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啟厚尋找背包,誰知道越走越遠,將近中午時天氣實在悶熱,應(yīng)該是找不到了,郭啟厚掏出最后一元錢買了一瓶礦泉水。
隨它去吧,不要了,郭啟厚放棄最后希望。
沒事可做,又是一陣發(fā)呆,左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聲撞擊的洪亮鐘聲,共計九下。這里有寺廟?郭啟厚心中一動,尋聲走去。
走到大門口就進不去了,郭啟厚沒錢買門票,只好作罷,本來還想著給姥姥上柱香磕個頭,并祈求佛祖保佑苗嫣一切順順當當。
郭啟厚漫無目的繞著墻根底下走,不知間來到一片竹林,中間一條羊腸小道通往深處,并無大門看守,抬步走進去。
這里挺好的,幽涼幽涼的清凈,游人不多,偶爾會有一兩個小情侶從半腰涼亭走下來。
郭啟厚心道:“要是苗嫣在多好啊,我們也那樣手牽手?!?p> 望著人家背影,郭啟厚又是一陣胡思亂想,只有肚子的饑餓才讓他回到現(xiàn)實,一切已經(jīng)是浮云。
咦,這里有和尚。郭啟厚看到兩個年輕的出家人,白襪黑鞋穿著僧服衣襟飄飄從自己眼前走過,挺帥氣。
走過一片磚墻茅頂屋時,飄鼻而過一陣檀香,入耳高山流水之琴聲,郭啟厚不自然停下來,坐在旁邊石凳上聆聽,此處清心居。
叮,一聲余音繚繞,化作悠長之音遠遠散去,天地間寧靜下來,只有風起竹葉的嘩嘩作響,幾聲翠鳥的鳴叫,郭啟厚靈魂出竅。
“這位小友,我看你面有難色,可否讓我給你算一卦”,突然響起的聲音,嚇郭啟厚一跳。定睛一看,是個中年人,穿著平常人穿的衣服,清瘦抖擻細目如眉,臉部下巴并無胡須,面露渴望之色。
郭啟厚站起來,連忙擺手,轉(zhuǎn)身就走,“騙子”心里面一陣緊張。
沒想到那個中年人緊追了幾步,在郭啟厚身后喊道:“別著急走啊,我就是看你與我有緣,沒看錯的話你正逢落難,我免費給你算一卦,不收取任何費用?!?p> 郭啟厚走的更快了。
那人喊道:“小友,喂,小友?!?p> 當郭啟厚走出這片竹林,奔出大門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人停住搖頭道:“無緣,送你最后一句話,以后你一定要找到一個靠山,記住,要找一個靠山?!?p> 郭啟厚一路急奔,回到步行街,他已經(jīng)把這里當做家,即使無床無瓦四野空曠。
心道:我都這么落魄了,還要來騙我,可是仔細想想那個人說的話,也沒有要騙自己錢啊,人家是免費的算一卦,而且再三強調(diào)以后要是想有所成,需要找一個靠山,對啊,人家說的對啊。
他是怎么知道我落難,我穿的這身也不像乞丐啊,那片竹林也不僅僅是自己,為什么他只對我說呢?
