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要繼續(xù)在一起
“杏子?！?p> 她和王先生的太太也成了好朋友。
王先生變成這樣，作為一家的頂梁柱，要工作，還要養(yǎng)育孩子——
明明覺得比想象中還要辛苦，卻總是笑瞇瞇的。
夫人每次來，也會關(guān)心陶杏，就像朋友一樣度過了愉快的時光。
“今天好像也很精神。”
“是的。”
陶杏從夫人那里聽說了很多事情。
事故發(fā)生后，身體失去自由的多面曾一度提出離婚。
但是，孩子的存在，讓這一切停止了。
最讓陶杏印象深刻的是……
“我現(xiàn)在很幸福。”
夫人露出微笑。
雖然因為事故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很明白了家人的重要性。
多虧了這次事故，她變得如此堅強，她的笑容閃閃發(fā)光。
非常棒的一家人。
誰都憧憬的那樣……紐帶。
在旁人看來，這絕對算不上幸福。
但是，對王先生一家來說，不是這樣的。
因為知道了如果不受傷就不會知道的，人的溫暖。
陶杏把宋毅的事告訴了夫人。
她想，一定是在這么好的家人面前，說出了不甘示弱的話。
而且，也許是想讓誰聽一聽。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他的故事——
但是，與王先生共同經(jīng)歷過痛苦的夫人，一定是站在與宋毅相近的立場。
陶杏欺騙了妻子和他，想把真相說出來。
現(xiàn)在她很清楚，宋毅就是自己的支柱。
他送給自己的紅色輪椅，是最重要的伙伴。
如果沒有這個，自己現(xiàn)在也會一直躺在床上。
“杏子，我很理解你對他的愧疚。
事到如今，說漂亮話也沒用，我坦白說，周圍的家人確實很辛苦。
還是要花錢。經(jīng)常去醫(yī)院也很麻煩。
說實話，生活本身還是分開比較輕松。”
盡管說著這么痛苦的事，她的臉卻絲毫沒有陰沉。
“但是，我不想和他分手。
因為他教會了我比錢更重要的事。在困難的時候支持。即使吵了架，也能開懷大笑。
但是，之所以會這么想，是因為他在拼命向前走。
如果他放棄了一切，我就不會支持他了。
我抱著孩子也不容易啊。
但是，他努力的樣子，也給孩子帶來了好的影響。
那個撒嬌什么都不做的孩子，現(xiàn)在開始挑戰(zhàn)各種各樣的事情了。
有了他，我們才算是一家人。
我想今后也在他旁邊走著去。在他不斷挑戰(zhàn)的時候。
我和兒子都從他那里學(xué)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生活的美好。
今后，殘疾可能會繼續(xù)折磨我們。但是……即便如此，和他在一起的話，我覺得可以克服。
所以，我覺得杏子你也要幸福。
他是不是也希望我這么做呢？
他和你分手的話，生活一定會輕松。
但是，這樣就滿足了嗎？”
“滿足？”
“他一定會后悔放開你的手。
人的心情沒那么簡單。就像扔?xùn)|西一樣，人的心情是扔不掉的。
我想他一定是一有事情就會想起你，然后就會愛你。
一輩子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和別人一起幸福嗎？”
“可是……”
對方在說什么，陶杏心里明白。因為她也不能像這樣放棄對宋毅的感情。因為在哪里覺得，今后會一直思念他。
但實際上，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宋毅接受自己的話，也會背負(fù)很大的風(fēng)險。
“杏子，你要有自信，雖然你因為不幸的事故而殘疾了，但是你是非常棒的人。
對他來說，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的存在。對我來說，就像我丈夫一樣?！?p> 夫人微笑著說，這句話讓陶杏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即使有障礙，也能被認(rèn)可為“人”，這對充滿不安的陶杏來說，是最想要的語言。
…
在自由時間里，在護(hù)士的勸說下，陶杏去了醫(yī)院大院的一個角落。
從那里，大海一覽無余，遠(yuǎn)處的山也一覽無余。
她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出第一次和宋毅去的那片海。
海潮的味道。夕陽照耀下閃閃發(fā)光的水面。還有光滑的沙子。
就像踩著那個一樣，和他一起歡鬧了起來。
第一次和他去，是和他交往的那天。
她說“想去海邊”，對方就這樣把自己帶走了。
然后……第一次接吻也是在大?！?p> 那時……陶杏做夢也沒想到，和他的幸福日子會以這樣的形式結(jié)束。
被對方求婚的時候，本以為這種幸福一定會永遠(yuǎn)持續(xù)下去。
