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長住”這兩個字,我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有些恐懼。一個正常人,誰愿意長期住在精神病院里呢?
對于王世超說的話,我半信半疑。雖然他看上去挺像正常人,但我還是覺得他住進這里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你是因為什么進來的?”我轉(zhuǎn)移了他口中社會大哥的話題。
“我?說來話長了,改天我再給你講?!彼致冻隽四欠N神神秘秘的表情,也算吊足了我的胃口。
“……”見他不回答,我也不再說什么。
“一會兒你見到社會大哥千萬別害怕,他最討厭膽子小的人。就算害怕也別讓他看出來,記住了嗎?”
“不見不行嗎?”
“就這么大的地方,早晚都是要見,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主動去拜訪他,給他留個好印象,百利而無一害!”
我看著王世超炙熱的眼神竟然有一絲感動,一個看上去比較正常的精神病患者居然說出了為我著想的話,甚至就連成語都用上了,我也只好答應(yīng)。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聽你的?!?p> “這就對了,以后跟哥混,保證你在這里如魚得水!”這次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而我在內(nèi)心確是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在精神病院里“如魚得水”?他怎么想的?我特么是個正常人?。?p> 跟王世超的交談中讓我悟出來一個道理,即使跟精神病溝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他們比正常人更難對付。
“都回屋吧!”護士像趕羊一樣,把我們往病房里哄。
“你手里有煙嗎?”我們倆站起來往回走,他邊走邊問我。
“有啊?!蔽乙詾樗乙鶡煶?,我剛想掏煙,他攔住了我說“沒開封的煙有嗎?”
“有一盒,昨天發(fā)的,之前剩的夠用就沒抽它?!蔽覞M腦袋疑問,他又不要煙問我這干嘛?
“一會兒見社會大哥,拿你那盒煙當見面禮吧?!?p> “???”在精神病院里我還得給人上供?
他見我疑惑解釋道“一盒煙,保平安,很合算的,聽我的沒錯。”
思前想后,就看在本人煙不頻,剩下的還夠抽的份上,而且作為一個“新人”,我決定聽他一回。
畢竟他住了十幾年,總不能因為一盒煙虛構(gòu)一個什么社會大哥合伙騙我吧。
當我見到王世超口中的社會大哥時,我承認被他的氣場鎮(zhèn)住了。在走廊深處最里面的408號病房,屋子里沒有多余的患者,只有四個人。
社會大哥光著膀子趴在中間的一張床上,旁邊一個瘦高個正給他做著按摩。在床的兩側(cè)分別站著兩個體格碩大的患者,猶如兩個保鏢。
我從他們眼里看到了兇狠,殺人不眨眼的那種兇狠。據(jù)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我內(nèi)心泛起了嘀咕,看來王世超說的話是對的。
“軍哥?!蓖跏莱吐暤慕辛艘宦?。
“誰???”此時社會大哥的臉側(cè)放在兩只交叉的胳膊窩中,我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腦勺。
“小超啊,有何貴干?”站在里側(cè)的人問道。我們目光被他吸引過去,他看上去能有一米九多,膀大腰圓虎背熊腰,這種噸位對付我的話,就是一把拉一個倒。
“啊,壯哥,我給軍哥帶來個新人認識認識。”王世超的聲音謙卑,說話的同時還輕微的彎了彎腰。
“嗯……新人???就是那個讓我好幾天沒睡好覺的家伙?”軍哥坐了起來,依然背對著我。
這時我才注意他的后背紋滿了紋身,就連兩只胳膊上也沒放過,密密麻麻竟看不出到底都紋了什么。
話音剛落社會大哥回過頭看向我,他梳著干凈利落的毛寸,側(cè)臉轉(zhuǎn)過來的同時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一條明顯的豎條疤痕貫穿了他的整個右眼,右眼的瞳孔已經(jīng)呈灰白色,與左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慢慢轉(zhuǎn)過身子,呈現(xiàn)在眼前的腹肌和肱二頭肌恰到好處,看不出有一點多余的贅肉。我看清了他胸前的紋身,是一個關(guān)公。
他支起一只腿,一只胳膊自然的搭在上面,另一只腿已經(jīng)垂到床下,坐在床上下打量著我。
如果不看臉,光憑他的身材,就足以迷倒萬千少女。就像短視頻軟件上面的那種只露身材不露頭的網(wǎng)紅一樣。
“軍哥,新人嘛,剛進來有點亢奮也正常。”王世超嘴里解釋著抬手沖我擺了擺。
我心領(lǐng)神會,從懷里掏出那盒沒開封的煙,兩只手恭敬的遞到前面說“軍哥,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
站在社會大哥另一側(cè)的大胖子抬手接過煙沖王世超說“還挺有禮貌,你教的不錯啊?!?p> 說話的大胖子個頭不算高,但胖是真的胖,一臉的肥肉把眼睛擠得只剩下一條縫,怎么看都不像善茬。
王世超聽了表揚的話終于露出了笑臉,“在各位大哥面前,禮貌不是應(yīng)該的嘛!”
“叫什么名兒?”社會大哥審視的看著我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
“王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