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讓誰也不可能會想到啊
關長被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七號船閘，各種小道消息滿天天亂飛。有的說白羽是為了殺雞儆猴，樹立自己的個人權威；有的說他跟關長之間有私仇，這次終于等來機會假公濟私；有的說白羽找關長借錢沒有談攏，惱羞成怒的；還有說白羽被風間家族的某個人收買了，開價好幾個億叫他取風間花不香的性命。
然而這個時候，白羽根本沒有心思去跟這些流言蜚語糾纏，他正忙著破案。
從彈道的角度分析，殺手是在窗外貨運碼頭最高點的通信塔上開槍的。白羽就把保衛(wèi)科的科長叫過來，問他要監(jiān)控。保衛(wèi)科長說監(jiān)控這個東西保密級別很高，不是誰想要就能給的。白羽就掏出槍來，說，假如現在有一伙恐怖分子劫持了你們所有人，要求你交出監(jiān)控視頻，要不然每過五分鐘就隨機殺掉一個人質，你會怎么辦？
保衛(wèi)科長恍然大悟，就親自帶著白羽到了監(jiān)控室去看錄像。
果然，槍擊發(fā)生的時候，貨運碼頭的通訊塔露臺上，有一個狙擊手趴在那里，他懷里抱著一桿兩米多長的威力加強型反器材軍用狙擊步槍，這種武器在整個太陽系都是受到嚴格管制的，就連黑市上都買不到。保衛(wèi)科長對白羽說，你看你看，這是你們的人吧，穿著跟你們一樣的衣服呢。
白羽仔細盯著那個人看了看，說不是呀，他穿的衣服是假的，沒有肩章沒有袖標，就連部隊番號都沒有，只是花紋看起來有點像。
保衛(wèi)科長說，人家是去殺人，誰會傻乎乎的穿著暴露自己身份的衣服去搞這種掉腦袋的事。
白羽說，你這不是什么都明白嗎，那怎么光憑一身衣服就說他是我們的人。
狙擊手開槍打死了風間之后，花了半分鐘時間把器材收拾進一個手提包里，然后攔住一臺路過的養(yǎng)護機器人，拽著它飄到貨運碼頭，鉆進一個集裝箱貨柜里面，幾秒鐘之后，這個貨柜里發(fā)出刺眼的閃光，什么東西爆炸了。
白羽叫一排長看住調度中心，二排守住監(jiān)控室，他自己帶著不怕死的三排長和整個排的人跑到貨運碼頭去找那臺貨柜，打開一看，里面散落著一大堆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機器零件，作案的槍支也被炸壞了。三排長說，這個殺手好像是個機器人啊。
這樣看當然也是有道理的，因為這座七號船閘是一個純貨運平臺，除了調度員們乘坐的班機每月來一趟之外，所有進出的都是貨船，它們在加速和減速的時候，通常會有五六十個g的加速度，普通人的肉體凡胎根本承受不了這么高的過載，只有機器人才能搭乘貨船混進來。
可是事情又好像有點不太對。白羽心想，能承受這么高強度過載的機器人，肯定是經過結構強化的，從爆炸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一枚簡單的破片手雷，主要用來對付沒有裝甲防護的輕裝步兵，不可能把一臺能經受住好幾十倍過載的機器人炸得這么七零八落。
白羽叫三排長打開復合追蹤定位儀，這是一部非常復雜的追蹤設備，能夠通過碳元素、紅外信號、心電和腦電波輻射等等一系列參數，在短時間和小范圍內重現某個有機生命體的移動軌跡。它原本是用來在叢林等復雜地形防止遭遇敵人伏擊的，后來特戰(zhàn)隊員們發(fā)現用這種裝置抓走私犯也挺好使，就申請給每個班組都配了一臺。
三排的一班長打開設備之后，很快就有了發(fā)現，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淡紅色的虛線，向碼頭下面的停機坪延伸。白羽帶著人趕到停機坪的時候，叫所有人把運動感應器打開，因為殺手很可能是穿了一身光學迷彩，所以他才能偽裝成聯合國軍，還能隱身騙過監(jiān)控系統。
“子彈都上膛，電磁護盾打開，”白羽說，“小心他手里可能還有槍，呼叫一排長，叫他帶兩個班的人過來支援，封鎖停機坪。”
命令下達之后沒過多久，停機坪下面的維修作業(yè)平臺上，一架小型的穿梭機突然冒出來，經過簡單的轉向和加速，就朝火星地面飛過去了。
殺手這是要逃跑嗎？白羽想了想，萬一又是個障眼法呢。他叫一排長和三排長帶人仔細搜查停機坪，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然后跑到保衛(wèi)科去調查那艘穿梭機。
保衛(wèi)科長說，那是關長的私人飛機，她不是有錢嗎，不愿意等班車，經常自己開著穿梭機來上班，應酬又多，經常是開車來了，坐別人的車走了，然后又開了一輛車來，時間長了之后，她扔在空間站上的穿梭機就十好幾臺了。
