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橙照例先將章芒送上幼兒園的校車后,再返回家中收拾家中的瑣碎事情。
天陰蒙蒙的,章橙怕小雨,便沒將衣服晾到窗戶外頭去,十來平米的客廳放置了一個落地晾衣架更顯擁擠,章橙一個轉身,手上的手邊碰到了餐桌的邊角。
阿發(fā)窩在沙發(fā)里清點昨天掙來的錢。
“我最近結識了一個大客戶,他讓我私下替他送些煙酒之類的東西去碼頭,付的費用很是可觀,我想要是我再努力一點,我們明年就能租個大點兒的房子,那樣你也不用總是被磕碰到,小芒也能有地方玩兒?!?p> 章橙揉著手肘問他:“私下找你送東西?為什么不通過你朋友的物流公司?”
阿發(fā)一臉無所謂:“他們負責人覺得收費太貴,又覺得我這人老實靠譜,才想著直接讓我賺錢的,而且他們的貨物出庫一般是在晚上,也不影響我白天掙錢,就是章芒不知道該怎么辦?!?p> “你那兒接收東西的時候一定要驗收清楚,看看是不是能夠被運送的東西,有沒有多東西少東西。對了,是哪家公司?”
阿發(fā)答說:“好像叫新令壹?!?p> 章橙一笑:“這名字怪繞口的?!?p> 阿發(fā)也是老實巴交地一笑:“這名字就像我的大名游全發(fā)一樣,念起來奇奇怪怪的。”
章橙被他逗笑:“哪有說自己的名字奇怪的。”
阿發(fā)無所謂:“我本來就是個很奇怪的人?!?p> “對了,今晚我要去一趟酒吧幫譚姐的忙,所以會稍微晚點一回來?!?p> “好了,知道了。你自己少喝些酒。”
“嗯”
譚春盈在吧臺那里招呼章橙:“章橙?!?p> 章橙朝她走過去,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要麻煩你了。”
章橙搖搖頭:“沒什么的。”
她又說:“你只需要在這兒替我看著點兒就行了,不用做什么的,我一會兒就回來?!?p> 章橙催她:“趕緊去吧,啰嗦,又不是沒干過。”
譚春盈走后章橙獨自一人守在吧臺附近,馬丁也在,所以她今晚也不寂寞。譚春盈的工作很簡單,負責調度和控住全場的服務就好了,對于章橙來說這樣的工作還是游刃有余的。
馬丁同她開玩笑:“怎么樣,想念這樣的夜生活不?”
她表示拒絕:“不想念,當初喝酒喝得我媽都不認識?!?p> 馬丁拿著調酒杯在搖晃:“也對,像你這樣的大學生應該找個正經的工作?!?p> 章橙“嘖”了一聲:“這工作怎么不正經了,都是工作,沒有高低貴賤。”
馬丁一笑,沒有反駁她的話。這時經理過來喊了:“那個代班的,你過來一下?!?p> “你去777包廂送酒?!?p> 章橙猶豫了一下,胖子經理補充說:“大不了今晚你送過去的酒都算你的提成?!?p> 章橙說:“不是錢的問題?!?p> 胖子經理頂著一頭的大汗,不耐煩地說:“那是什么問題,趕緊去,客人等得不耐煩了?!?p> 他轉身就走,章橙見的確是人手忙不過來,又看在錢的份上,也就心軟答應了。
章橙拎著幾瓶不同品牌的啤酒進了包廂。
包廂里頭歡聲笑語,幽暗一片,彌漫著一股讓人不太舒適的味道,男男女女總共把人,每個人的短袖下頭都有讓人無法忽視的張狂刺青。
包廂最里頭坐著一位三十出頭、瘦小精干、手臂有青龍刺青的光頭男人,他身邊那位清秀的美女被他摟在懷中,早已滿臉醉意,微微掙扎,卻無效。
那光頭男人用手去碰那美女的下巴,美女不耐煩地躲避了一下,那男人就下了死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美女吃痛,秀眉緊皺,嘴里嘟囔著什么,卻叫人一個字兒都聽不見。
“嘿,又來一位大美人?!?p> 有人興奮地站起來,企圖用手去撩撥章橙,章橙輕巧避過,眼前的男人不耐煩:“喲呵,你還敢避開?!?p> 說著又要伸手,章橙不愿生事,便繞過他走過去將酒放到白色的大理石茶幾上,那清秀似乎是看到了她,軟軟伸手向她求救,迷離的雙眼、緋紅的臉頰,章橙一看就覺得事情不太對,便裝作責怪說:“你這模樣會嚇著客人,來,我?guī)愠鋈ハ聪茨樤龠M來。”
她伸手去拉清秀美人,那美人的手尖微微碰到她,一手的火熱將章橙嚇了一大跳,章橙將她拉起來,那光頭男人也不阻止,只是將一旁剛開啟的玻璃瓶往一旁的邊桌一方:“喝了它,我就讓你們兩姐妹出去?!?p> 章橙明白他的意思,喝了也許有離開的機會,不喝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一屋子的人在起哄。
“我們尊哥賞你酒喝,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p> “喝了,你今天要是不喝就是不給尊哥面子?!?p> “我倒是想看看美女抱著酒瓶子喝酒的模樣。”
光頭男人跳出來裝作很溫和、很大度的模樣,勸他手底下的兄弟:“不要強人所難,我們都是文明人?!?p> 嘴里說這樣的話,但手上卻又是把酒瓶子往章橙面前一放,章橙明白自己今晚要是不喝下這瓶酒,斷然是走不出去了,于是一只手扶著躁動不安的清秀美人,一只手接過啤酒瓶,面上掛著淡淡的禮貌的笑容,邀請說:“不知能否邀請尊哥與我共飲一杯?”
她的笑容明媚溫婉,與她不笑時的模樣判若兩人,尊哥被那甜豆般的溫柔笑容照得一晃神,宛若被她灌了迷湯一般,嘴角竟也跟著上揚起來,失神地舉著酒杯,喃喃直呼道:“可以,可以”
她仰頭將酒瓶子的酒一口喝掉,喝得太極,酒從嘴角溢出來,順著她的脖子里往衣服里頭溜,濕濕的、粘粘的,讓她很不舒服。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一瓶酒的時間可以這么長,長到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了異樣。
身體在發(fā)燒,神志也有些迷糊,她心頭一涼,趕緊說:“我先將她送回去,一會兒再進來陪尊哥盡情地飲酒。”
章橙將清秀美人扶進休息室里,恰好譚春盈回來,一見到章橙兩人的模樣,又問了客人的名字,心里頭暗叫不好,氣憤道:“那家伙慣會用這些骯臟手段做壞事?!?p> 不待譚春盈說完,章橙就沖出了休息室,往廁所里跑去。
渾身發(fā)燙的感受讓她有些生不如死,熱,熱得叫她只想往冰上躺去。
迷迷糊糊之間她真的往廚房跑去,至于廚房在哪里,她甚至來不及過多的思考。
“章橙!”
匆忙間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埋著頭往前跑,一路跌跌撞撞,腳步不穩(wěn)。
有人伸手搭在她的肩頭上,她下意識地把手拂開,那人卻死抓著她的肩頭不放,她不耐煩地回頭,只見卓俊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她哆哆嗦嗦地避開他:“你別過來?!?p> 卓俊卻順勢將手移到她的手臂上,冰冰涼涼的觸覺讓她渾身一顫,只覺舒服。
腦子和手都不太聽使喚,哆哆嗦嗦地用另一只手負上他的手,呢喃道:“不要動,讓我涼快一會兒,一會兒就好?!?p> 手下的大手一僵,果真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