郭啟厚翻來覆去想不明白,心里面卻有所動,就好像洪水中抓到一根木頭,他覺得自己該去找找那個人,聽聽講些什么。
郭啟厚還是沒控制住自己,返回小竹林,可是四周空空如也,轉(zhuǎn)了一圈后,又等了很久,再也沒看到那個人。
郭啟厚有些失望,當他回到步行街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全部黑下來,周圍的燈紅酒綠亮起了曖昧的顏色。
郭啟厚又渴又餓,雙目尋找,看到十幾米外是個很大商廈,底層是賣手機、電腦等商場。
郭啟厚找到衛(wèi)生間,捧著自來水大口喝起來,解決了飲水問題。飲水充半飽,不思面谷糧。
郭啟厚思維混亂,無知無求,干坐著回憶,不時傻笑,不時流淚,周圍人看了遠遠避開。
又是一夜過去,來到這里整整三天,郭啟厚除了喝水糧米未進,漸漸地也不覺得餓了,整個人清明起來,思維變得敏銳而犀利。
開始思考人生,開始思考自己為什么還活著,開始總結(jié)自己犯下的錯誤,往事已已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是個男人就要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誤,就要努力向著陽光生長,不要自暴自棄。
如果自己如此頹廢下去,更加被熟悉自己的人看不起,挺大一個老爺們,經(jīng)不起風雨,還沒承擔起責任就窩囊成了廢球。
如果姥姥還活著,她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么,她那么辛苦把你養(yǎng)大,是為了要放棄你自己么?
如果你的生母還活著,她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么,她那么辛苦把你把你生下來,是為了要讓你自己頹廢無知的么?
她們希望你能過得好,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上沐浴陽光,好好地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活的有價值。
郭啟厚望著漫天星星,是啊,她們在天之靈肯定在天上看著我,我怎么能這么不孝順,還有苗嫣,她肯定也希望我成長起來。
對啊,不能再這樣下去,要奮發(fā)圖強走正道,將來衣錦還鄉(xiāng)也能證明她當初的眼光沒有瞎。
郭啟厚雙眼放出光芒,好好活著,努力奮斗,給愛的親人們一個交代。
饑餓在提醒著郭啟厚,如果再不吃飯,就完蛋了。
先要找到工作才能解決溫飽問題,郭啟厚站起來思考著如何找工作。
身份證丟了怎么辦,正規(guī)公司企業(yè)肯定需要的,那就先找個能吃飯的地方。
沒走多遠,也就三個路口的樣子,拐角處一家小餐館正在招小工,徘徊良久猶豫半天,郭啟厚鼓足勇氣走進去。
此時下午兩點左右,客高峰已經(jīng)過去,七八張臺桌只有一個客人在吃飯,老板娘正在吧臺摁著計算器算賬。
郭啟厚鼓足勇氣開口道:“老板,你們這里招人么?”
聽到聲音,老板娘抬起頭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要找工作,應(yīng)聘廚師么?”郭啟厚回道:“不是廚師,小工就行?!?p> 老板娘此時走出吧臺,仔細打量一下郭啟厚,關(guān)心問道:“你年齡不大,大學生吧,看你樣子文質(zhì)彬彬的,小工的活又臟又累,你能干得了?”
郭啟厚回道:“吃苦沒問題,能干?!?p> 老板娘三十多歲,面目清秀,身材纖細,南方水土養(yǎng)育的靈秀女人,似乎看出什么,問道:“你有身份證么?”
郭啟厚老實回答:“身份證丟了”。
老板娘落實了心中答案,關(guān)心問道:“看你穿的衣服,談吐,也不是干這活的人啊,你是不是落難了?給姐說說?!?p> 郭啟厚只好撒謊道:“是的姐,我來這里找工作,包被偷了,手機身份證畢業(yè)證都沒有了,現(xiàn)在就想找份工作。”
老板娘道:“小兄弟,我也想幫你啊,可是你沒有身份證,也沒有健康證,我們不敢用你,即使你去派出所開了證明,這里的工作也不適合你。”
兩人正說著話,那位食客已經(jīng)吃完,喊老板娘結(jié)賬。
郭啟厚站在一邊等候,心里面希望的小火苗又要熄滅了。
老板娘忙完后,過來看著郭啟厚,關(guān)心說道:“我這里真的用不了你,剛才那個人,他們公司正在招人,要不你去看看?!?p> 還未等郭啟厚回答,老板娘追出門外,把那個食客喊回來,說道:“李經(jīng)理啊,你那里不正好招大學生么,這小兄弟在找工作,你看看?!?p> 李經(jīng)理身材微胖,個子不高一米六樣子,黑發(fā)濃密留著劉海,也帶一副眼鏡,后面一雙不算大的眼睛透出精明,微笑不語審視打量郭啟厚。
他剛才通過兩人談話已經(jīng)知道大概,也不多問,先介紹起自己公司來:“我們公司在招業(yè)務(wù)員,做健康產(chǎn)品的,要應(yīng)屆大學畢業(yè)生,有一定人脈關(guān)系,能吃苦耐勞,實習期基本工資900元,有提成獎,轉(zhuǎn)正后工資2000元加提成。”
郭啟厚覺得還可以,問道:“我本來就是做業(yè)務(wù)的,跑市場沒問題,我想知道健康產(chǎn)品是什么,我只想做實體企業(yè)那種銷售?!?p> 李經(jīng)理道:“那這樣吧,你來我們公司看看,再做打算怎么樣?”