白羽叫他趕緊安排一架性能好的，去追殺手。保衛(wèi)科長說這事就不太好辦了，因為那些穿梭機都是有防盜的，生物信息識別，聲紋鎖指紋鎖各種鎖，不是隨便來個什么人就能開著飛走的。科長說，這次是真的沒辦法，就算恐怖分子五分鐘殺一個人質，把他們全都殺光，開不走就是開不走，至于那個殺手是怎么做到的，那是人家行業(yè)機密。
這時候，旁邊一個小伙子舉手說：“好像還有一個人能開，就是她的秘書。我見老多次了，她喝酒喝高了以后，都是秘書開車回來的?！?p> 關長的秘書，就是她的侄女，風間直子。
白羽就帶人去找風間直子，可是到處都找不見，沒辦法又回到監(jiān)控室來，查了全站的監(jiān)控，發(fā)現就在關長被殺之后沒過多久，一個日本幕末時期浪人打扮的男人，帶著長刀把風間直子帶走了。
白羽看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那次在關長的小鎮(zhèn)上，列隊的那些機器人里面，有一個就是長得這張臉。他為啥只記住了這張臉呢，因為別的機器人都是英俊帥氣或者細皮嫩肉，只有這個臉看起來其貌不揚，跟普通人差不多，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白羽還以為是關長大魚大肉吃多了，想吃點蘿卜青菜換換口味兒，現在仔細一想，沒錯，他應該就是個普通人，不是機器。
白羽叫二排長帶上一個班的人，跟著他一起去追風間直子。他們按照監(jiān)控留下的線索，一路追到了關長小鎮(zhèn)上的廣場，在噴泉旁邊，幾十個機器人還站在這里待機。地上鋪著一張草席，風間直子穿著一身白色的和服，跪坐在草席上低著頭，帶她過來的那個男人，站在旁邊用一塊油布正在擦刀。
白羽他們哪里見過這種場面，跑過去就用槍指著那個男的，叫他把刀放在地上。
“不可能，刀是武士的生命，怎么能丟到塵土中去呢，就算你們殺了我……”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特戰(zhàn)隊員就沖上去，兩下就給他繳械了，扭著胳膊摁在地上，腮幫子都壓變形了。
“老實點，說人話，問什么，你就答什么！”
原來這個男人是風間花不香的保鏢，除了負責她的安全之外，還負責一項重要的善后工作：按照風間家族的傳統，為了保證各派系之間的和平，不發(fā)生內斗，一直以來都沿襲著“交換質子”這種古老的手段。在古代，盟國和盟國之間為了建立信任，領主會把自己的兒子派到對方的國家去，其實就是人質，萬一有一方背信棄義，別人就會殺了他的這個兒子解氣。風間直子就是花不香的兄弟派過來當人質的，現在花不香死了，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兄弟殺的，但是按照傳統，風間直子必須死。
白羽對保鏢說，他們的傳統先放一放，現在需要直子開車帶我們去追殺手，這事比較重要，所以她得多活兩天。
風間直子說：“這位兵哥，你救人能不能救得徹底一點？多活兩天是個什么操作，有意思嗎？還得給你們開車，我不如現在就被他一刀砍死算了，還留個慷慨就義的好名聲呢?！?p> 白羽說，你講的很有道理，不過現在追殺手要緊，這件事咱們路上再慢慢商量。
風間直子腿都跪麻了，氣呼呼的站起來，一瘸一拐帶著白羽他們去了機庫。這里有三排，十二個停泊位，各種酷炫的穿梭機都停滿了。直子說，還有好幾臺開不進來，就隨便在外面找個角落一扔，被殺手開走的應該就是其中一架，不過別擔心，關長的這些車上都有定位，要追上它很簡單的。
上車的時候，白羽看了看二排長，說：“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自己帶人去追就行。你這條命比較值錢，還有好幾個億的家產等著你繼承呢?！?p> 二排長說：“算了吧，我爹叫我來當兵，就是因為我爛泥扶不上墻，不想叫我接班。我那幾個哥哥，一個比一個精明能干，我要是死在外面呀，他們得開個晚會慶祝慶祝?！?p> 這時候，剛才要砍了直子的那個保鏢突然也跑過來，說要一起去。白羽說，不行，你別半路上再突然腦子一抽，把直子殺了，她還得開車送我們回來呢。
保鏢說，我想明白了，直子這么好的姑娘，殺了挺可惜的，我不殺她了。
直子說，你可算是說了句人話。
保鏢說，沒有保護好關長，是我的失職，請給我個機會將功補過，手刃兇手，也算對她在天之靈有個交代。
白羽說，不行不行，你還沒看明白嗎，這個殺手是專業(yè)的，拿錢辦事，你要是殺了他，就徹底斷了線索，怎么找幕后黑手？
保鏢說，那還不簡單嗎，干脆把風間家那幾個兄弟全都抓起來砍了，反正他們也都干了不少壞事，沒有一個冤枉的。
白羽說，你這么有能耐，還跟著我們走干啥，現在就去報仇呀，去砍他們呀。
保鏢低著頭想了想，小聲說，我這不是等級還不夠么，直接去推BOSS會死的很慘，先打打小怪攢經驗唄。
二排長說，要不就帶上他，多一個人也就多一個戰(zhàn)斗力，既然是保鏢，應該還是有點本事的，至少，總不至于拖隊伍的后腿吧。
是呀，好歹是個保鏢呢，總不至于拖后腿吧。白羽心里也是這么想。