“杏子?！?p> 當(dāng)帶著柔和海潮味的風(fēng)掠過陶杏的鼻子時，一瞬間，她以為是幻聽的聲音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一定是想多了他，連他的聲音都想起來了。
“杏子？”
盡管如此，呼喚她名字的聲音仍在重復(fù)。
與平靜的天氣相反，心臟劇烈地跳動。
因為這個聲音……
陶杏慢慢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旁邊，果然不出所料，那人的笑容。
“這樣……”
“杏子，好久不見了，輪椅能動彈了吧？”
“啊……嗯……”
“這是禮物?！?p> 讓目瞪口呆的陶杏感到意外的是，這段對話簡直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不像是經(jīng)歷過一次分手的戀人。
他溫柔的聲音和海浪的聲音混在一起，讓人覺得很舒服。
“什么？”
陶杏的說話太突然，太生硬了，他呵呵地笑了。
那么想見的他，就在眼前，簡直不敢相信。
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
“杏子喜歡的曲奇，不是百貨公司的，是超市的?！?p> “超市的？”
“可是，杏子喜歡這個吧？不要吧？”
宋毅就像淘氣的孩子一樣戲弄她。
那個餅干是自己去Y城他的房間的時候，在一起去的超市，向他央求的。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捏起一個交給陶杏。
他的手也跟著陶杏，仿佛知道她的手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握力一樣……
“喂，吃吧?！?p> 在宋毅的催促下，陶杏咬了一口，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會變咸的吧，別哭了。”
他的另一只手為陶杏擦拭眼淚。
宋毅的手——
他溫暖的手……
“我也來一個？”
把吃到一半的東西，通過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嘴里。
“是杏子讓我吃的，雖然便宜，但出乎意料的好吃?！?p> 當(dāng)陶杏把它咽下去的時候，對方用那時的溫柔眼神凝視著自己，開始靜靜地說。
“哎，杏子，我也想好了。
那時……在杏子的腳無法動彈的時候，我只是抱著必須支撐住杏子的使命感在行動。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比杏子還高。
但是，被杏子甩了……
我終于明白了杏子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人。
杏子是我的支柱。和你分手后，我簡直沒法工作了。就連本該被交給他的工作，也被他拿走了。
太可憐了。沒有杏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連笑都笑不出來。
我現(xiàn)在在同樣的位置需要杏子。
所以，重新開始。
為了能晉升為杏子的男朋友而努力。
所以……能允許我作為朋友來探病嗎？
總有一天……我再把這個戴在杏子的手指上。”
宋毅遞給她的，是陶杏當(dāng)時還給他的戒指。
反射著從云層間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顯得更加耀眼。
一直戴著它的無名指上，隱約留下了曬黑的痕跡。
“宋毅……”
其實，她希望對方現(xiàn)在馬上就把自己帶走。從那個昏暗的病房，到有他這個光的地方。
但是，這是做不到的。
聽到他說要從朋友開始的這句話，陶杏高興得流下了眼淚。
還能這樣見面嗎？
當(dāng)陶杏忍無可忍，轉(zhuǎn)過臉去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艘船在慢慢地移動。
已經(jīng)不想再讓宋毅流淚了。
陶杏不想讓他不幸。如果把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他一定會——
很多的問題，阻擋在互相尋求的二人面前。
被宋毅推著輪椅回病房的時候，和王先生擦肩而過。
他什么也沒說，對陶杏微笑著。
“宋毅。”
“什么？”
“謝謝你這么遠(yuǎn)道而來。”
這里距離最初住院的醫(yī)院應(yīng)該還要一個多小時。
從那以后，陶杏第一次坦率地向他表達(dá)了自己的心情。
“我想見你，想見你?！?p> 一向冷靜的宋毅，難得地表露出感情。
“我無法忍受沒有杏子的生活，一直很想見你?！?p> 躺在被輕輕放下的床上，被緊緊抱著的時候，陶杏松了一口氣，拼命忍住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被抱在懷里的臂彎里，從那時起什么都沒變，溫暖。
“宋毅……”
