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禪靈,自有記憶時,就記得自己已經(jīng)是昆侖虛的一名弟子。
看遍了昆侖虛的四季交替,閱盡了昆侖虛的雨雪風(fēng)霜,他的記憶里不止寫滿了昆侖虛的點點滴滴,還有對一根無毛拂塵揮之不去的陰影。
陳禪靈今年已滿十七歲,在昆侖虛修行已有十余年。
按照昆侖虛的規(guī)矩,他這一屆弟子,也該到了下界積功德歷練的時候。
三日后,山門終于在一陣七彩霞光中開放,通往傳送臺的法陣在這一刻打開。
一早,眾家?guī)熜值荦R聚朝圣殿前的太虛廣場,聆聽著祖師的最后一次教誨。
說是教誨,其實也是告別。
“咳……咳……眾徒們,靜一靜?!?p> 師祖的聲音回蕩在太虛廣場的上空。
臺下變得鴉雀無聲。
“你們是我昆侖虛第一千零九百九十九代弟子,也是我見過最優(yōu)秀的一代弟子!”
“噓……”
廣場上一片噓聲響起。
“天地之大,尚可遨游鯤鵬,去吧!去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出來,你們中能活著,在功德簿殺滿九百九十九只妖時,便是重回昆侖虛位列仙班之日。”
“耶~謹遵祖師教誨!”
太虛廣場上響起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呼聲。
陳禪靈夾在人群中,他感覺自己正在熱血沸騰。
“終于要離開這里了嗎?”
昆侖虛是仙境,可是再美的仙境,也是一座圍城,終究抵不住大家對外界的向往之心。
陳禪靈張開雙臂,他一躍而起,他在過分的激動中感到有些因為缺靈氣而頭暈。
……
通往傳送臺的路上。
“徒弟,你慢點!”
陳禪靈回頭看了眼師父如來真人,這個中年人不喜歡披著頭發(fā),而是喜歡燙頭,把頭發(fā)燙成一卷一卷盤在頭上那種,師父曾說這是未來的潮流。
陳禪靈有時候會想,“未來是什么?”
昆侖虛在一個叫太虛境的地方。
這里一個晝夜會經(jīng)歷很久很久的時間。
在這個時間仿佛永恒不變的地方,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從何處而來,記憶的開始便在不停的修煉,重復(fù)著相同的事情,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因為發(fā)型的關(guān)系,師父從來不怕風(fēng)大頭發(fā)會亂,所以他平日里趕路都是健步如飛。
可今日他卻有些步履瞞珊,走在陳禪靈的身后似乎在故意拖延時間。
“他肯定又沒安什么好心。”
于是陳禪靈試探著問道:“師父,您就別送了唄!”
陳禪靈不敢停步,他警惕地看著師父手中那根毛掉的不剩幾根的拂塵。
“嗝~嗡~”
半山腰上,突然傳來幾聲打飽嗝一般的巨響,如一陣陣悶雷滾動在天邊,那是傳送臺的方向,這讓陳禪靈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嗖~”
巨響聲后,師父突然一閃就笑呵呵的出現(xiàn)在了陳禪靈的眼前。
“師父,您還是那么調(diào)皮!又嚇到弟子了?!?p> 陳禪靈笑著看了眼師父,習(xí)慣性又把脖子縮了起來。
師父手起拂塵落。
“啪~”
“毛,小心毛,都快禿了,還打啊師父!”
師父沒有理睬他,只是側(cè)耳傾聽著半山腰傳送臺方向的動靜。
確定沒有聲音時,才帶些悲憫語氣說道:“不是每一粒種子都能開出花,它們會提早結(jié)束一些人的痛苦吧!”
“誰?”
“祖師的小寵物們?!?p> 師父朝著下山的路看了眼,又將陳禪靈的手牽了過來。
“徒兒,你暫時安全了,為師說過的話你可記住了?”
“師父,您說了那么多話,我咋知道要記住哪句?。俊?p> “當(dāng)然是你認為最重要的那句??!”
眼看師父要把拂塵舉起。
“瞎編吧!”
陳禪靈閉著眼睛:“下界后猥瑣發(fā)育不要浪,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p> 師父的拂塵沒有打下來,那表示陳禪靈蒙對了。
“沒有根基,就不會長成大樹!好、好、好,就是這句?!?p> “可是師父……”
“哪來那么多可是!為師將這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帶好這把拂塵,它可是個寶貝,想變啥就變啥,快去完成你的使命吧,以后的路你要好好的走下去,知道嗎?”
“嗯!師父那您呢?”
“我會飛呀?!?p> ……
陳禪靈接過拂塵握在身后。
“師父,我舍不得你,離別前我特別想向您認個錯,可以嗎?”
“你犯得錯還少嗎?不用了,快去吧?!?p> 陳禪靈拿著拂塵先是跑遠,站在那道通往傳送臺的法陣前,回頭喊道:“師父,你知道你在昆侖虛的回頭率為什么那么高嗎?”
師父的笑容凝滯了。
“因為我以前給你燙頭發(fā)的時候,都會在你后腦勺留幾個小辮子。”
“逆徒!你別走……”
……
新人新書,您的收藏和推薦就是我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