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病重
時(shí)光飛逝,日月如梭。
又是一年的冬天,寒冷依舊,北風(fēng)呼嘯,大雪漫天飛舞,輕柔潔白一片。
自從第一次見到嚴(yán)明那天,已經(jīng)過去了一年時(shí)間。
這一年來,由于城東林府降服厲鬼之事,給三清觀帶來了不少聲望名氣,京都各處的上層人士開始選擇三清觀為自己做法事。
生意漸漸多了起來,期間,江辰超度亡魂往生輪回,也獲得了少許地道輪回的獎勵,但大多數(shù),還是人道輪回的獎勵。
也不是所有獎勵都可用,其中也有不少像是太陰化道顯圣大法一般,不適合人修煉的功法與法術(shù)。
最值得稱道的,是京都出現(xiàn)過兩次厲鬼作祟的事情,禍害了一家人不說,還把上門做法事的道士佛僧一同害了,于是官府便請三清觀前去降服厲鬼。
江辰和江永昌前去,還是效仿在林府的做法,江永昌拿出金光符,江辰施展了金光咒,為江永昌附上金光。
進(jìn)可攻退可守,可謂攻防兩全。
但是這些厲鬼都不如林府的厲害,獲得的都是人道輪回。
對于江辰來說,降服厲鬼獲得的獎勵不高,但是功德之力甚多,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
江辰在街市上買了些雜物,提在手里往三清觀走。
“哎喲,這不是三清觀的江小道士嗎?你不記得我了?開春的時(shí)候,你們還幫我家老頭子做了法事呢?!?p> 一間酒館的老板娘倚在門口,看見江辰路過,便熱情地上來打招呼,還拿了兩小壇綠蟻酒,硬是塞到江辰的手里,倒是讓江辰頗為不好意思。
一年內(nèi)降服了三只厲鬼,三清觀名聲更甚。
京都各處,都在談?wù)撊逵^降服厲鬼的事跡。
現(xiàn)在江辰走在外面,大家都叫他江小道士,紛紛笑臉相迎。
“老板娘,這……”
“沒事沒事,這小壇酒不值幾個錢,拿去吧?!?p> “那……好吧,我替三清觀謝謝老板娘了?!?p> “哎對了,江觀主的病怎么樣了?”
老板娘說起這件事,眉頭微微皺起。
江辰輕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還是老樣子,他煙槍從不離手,結(jié)果得了肺癆,現(xiàn)在躺在床榻之上,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還是要多休息,多調(diào)養(yǎng),江觀主降服了那么多厲鬼,還降服不了這肺癆嗎?相信我,江觀主會好起來的。”
老板娘好聲好氣地安慰著江辰,末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常過來喝酒。
江辰點(diǎn)頭稱是,笑著道別。
遠(yuǎn)離了街市,江辰兩手提著東西,滿載而歸,回到三清觀,把東西都收拾起來,到廚房把藥材煎熬,一個時(shí)辰之后,他從廚房里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出來,碗里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咳咳咳……”
還沒進(jìn)屋,便聽見江永昌的咳嗽聲,倒是頗為響亮。
江辰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隨即伸手推開了房門,走了進(jìn)去。
“來,把這碗藥湯喝了。”
說完,他扶著江永昌坐了起來,咕咕咕地把藥湯喝完。
“哎,這,這藥湯也太難喝了,又苦又澀……臭小子,你這熬藥的手藝,比起老頭子我,那可是差遠(yuǎn)了?!?p> 江永昌難受的臉都皺在一起,齜牙咧嘴地說道:
“想當(dāng)初,我剛把你撿回來的時(shí)候,你身體極為虛弱,只剩下一口氣吊著,足足養(yǎng)了三年,這身體才逐漸恢復(fù)正常,這三年里,一直是我熬藥給你喝的,從沒聽你說過半句難喝,可見老頭子我熬藥的手藝強(qiáng)多了。你說是吧?”
“呵,那時(shí)候我才一歲,根本說不出話來,要是能說話,還不把你埋汰得羞愧難當(dāng)?!?p> 江辰不禁好笑,他一歲時(shí)被江永昌撿到,帶回了三清觀。
那么小的年紀(jì),他哪里記得事情,五歲前的記憶一點(diǎn)都沒有。
所以只能任由江永昌胡編亂造,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以此突顯他偉岸慈祥的高大形象。
“哼!你知道個屁!”
江永昌頗為不滿地撇了撇嘴:
“你呀,越長大越是不孝順了,小時(shí)候多可愛,抱住我的腿喊‘師父師父’的,唉……話說回來,你好像很久沒有叫過我?guī)煾噶?。哼!真是個不尊師重道的臭小子!”
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追憶之中,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慈愛的微笑,呆呆地看著屋檐上的房梁一動不動。
江辰輕嘆一聲,江永昌自從林府降服厲鬼之后,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到了這年冬天,甚至已經(jīng)下不了床了,只能整日躺在床上。
又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
江永昌便十分難熬,可是漸漸的,他也習(xí)慣了,取而代之的,便總是像現(xiàn)在這樣,陷入到追憶之中無法自拔,看起來便呆呆的。
師父。
這個詞,江辰卻是有些叫不出口,畢竟他是穿越來的,剛見江永昌時(shí),他頗為不正經(jīng),也沒有強(qiáng)迫他叫過,于是后來就更叫不出口了。
怎么想都覺得變扭。
江辰扶著他躺下來,看了一會,三清觀的大門便被敲響,醫(yī)館的大夫上門看診,每十日看一次診,今天正是看診的日子。
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子進(jìn)了江永昌的臥房,一炷香的時(shí)間過去,這才出來。
“老江這幾天,有按時(shí)喝藥嗎?”
大夫名叫孫長旺,跟江永昌是老相識了,不時(shí)會湊在一起喝酒抽煙,不過兩人有各自的忌諱。
孫長旺嫌棄道觀做太多法事,陰氣太重,江永昌嫌棄醫(yī)館治太多病人,病氣太重,所以兩人互相不輕易去對方的住處,而是找一間茶攤或者酒館坐下。
“有的,就是藥湯苦澀了些,老頭子喝得難受,有反抗不喝的跡象?!?p> 江辰搖了搖頭。
“呵,說到不喝藥,我倒是想起來一件趣事?!?p> 孫長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笑了笑說道:
“你三歲那年,剛剛會說話,身體還是虛的厲害,我想了很多法子都不成,后來換了藥方,熬出來的藥湯難聞至極,你怎么也不肯喝下?!?p> 當(dāng)年也是孫長旺給他看病,相識有十余年了。
江辰?jīng)]有說話,只聽著他接著說道:
“藥碗打翻了三次,我和老江頭疼的呀,最后沒法子了,我讓老江撬開你的嘴,要硬灌下去,但老江沒有答應(yīng)。后來,老江想了個法子,以后你便肯喝藥湯了,你可知是什么法子?”
說完,孫長旺神秘一笑,吊起江辰的胃口來。
“孫爺爺,你就別戲耍我了,快說吧。”
江辰搖頭笑了笑。
孫長旺露出一絲追憶之色,緩緩說道:
“他對你說:‘這藥湯聞起來難聞,但其實(shí)味道是不錯,要不這樣,我先喝一口,你也喝一口,可好?’
便是這樣,老江喝一口,你也喝一口,一人一口,便將那藥湯喝完了?!?p> 聽聞此言,江辰不知為何,心神一震,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泓平靜的深潭,微微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