郭啟厚回道:“好?!?p> 謝過老板娘后,郭啟厚跟隨李經(jīng)理來到旁邊一座辦公大廈。
不大一間辦公室,一百多平,隔成三個空間,大廳,財務(wù),一間教室,七八個人男男女女有坐著有站著。
郭啟厚心里戒備增強,不會是傳銷吧,阿彌陀佛。
安排郭啟厚坐在一張辦公桌前,李經(jīng)理道:“我們總經(jīng)理正在面試,你等一會面試”。
說完之后,李經(jīng)理回到自己辦公桌忙碌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后,教室門打開走出來五六個很年輕的男女,看起來都是二十歲左右,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紀。
郭啟厚也才22歲,承上啟下的年齡。
總經(jīng)理是個大姐,淺灰色T恤黑白格相間褶皺長裙,短發(fā)圓臉珍珠耳釘,身材已經(jīng)發(fā)福了,體型比飯店老板娘大出兩圈有余,卻是慈眉善目面相福多。
說話聲音不大,郭啟厚稍稍放松警惕。
大姐問了幾個問題,最重要問有什么人際關(guān)系,朋友多不多。
郭啟厚回道:“剛來這里打工,目前就自己?!?p> 郭啟厚問道:“你們這些管吃住么?”大姐表示正式員工有車補房補,不提供食宿。
郭啟厚失望極了。
這時李經(jīng)理過來把郭啟厚境遇從頭到尾講述一遍,大姐點點頭道:“住宿可以解決,中午在公司吃,主要是看他對咱們產(chǎn)品認知度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做這個項目?!?p> 大姐對郭啟厚道:“這樣吧,你先了解下我們產(chǎn)品,我給你講下它的優(yōu)勢?!?p> 郭啟厚跟隨大姐來到教室,五六排椅子,沒排七個,最前方是個簡易講臺,白色辦公桌剛剛擦拭干凈。
在郭啟厚身后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孩精瘦,花格深色襯衣搭一條牛仔褲,皮膚略黑。
女孩看上去年齡很小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正經(jīng)經(jīng)坐著,學生一樣。
郭啟厚隱隱覺得不對。
落座后,大姐開始講產(chǎn)品,是一種化妝護膚品,國際品牌,剛剛到中國開拓市場,未來前景廣闊。
大姐是本市總負責人,是本市最上線,帶領(lǐng)大家做超前市場,站在金字塔最頂端,在不久的未來大家都會財富自由,掙到打工者幾輩子都掙不到得錢。
郭啟厚暗道:“毀了,傳銷,不聽不聽,一切都是騙人的?!?p> 大姐繼續(xù)講分紅制度,一個人發(fā)展兩個人,兩個人發(fā)展四個人,一層一層發(fā)展下去,從第四代開始,你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要維護這條線就行,你的業(yè)績提成會源源不斷通過下線得到。
聽到這,郭啟厚聽不下去了,眼睛里露出殺氣,大姐當然看得出來,不過司空見慣,繼續(xù)往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