沉,他已經(jīng)回到自家公司里打拼,支起了半邊天?!?p> 說起姜時宦的這些豐功偉績,徐久坤的眼睛特別的亮,娓娓道來,幾乎沒有停頓。
“我外公如今七十多歲高齡了。他算是外公的老來子,我媽已經(jīng)把大部分產(chǎn)業(yè)過渡給他,等他帶著姜家的產(chǎn)業(yè)更上一層樓。
誰能想到,小小年紀(jì)的他,竟然是國內(nèi)第一行業(yè)巨頭云吞集團的總裁。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人都給他幾分面子的原因。當(dāng)然……”
徐久坤看了林屹然一眼,“云吞集團當(dāng)初是我媽媽一手創(chuàng)起,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是少不了我媽的功勞?!?p> “這么說,你是一家人最笨的了?”
林屹然這話直接戳到了他的軟肋,徐久坤有些惱羞成怒,卻故作堅強:
“理論上確實是。我們徐家,除了先天有問題的,基本上也是高材生,我那些哥哥姐姐的,或者弟弟妹妹都有不少成器的,也有不成器的,卻從來沒有我混的兇。
我是真的學(xué)不懂知識,就腦子跟有漿糊似的?!?p> “當(dāng)然最厲害的,就是我舅舅。不管是徐家還是姜家,我舅舅都能一騎絕塵。姜家沒有徐家枝繁葉茂,旁親也不像我們徐家一大堆。外婆和外公年事已高,外公脾氣也不好,養(yǎng)個兒女跟養(yǎng)兵似的?!?p> “我聽我媽說,她才三歲就要學(xué)扎馬步,四歲就能在池水里來回?fù)潋v得可歡暢。
我舅舅這個老來子,更別說了,小小年紀(jì)就要大早上喊去山上拉練,部隊里的那一套在他身上都來過。那個東西他都摸過?!?p> 林屹然疑惑:“那個東西?”
“嗯,對,就那個,你懂的?!毙炀美]直接說,“反正,他除了不是那個身份,基本上算是老手?!?p> “怪不得那天出手那么利索?!彼兴械卣f道。
“那是?!毙炀美ず鋈幌氲绞裁矗澳悄隳??我看你養(yǎng)得應(yīng)該挺嬌貴的,怎么身手這么好?”
“我嗎?”林屹然擺擺手,“不給你說,這是秘密。”
“你就可勁兒藏著吧。”說完這些,徐久坤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頓了頓,又說道:“所以呀,他那么優(yōu)秀,我當(dāng)然怕他??!
時時刻刻被對比,顯得自己一文不值。小時候我甚至?xí)?,干脆讓奧特曼把他抓走好了,像抓怪獸一樣。這樣,就沒人和我對比了?!?p> “那現(xiàn)在呢?”林屹然掀口。
徐久坤面色一暗,嘆了口氣,“直到看到他氣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我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不是這么想的。
我很難過,恨不得是自己躺在上面。我感覺這就是血緣的關(guān)系,我們畢竟流著一樣的血,血脈相連,真的會心有靈犀。我真希望,這一切都趕快過去?!?p> “會過去的?!绷忠偃惶貏e認(rèn)真地說道:“其實他也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害怕。有些人,他只是習(xí)慣用冷漠偽裝。他愛你,不在言語之間,不在表情之間,而是在行動之間。
就比如這次,他給你輔導(dǎo)。嘴上不太樂意,罵你一無是處,可他是真心為你才會這么做。你說,換了別人,會這樣嗎?再想想以前,他無聲為你做的,你就明白了?!?p> 徐久坤愣愣地看著林屹然,好久沒回過神。林屹然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喂,愣住了?”
他忽然直直望著她的眼睛,眼里懷著無限的希冀和欣喜,“就像你嗎?嘴上很嫌棄我,臉上也嫌棄我,但其實心里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喜歡我對不對?”
林屹然:“……”
在他亮晶晶的眼神中,她終于磨蹭著說:“我是喜歡你?!?p> 正在他心潮起伏時,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只把你當(dāng)做一個小朋友,或者我的弟弟那樣的,也真心希望你開心?!?p> 徐久坤的眼眸逐漸黯淡。
在樓梯口坐了小會兒,兩人剛走到病房門口,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已經(jīng)醒來,正坐在床上。
推開門的剎那,四目相對,林屹然嘴角的笑容剛上去,那人就冷漠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