“對不起，我們是朋友?！?p> 宋毅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離開，陶杏不由自主地想抓住他。
接著，他把工作的近況告訴了陶杏。
這是她第一次聽宋毅那樣說工作上的事，明白了對方是多么的努力。
受惠于理解的前輩。但是，有一次，我被那個前輩搶走了工作。
而且，現(xiàn)在很充實。
拼命的肯定不止她一個人。
也許自己只是以腳動彈不了這種特殊狀態(tài)為借口，在撒嬌。
“慧美姐。”
“慧美？”
“Strawberry kiss的?！?p> “啊，那個人！”
“……她說在等你?！?p> “……嗯?！?p> 他一時語塞。陶杏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亮光，確信他一定也很高興。
宋毅的大手輕輕地伸過來，溫柔地?fù)崦招拥念^。
被人肯定自己的存在是一件如此辛苦，卻又如此開心的事，如果沒有受過這個傷，或許絕對不會知道。
因為在那之前，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連努力都沒有做過。
“杏子，我也在等你。啊，等不了?？禳c做我的女朋友吧?！?p> “宋毅……”
他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海面反射的陽光，始終保持著溫柔的笑容。
“爸爸和媽媽勸說。
因為我沒有比你更需要的東西了。一定要讓他們明白?！?p> 他完全看穿了陶杏的不安。
當(dāng)宋毅把視線移到她的眼睛上，這樣對她說的時候，陶杏的胸口痛得快要碎了。
“宋毅，我希望你能幸福，所以……”
陶杏輕輕擦拭著溢出來的淚水，依舊微笑著回答。
“你不是說過想和我在一起嗎？”
他理所當(dāng)然地微笑著，掩飾不住自己的心跳。
自己還是喜歡這個人。
今后，不會再出現(xiàn)比他更喜歡的人了吧。
“宋毅……努力復(fù)健?！?p> 因為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只能說這樣的話。
她只能這么做。
“嗯，我支持你?！?p> 宋毅的手慢慢撫摸著陶杏的每一根手指。簡直就像在說“動起來”一樣。
但是，自己連緊緊握住他的那只手都做不到。
真的……能夠自由行動的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杏子，你不用著急，一定會動的。”
“謝謝你，宋毅?！?p> 他的話果然能幫自己消除心中的不安。
比起專業(yè)醫(yī)生的話，他的話更能打動她的心。
當(dāng)窗外的太陽完全西斜，將天空染成橘黃色時，他一遍又一遍地回頭，回去了。
一定會再來的，保持笑容。
他不在了的病房，實在是太冷清了，以前一個人也無所謂，真是不可思議。
但是床旁邊的柜子里，有一枚戒指放在盒子里。
他自信滿滿地說什么時候讓她戴上。
陶杏用顫抖的手慢慢取出盒子，用手背打開蓋子。
“啊……”
那個和自己想的戒指不一樣。
不是他用打工的錢買給我的那枚戒指。剛才他給自己看的明明就是那個。
不會吧……
那個比之前收到的明顯要貴，大顆的鉆石閃閃發(fā)光，仿佛君臨在眾多鉆石的中心。
輕輕拿在手上，感覺沉甸甸的。
就連病房里的日光燈的光，也反射得閃閃發(fā)光。
陽光下的話……一定是炫目得讓人不忍直視吧。
陶杏放聲大哭起來。
宋毅的心情直接觸動了她。
為自己考慮到這里的他。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有很棒的人出現(xiàn)的。不用被自己困住。
但是，他的存在，卻如此巨大……
從第二天開始進(jìn)行康復(fù)訓(xùn)練，心情更加投入，承受的負(fù)荷也越來越大。
以前做康復(fù)訓(xùn)練的老師說過“看心情”這句話，陶杏終于理解了。
“狀態(tài)不錯啊。”
“啊，王先生?！?p> 他靈巧地操縱著電動輪椅，巧妙地繞過障礙物來到陶杏身邊。即使是這樣的工作，也一定是經(jīng)過了相當(dāng)多的訓(xùn)練才學(xué)會的技術(shù)。
“多虧了他？”
“啊，那個……”
聽他這么說，陶杏不由得動搖了。
“但是焦躁是大忌，一定會有沮喪的時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順利進(jìn)行。
即使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相應(yīng)的結(jié)果。我們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今后也必須生活下去。
不簡單的事，杏子應(yīng)該也明白。
但是，他在的話就沒事了吧？”
作為站在同一立場上的人，王先生的話很有分量。
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